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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章 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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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羲宁三人在偌大的西园中走走逛逛,路过兰溪临溪诗会的时候,魏知渺被几个才女留了下来。
临溪宴潇转世宴潇转世宴潇转世诗会有一个别称叫曲水流觞,参与者于溪水两旁席地而坐,在上流放置盛有酒的觞,觞随浮水徐徐而下,经过弯弯曲曲的溪流,觞在谁跟前打转或停下,谁就得即兴赋诗并饮酒,亦有祈福免灾之意。
赵羲宁只在兰溪旁坐了会,酒还没喝上便被富嘉拉走了,她对作诗这件事实在没有多少兴趣,她拉着赵羲宁直奔珍馐馆。
珍馐馆一如其名,集天下珍馐,连盛食器皿都是世间难得的珍品,无一不出自名家。
因着各地名厨都极其抢手,难集于一处,西园的珍馐馆一年到头也就在春日宴时开。
富嘉爱吃,自是不会错过。
赵羲宁陪着她吃了会,没有在珍馐馆停留太久就带着锦竹锦柳往马场去,临走还被富嘉笑骂见色忘友,两人又少不得一番打闹。
走到半路,赵羲宁想起赵清阳,开口问锦竹, “九霄云音是不是放在西园?”
“是,去岁公主带来西园后便未带回去了。”
“你收好,给清阳送去。”
锦柳忍不住开口, “公主,那是你最喜欢的琴!”
“她是我妹妹,琴再好也不过是一把琴罢了。”赵羲宁笑道, “锦柳,你跟锦竹一起去,顺带将我早些为清阳准备的春日礼一并给她,再提醒她别忘了给叶家小姐准备一份赔礼。”
“公主...”
知道她要说什么,锦柳话还未完,赵羲宁便笑着打断, “去吧。我自己去马场。”
“是。”锦竹和锦柳行了礼退下,赵羲宁便加快脚步往马场去。
马场独辟了一大块地方,距离有些远,赵羲宁走了有一会才到,她到的时候不巧,沈识书下场去了隔壁箭园,好在箭园离马场不远。
箭园是单辟的一处专用于射箭的地方,山石叠砌掩映的院墙之内,地广而平,树木稀少,设有各种各样的特意定制的箭靶,其中最有意思的是风铎靶和轻羽靶。
风铎有大有小,有各种各样的材质,各种各样的模样,箭矢击中的部位不同,发箭的力道不同,声音也不同,若是数箭齐发,有如仙乐。
轻羽靶对箭术的要求极高,分为定羽和飞羽两种,射下定羽已是艰难,若想射下一片飞羽,没有非凡的箭术是绝然做不到的。
这回来得巧。
赵羲宁进入箭园后,正值沈识书上场,她抬手制止了想要行礼的人,挑了一个好位置站着,静静地看场地中央那意气风发的少年。
少年手挽长弓立于箭场中央,身姿颀长而挺立,清秀凛冽的眉骨被红绸所缚,气场却仍旧从容。
以他为中心,周围是十二路由风铎靶与轻羽靶结合而成的动靶,轻羽靶置于风铎靶之后,以同样的速度朝同样的方向移动,又称十二双合动靶。
盛京箭术好的儿郎不在少数,能闻声定靶少而不罕,这种赛制赵羲宁并不陌生,比的不是击中率,而是时间。
每一箭必须击中风铎又击落轻羽,十二路皆成,用时最短者胜出。
箭矢撕破春风向前的时候,赵羲宁捕捉到了沈识书唇角勾出一抹浅淡的邪笑,心脏猛地一停,然后又飞快地跳了起来,似狂风中摇摆不止的树叶。
沈识书解下红绸睁眼的那一刻就看见了赵羲宁,他噙着笑,穿过鼎沸的人声朝她走去,不顾好友揶揄的眼神。
沈识书走到她跟前,低声询问, “等他们都结束,我就陪你去别处玩,你且先等我?”
“为何要等他们结束?”赵羲宁看着他,面露疑惑。
这西园她熟得很,她也不是非要去别处玩,而且她答应了姑母在西园陪她小住几日,今日也没打算出西园去别处。
沈识书弯腰靠近她,低声道, “等你的礼物。”
赵羲宁侧首望他,眼里的笑怎么也藏不住,过了会,小脑袋往他那边凑了凑, “待会陪我去放纸鸢。”
沈识书极其纵她,能力范围内从来竭尽全力,更别说是这种小要求。
只是还不待他应声,耳畔便传来赵羲宁又惊又喜的声音。
“是明霁表姐!”
沈识书不喜欢别人分走她的目光,听到明霁这个名字,便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场中央。
女子一袭红色劲装,三千黑丝高高束起,干净利落,英姿飒爽。她的双眼虽被缚着,但射箭的动作极快,毫不拖沓。
“娇娇,你也觉得我明霁表姐厉害吧?”捕捉到他眼中的欣赏,赵羲宁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明霁表姐下场了,今日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赵羲宁看向他, “娇娇,你怕不怕输?”
“我想赢,但不怕输。”沈识书不甚在意, “更何况输给顾明霁也没不丢人。”
定国公有一子一女,其女顾梁月为当今皇后,也就是赵羲宁的母亲;其子顾梁星为手握重兵的明德大将军,顾明霁是顾梁星最宠爱的幺女,也是赵羲宁嫡亲的表姐。
与寻常的闺阁女子不同,顾明霁自幼习武,尤善兵法,且因她父亲常年镇守南境,她一年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南境的军营里。
顾明霁虽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女子,但她也是真真切切上过战场的人。
对这么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沈识书心里是佩服的。
十四岁的沈识书就算今日输给十八岁的顾明霁又如何?十八岁的沈识书定不会逊于十八岁的顾明霁。
话虽如此,可今日的彩头他是势在必得,若是顾明霁赢了,他就拿别的东西去换。
听说她在找一把叫月沉的软剑...
沈识书还在想着输的可能性,思绪便被赵羲宁笑着打断了。
“什么都有输的可能性,但我不会让你输。”
没想到她突然说这样的话,沈识书有一瞬愣然,紧接着内心感到无比满足。
参与十二双合动靶局的人并不多,顾明霁之后就没有人要上场一试了。
顾明霁一下场,赵羲宁快速朝她走去,沈识书乖乖地跟在她身后。
“明霁表姐!”没想到顾明霁回盛京了,赵羲宁的声音难掩雀跃。
一年到头,顾明霁一半时间在南境军营,一半时间在盛京,南域及周边小国多在春夏雨季侵扰大赵南境,她多在秋冬之时返京待一段时间,但去岁父亲在秋冬出兵南征以震慑南域诸国的提议得皇上准许,她一整年都没有回来。
许久不见,顾明霁见着赵羲宁也很高兴,很认真地将她打量了一番,笑道, “宁宁,你又长高了。”
这次若不是因着她的及笄礼,她们还得好几个月才能相见呢。
顾明霁比她高一些,赵羲宁一把圈住她的腰身,仰头笑道, “明霁表姐也更加威风了!”
沈识书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里有些吃味,但没说什么,只默默的站在一旁。
赵羲宁和顾明霁虽相差四岁,但关系极好,这会见着面,似有说不完的话,自然没有注意到沈识书的微沉的眼神。
这时,十二条双合动靶局的结果也出来。
沈识书险胜顾明霁,拔得头筹,彩头顺利成章地落到了赵羲宁手上。
赵羲宁捧着一个紫檀木的盒子,盒子虽小,到底不好再抱着顾明霁。
顾明霁没有错过沈识书那仿若云开雾散的神情,心道沈识书这小子的占有欲还是那么强。
顾明霁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来回移动,神情意味不明,毫不遮掩。
那眼神想要表达的东西太过明显,赵羲宁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表姐!”
顾明霁看着二人,一人红了脸蛋,一人红了耳尖,没忍住笑了出来。
一是觉得有趣,一是觉得高兴。
他们二人之间的感情似乎更甚从前了,从前两人互动的时候,就自然而然地就将身边的其他人排除在外,谁也看不见、谁也插不进,好像天地间只有他们二人,现在更甚。
见二人都有些不自在,顾明霁笑着敛了逗弄的心思。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赵羲宁的脸颊,神色颇为认真地对着沈识书道, “论箭术,我实不如你,但论其他可不一定,日后你若敢欺负我们宁宁,我定不饶你。”
沈识书郑重地点了点头。
阿宁是他这辈子都要好好守护的人,他又怎会欺负她。
顾明霁满意地点了点头,视线落在赵羲宁手中的盒子上,笑着说, “还不快打开看看,今日这彩头可谓是十分抢手。”
赵羲宁先前并不知道彩头是什么,心里其实也挺好奇的,只是方才沉浸在羞赧的情绪里去了。
打开紫檀木盒,入目是一枚白玉质的双卯护身符,形制为长方柱体,中心通圆孔,以赤色丝带系之,很是好看。
“果真不是凡物。”顾明霁启唇浅笑, “这枚护身符据说是用神玉所制,还得禅光寺的高僧开过光,可以克阴邪、去不祥,乃是辟邪消灾的珍宝,十分难得。”
今日她也是为这彩头才参赛的,原想送给那人,只是她技不如人,终是错过了这物什。
“来头这般大?”赵羲宁不由惊奇。
她自幼便与各种稀世珍宝打交道,神玉之说却是第一次听。
不过不管这是否由神玉所制,光由禅光寺高僧开过光这一点,已算难得,更别提其背后的深意了。
赵羲宁将紫檀木盒中的双卯护身符取了出来递给沈识书,撒娇道, “你若亲手替我戴上,我定日日不离身。”
沈识书熟稔的接过便弯着腰开始认真替她佩戴起来,看的顾明霁心里一阵羡慕,啧了一声,故意往旁边挪了挪。
本来没什么,但是见顾明霁如此,赵羲宁又是一阵脸热。
远处众人之中也不乏偷偷关注赵羲宁二人的,只是瑞国公主与沈三本就有婚约在身,自幼好得跟什么似的,他们对这样的场景也见怪不怪了。
男子羡慕沈识书,女子羡慕赵羲宁,在场之人,无不羡慕二人者,只一人除外。
安城王嫡子,萧宴。
萧宴模样上乘,才情亦不差,但他终日沉默寡言,性格相对孤僻,在盛京的人缘虽不能说坏,也绝算不上好。
这会在场之人不少,却也无人关注他,自然没人发现他那透露着阴冷的表情。
沈识书替她系好护身符后,赵羲宁简单地和顾明霁道别后,便领着沈识书飞快地溜出了箭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