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相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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迈出结界的那一刻栀澜就看见了宴潇，他长身静立于界河之畔，看起来比从前沉稳了许多，周身萦绕的仙气与他身后界河之上涌动的魔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宴潇也远远的就看见了并肩而行的两人，目光落在栀澜身上的时候他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快的谁也没有发现。
他知道栀澜的踪迹是济楚故意透露他的，因此他早有心理准备，但当栀澜真的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自己仍是无法无动于衷。
平复了心绪之后，他才正眼去看济楚。
这一千年来，他虽未大张旗鼓地寻找栀澜的下落，却还是落得个人尽皆知的结果，里头少不了济楚的手笔，从前他不知道济楚为什么这么做，今日算是彻底明白了，栀澜早就不是沧澜山的栀澜了，只是不知她同济楚达成了什么交易。
济楚这个人如同传闻一般，心机深沉又狂妄。就好比这一次，他算准自己就算知道他是故意为之也一定会做那主动上钩的鱼。
明明是一个魔偏还偏喜欢摆光明磊落之态，明明让你别无选择，却又要你在别人看来是心甘情愿。
可笑。
思及此，宴潇眼中飞快闪过一道暗芒。
这一次，他倒要看看济楚算没算到他的孤注一掷与放手一搏。
济楚与栀澜并肩而立，脸上是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高傲模样，他懒懒地掀起眼皮扫了宴潇一眼，随后将视线移到了栀澜身上。
有些事就是要速战速决，有结束才会有开始，过去的破事不彻底了结，又怎能算是真正的新生？
栀澜目不转睛地盯着宴潇，宴潇同样也看着她，面前的人锦衣玉冠，面容一如从前，也只有这面容一如从前。
四目相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相顾无言说的便是如此。
过了许久，栀澜唤了他一声，不知怎么的声音有些哑， “宴潇...”
她的神情实在是平静的过分，宴潇心底生出一股莫名的怒意，语气染上冷意， “你终于出现了，栀澜。”
熟悉又陌生的声音令栀澜神情一顿，不知怎么的一滴泪就这么突然地从眼眶里跑了出来，落在济楚心里，他眼中暗芒闪过带起浓郁的戾气，原本噙着不明笑意的唇在瞬间紧紧抿起，深深地看了眼宴潇那张脸后深吸了一口气，选择眼不见为净，在一旁寻了个地变出躺椅压抑着内心的怒火躺了上去。
宴潇的余光没有错过济楚的举动，不过此刻他更多的注意力还是放在栀澜身上。
“栀澜，你怎么有脸哭？”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栀澜，那双眼睛寻不见半点往昔的情义，话语中是显而易见的讥诮。
这话实在是有些出乎栀澜的意料。
她哭了么？
栀澜定定地看着他，伸手抚上自己的脸庞。
若不是泪痕还在，她自己都要怀疑自己幻听了。
哭？她为什么哭？哭故人再见？还是哭故园难归？还是哭过往种种？
没什么好哭的，许是界河之畔的风迷了眼。
她这般反应，宴潇只觉得她是无可辩驳，清冷的面容染上些许愤怒，语气重了不少， “栀澜，你为逃避罪责躲藏千年，这一千年来，你可有一刻自省过？”
若不是神谱之上栀澜之名仍在，若不是他的那枚同心佩光亮犹在，他都要怀疑她身陨了，这一千年来他从未停止过找她，没想到她竟躲在魔界和魔尊搅在了一起。
令十数万天界将士命丧无极山的是她，毁了他寄予厚望的徒弟的是她，如今和魔尊搅在一起的人也是她，她就没有一点愧疚吗！
好歹是一同长大的同门师姐弟，栀澜无法对他的话无动于衷，袖中的指尖轻颤了一下，开口解释道， “宴潇，我...”
“栀澜！”宴潇出声打断她的话。
看着她这副意欲辩解的模样，宴潇面色愈沉，冷声道， “你的借口，还是留着去玄天神殿请罪的时候再说吧！”
栀澜一瞬间失声，想说的话卡在喉咙里再说不出口。
千年前匆匆一别是她没想过他们会千年不见，无极山之后她没想过他们还有再见的机会，如今他没想过再见会是这样的一个局面。
眼前的宴潇是如此的陌生，栀澜没有哪一刻比此刻还要清醒，他们都不是从前的他们了，她不是从前的栀澜，他也不是从前的宴潇，一起长大的情谊却永远留在从前。
宴潇看着脸色苍白到有些失真的栀澜，心中微动，但一想到她做的那些事，心又变得坚硬起来。
“栀澜，跟我回天界！”他的语气中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
栀澜收起眼底的失落，抬眼看他，一字一句道， “若我说不呢？”
宴潇面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了起来，随即伸手亮出御神索。
“栀澜，同门一场，体面一些。”他的声音又沉又冷，比之寒冰窟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今日你必须同我走！”
栀澜的目光扫过他手上泛着青光的御神索，最后落在那张素来冷清的脸上，开口道， “你想让我死吗？”
“你之过，天界自有评判，你是死是活，非我一人能决断。”
“天界如何评判与我的问题无关。”栀澜看着他，又问了一遍， “我问的是你，宴潇，抛开其他，你也想让我死吗？”
一千年前，她所犯下的错，她自会承担，现在她想知道的不是一个神君的答案，而是宴潇的答案。
“你怕了吗？栀澜！”宴潇突然暴怒， “栀澜！你是一个神！怎能这般贪生怕死？！一千年前你就是因为这个临阵脱逃的是吗？！”
“若我来判。”说着，他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沉声对她道， “栀澜，你之过，死不足惜！”
出言利落，语气坚定，宴潇自己都被这一番话镇住了，只是覆水难收，脸上飞快地闪过一抹惊愕后他很快便恢复如常，只有握着御神索的手收紧到泛白。
他真的想她死吗？她所犯之罪乃是死罪，她若不死，何以慰那十数万天界亡灵？可他如果不想她死，他这一千年的寻找又为的什么？
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宴潇掩下眼底的痛苦，沉声道， “栀澜，这是你应该给出的交代。”
栀澜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语气中除了平静，再不见别的情绪， “宴潇，我问的问题很难答吗？不愿答便不愿答，何必顾左右而言他。”
她轻笑了一声，又道， “我在一千年前就被定罪了是不是，所谓的回神殿之时再述己罪，不是公正的审判，而是执行，对吗？你很清楚这一点，是不是？”
宴潇面色一凝，当即就要反驳，想说天界绝不会冤枉一个没有错的人，还未开口却又听她道， “这也没什么，千年前我犯下大错，令天兵惨死，令天界蒙羞，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我罪无可恕，本就该死，天界定我何罪，定我多少桩罪，我都不在乎。”
“但是宴潇，天界谁都可以擒我去死，你不行的。”
栀澜看着他，脑中闪过许多他们在沧澜山时的画面，心下多少有些难受，面上却很平静， “你走吧，我不会跟你回天界的。你告诉天帝，告诉天界一众仙神，待我事了，自会归天受死。”
宴潇握着御神索的手更加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凸显了出来，他忍着心口的疼痛道， “时至今日，栀澜，我还怎么信你？”
他一字一句地开口，咬字有些用力， “今日，你必须随我归天！我最后再问你一...”
“不愿！”栀澜出声打断他，语气坚定。
今日不论他问多少遍，她都不会随他归天。
宴潇神色一凛，狠心驱动手中的御神索。
紧接着“砰——”的一声，栀澜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济楚一手搂着栀澜，一手提着泛着幽蓝光芒的魔剑，衣袂翻飞。
宴潇望着紧贴在一起的两人，眼中幽暗更甚，他收起御神索，凭空幻出一柄通体泛着青光的宝剑，狠声道， “济楚！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济楚嗤笑一声，眼中狂傲不减， “天界的狗也敢在我魔界狂吠！”
宴潇的双目已被怒意侵蚀，提着着玄青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飞身击向济楚。
济楚握着魔剑的手一动，顿时剑光四射。
眼看着两人的剑就要对上了，栀澜脸色一变，飞快地从济楚怀里挣脱出来，站在他身前掐诀念咒以一种防守的姿势施法对抗宴潇的玄青剑，与此同时偏头快速地对济楚小声说道，“你愣着干嘛？还不快走！”
以他目前的修为，即便有魔剑在手恐怕也是难敌宴潇。
宴潇看着站在济楚身前与他抗衡的栀澜，满脸不可置信，脑中轰鸣顿起，情绪在那一瞬间彻底失控，紧接着他不顾形象地朝她怒吼出声， “栀澜！你竟堕魔了！”
济楚唇角微勾，眼中的暴戾之气尽褪，似笑非笑地看了眼站在自己身前的栀澜，随后挑衅地看向宴潇。
那抹笑深深地刺痛了宴潇，他空出一只手快速聚力，猛地击向剑柄，玄青剑倏地变换方向朝济楚而去，栀澜飞快地掐诀施法应对。
玄青剑被束在半空，栀澜的脚却不受控制地缓缓向后滑去，后背抵上一个温暖的胸膛。
士别三日真是当刮目相看，如今的宴潇比起从前，可谓是修为大进。
济楚却不管宴潇修为高了还是低了，他低头看了眼被宴潇送入怀里的人，朝他递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宴潇沉着脸，胸中怒火愈旺，他撤回玄清剑，飞身向后退了一段，旋即提剑指苍穹，原本平静的上空传来一声巨响，顿时风起云涌。
玄青剑凭空浮起，宴潇立于剑柄之下定身掐诀施法。
黑云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聚在在一起，狂风伴随这电闪雷鸣接踵而来，界河之上的魔气像被久困的野兽疯狂地朝四面八方肆虐奔涌。
栀澜看着上空聚集的雷电，愣了一瞬，不可思议地喃喃道， “九重天雷引...”
话音刚落，一道天雷轰鸣直下，朝济她和济楚的方向而来，栀澜面色一凛，正要拉着济楚躲避，不料下一刻他就提着魔剑飞身迎了上去，她的手从他手背堪堪擦过。
栀澜的瞳孔猛地一缩，心跳一瞬骤停，紧接着疯狂的冲击胸膛。
都这种时候了还发疯？！他这是做什么？！他知不知道，那可是九重天雷？！一旦锁定目标便会不死不休，不逃就算了，他还迎上去！
栀澜暗骂了济楚一声，连忙飞身跟了上去。
见栀澜如此奋不顾身，宴潇的眸子愈发幽深。
都这时候了，她竟然还想帮他！不过他是不会叫她得逞的！
宴潇眼中的寒光凌厉，眉目愈发冷冽，他挥动玄青剑，以剑气为引，借天雷之力在栀澜和济楚之间织出一道遍布雷电的结界，生生将栀澜挡在结界之内。
眼看着济楚离天雷越来越近了，她也无法在极短时间内破除这天雷的结界，心急之下，栀澜徒手化刃在自己的心口割了一刀，引出一丝心血后闭眼循着脑海中的记忆飞快地念起咒语来。
“洪荒为证，心血为引，以我魂祭，来往梵生——”
赌一把！
尽人事，听天命！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相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