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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Chapter 35 心之羁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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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尔……我似乎，想起当初是为了什么而去的无法地带了……”】
洛比波澜不惊的脸上是满满的平静，可好不容易张开口说出的话却不可遏制的在颤抖，那种充斥着莫大哀伤的痛苦……即便他想死死的将它压抑在心底，却还是无法忍住胸口左边那里在不断涌动的疼痛。
不知不觉间，就连去反抗都来不及，少年茫然的脸上，就已被无声的泪水所沾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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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说……老大究竟是怎么了？”
“总觉得，好像怪怪的，从几天前开始就闷闷的一声不吭了。”
“脸色也不算好，心事重重的样子。”
“可是问了他也什么都不说啊……就待在外面一动不动的发呆，一发呆就是一整天……”
“希望可别出什么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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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所有人都已陷入熟睡。
雪域的夜晚安静非常，只会偶尔能听到遥远的寒风呼啸而过的声响，白天充斥肆虐的狂风渐渐平息，天空胡乱飞舞的雪花也随之安静下来，缓慢而轻柔，落英缤纷的笼罩了这个已陷入沉睡的白色世界。
仔细听还会发现隔壁加德打的呼噜声传来，走进最外面的房间，平日里被四个少女吵到几乎沸腾的屋子也非常不习惯的鸦雀无声，四个少女因为财务问题得以解决，高兴的抬了几坛子酒回来狂欢，现在全都一个个的醉倒在地上。推开大门，一抹清新无比的空气便扑鼻而来，惹得卡尔不禁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气，抬眼望向上空……映入眼帘的，是以深黑色的天空为背景，星星点点缓慢降落下能把一团团雪白……雪花，洒满了整个天空，悄无声息的降落着。
静谧到让人几乎忘却寒冷的风景，就连这个世界也许都已然合上了双眼。
长吁出一口白气，苍白长发的男人环视了下四周，很轻易的便发现了少年的存在。
他穿的很单薄，一动不动的坐在窗边外的雪地里，整个人背靠在冰冷的房屋墙壁边，双手环抱双膝，呆滞的望着天空飘舞着的鹅毛般的雪花。
“这么晚了还不睡？”
苍白发的男人走近，蓬乱银白发的少年就像已然被冻的僵硬，过了好一会才慢慢回头。
首先迎上卡尔的便是一双被黑暗所吞噬的绿眼，在黑夜下没有一丝光芒，就和少年无表情呆滞的脸孔一样呆板，雪域里几乎是看不到月亮的，因为常年都被厚厚的乌云遮盖，被隐匿在黑暗中的洛比脸色灰白，半晌嘴唇才动了动。
“我睡不着。”
一入睡就会做很多奇怪的梦……
天边吹袭而来一股清冷的微风，卡尔蓬乱的长发略微拂动，走到少年的面前，狂战士蹲下身用手轻轻把洛比头上的雪花拍开，粗糙而厚实的血红色手指将少年脸上和鼻尖的水渍抹干净。
对上少年空洞的硕大双眼，眼下则是浓烈的黑眼圈，卡尔看着有些心疼。
“怎么了？”
“……”
嘴唇微微的动了动，却没有回答，洛比轻微垂下眼帘，默默的摇了摇头，却换来卡尔无比郁闷的一声叹息。
“哎……一点也不像没有事的样子，你啊，稍微坦率点又不会怎么样，到底心里有事没事，看你的脸就知道了。”
卡尔的话让洛比明显愣住，“……我现在的脸难道很奇怪了？”
“一副想要撒娇的表情……”
话音刚落，洛比的拳头便锤在了卡尔的额前，“你完全可以不管。”
少年扭头习惯性撇嘴，苍白发的男人低头却轻轻笑了，抓住少年的拳头，将他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恩，我不管，那你也别再想了。”
然而，卡尔的话却让洛比的表情更加复杂，“如果什么都不去想，一放松下来就会想睡。”
“这很正常，你已经有两个晚上没睡了吧。”
其实苍白发的男人把一切都看在了眼里，这些天夜晚睡不着的洛比总会跑出来透气，前两晚卡尔也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是今晚饭后，少年对着自己露出的满脸哭丧的表情着实有些让人担心。
他说，他想起了一点三年前的事。
卡尔静静的听着，少年却咬紧了下唇，眉头也很纠结的皱在了一起。
【“等你决定告诉我了再说吧，到时候，我一定会听的。”】
他这样安慰着少年，卡尔知道，洛比的过去肯定不光彩，在上次他被三个男人绑架的时候，从洛比的话里他隐约也猜到了几分，可是洛比一向自尊心极强，他没能坦率的说出来肯定是有他的想法。
“既然已经打算回天界去找回以前的记忆，那再在这里空想也是浪费时间。”
“不是的，”白发少年下意识的埋下了头，“以前的我是因为害怕而逃避，所以选择性的去遗忘从前的事情，可是自从我打算要回天界想要去正视那段记忆时，就经常间歇性的脑子里会出现很多曾经发生过的事情。”
“特别是每当我在做什么的时候，都会想起从前自己也这样做过，然后想到很多不认识的人……我觉得，只要我愿意，从前的回忆一定能再回来，可是……每次一想到快要重点的时候……”
说到此的洛比不禁揪住了自己额前的发，仿佛是接下来要说的话让他自己都感到可笑：
“真的，每次只要快到关键地方的时候，就会有很强烈的睡意袭来，当我顺从这股睡意后，就会在梦里忆起很多凌乱的画面，每次出现的人或地点都不一样，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总之，梦里的东西，很荒谬并且不知所以，颠三倒四，很多画面一闪而过，甚至让我醒来后都觉得脑子都要爆炸了一样。”
“起初，我也以为那可能是恢复记忆，可是后来我渐渐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
面容越发慌乱的少年已经开始有些不知所措，“醒来后回忆起的某些事情，和入睡后梦里忆起的点滴，相同的一个事情，却是完全的不一样情况。”
“太奇怪了，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想起曾经自己在同一时间同一事件里的两种经历，甚至两种结果，这种情况，就像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我在我经历了一个事情后，‘它’又去重新体验了一次似得，并且‘它’经历的情况和我的却完全不一样，导致的结果也是完全相反，可是……无论是‘它’还是我，那明明都是我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说到此的洛比下意识缩紧了身体，这种无法理解的感觉让他感到很不安。
“我已经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我’了。”
疑惑的卡尔更是无法理解，“会不会……是你太过专注于想起过去，所以才会出现这种类似于错觉的情况呢？”
“不，”洛比苦恼的闭上双眼，不断的摇头，“无论是清醒还是不清醒，想起的事情都非常真实，而且都同时发生在无法地带，回忆中，看着不同的我上演着不同的戏码，就像人生重来过一遍，可是每一个都应该是我啊！”
“然后我就会突然想到，现在的自己是真的存在吗？会不会从一开始所经历的一切就只是虚幻的，也许这才只是自己的一个梦？或许现在的我也并不是真正的我？或许某一天现在的我就会突然的不存在，然后，就连丽丽她们……伯母她们……还有帕帝……都是不存在的，甚至是现在的卡尔，也会……”
“洛比。”
“？”
感觉到一只大手抚摸在自己蓬乱的发上，怔住的少年下意识抬头，卡尔将从刚才就握住的少年的手攥的更紧，并把少年的手抵触在了自己的左胸口处。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心脏有节奏的跳动，温暖到让人流泪的热度，是男人生命正散发的温热……
掌心感受着男人心跳的力度，手腕亦被他紧紧握住，卡尔闭眼淡淡的微笑，用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少年蓬乱的头顶……
“这样，还会觉得我是不存在的吗？”
“……”
有那样的一瞬间，睁大双眼的洛比仿佛看到了男人此刻正温柔微笑的脸。
“这样，还会认为发生过的一切都是虚假的？”
轻柔抚摸在头顶的手掌尽力的想让少年平静下来。
“这样，会感到安心点吗？”
“……”
“洛比啊，你总是这样，”卡尔将怔住的少年的额头轻轻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抚摸在蓬乱发上的大手也轻轻的上下安抚着这个时刻没有安全感的人，“发生了什么，出现了什么，一直以无所谓的态度走自己的路，当真正遇到任何足以颠覆自己能力的事情，可能真的让你感到非常难以控制时，你就会退缩，甚至是怀疑你自己，颠覆自己所做的一切。”
“你曾经走过的路是你自己决定的，也许真的充满无奈，也许也有走错的地方，但就算你真的有两种记忆又怎样？就算你的过去真的有两面性又怎样？什么两个不同的自己？什么现在的自己就会消失？哪有这么容易的事，在迷乱之村遇到你的开始直到现在，时间也许不算长却也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洛比这个人已经永远刻在我脑子里了，无论是你的四个妹妹，还是加德……还有我，我们都是能证明你存在过的人。”
“不要逃避，不要再像那个雨夜那样逃走了，不要再在感到麻烦感到非常困难就觉得自己无力去掌握，于是就去否认一切了，老实说你是个非常纠结且矛盾的人，表面无所谓可是心里却把什么都看进去了，即便如此，这样的洛比，却是真真实实存在的，所以我才会如此辛苦的来找你。”
“会逃避的你，会感到害怕的你，会说谎的你……却也是个为了救迷乱之村里的一个不认识的小男孩而让自己深陷困境的烂好人。”
“消失这种事情是不可能的，我不允许。”
一句句让人释然的话，从男人口里说出却还带着无比温暖的热度。
脸颊泛红的少年将脸藏在男人的肩膀下，心窝里溢满的是无法言喻的感情。
“靠……你怎么也有这么多话的时候哦，啰嗦死了……”
“呵……对于你这种人，就是要把事情都挑明才有用。”
“切，刚才说的一大堆都是我的缺点！”
“缺点？”卡尔挑眉，“缺点的话那可真说不完了，比如任性，比如还爱到处沾花惹草……”
“够了够了够了！你烦死了！我要睡了！”
“恩，终于知道要睡了？很好很好。”
“……”
“怎么？”
“……”
“不会是，还害怕做梦？”
“你说谁啊？！”
看来，少年依然对于记忆耿耿于怀。
“那我陪你睡，直到你不会再害怕的时候吧。”
“你……”
“又怎么了？”
“卡尔，我突然发觉……你居然是那种能面无表情很正经的说出让人觉得不好意思的事，而且还不自知的人……”
“是吗？”冷俊的男人倒从来不知道，也许他是真的不爱和不熟识的人讲话，因为他也只说有必要说的话，但是刚才确实是为了安慰少年而说的心里话，所以并没有发觉哪里不好，“是你不好意思了吗？”
“本大爷才不会！”
“脸确实红了。”
“一起睡就一起睡！谁怕谁啊！？”
“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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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风不再狂烈，雪依然寂静的沉淀，安静的房间内，似乎还能听到两人陷入沉睡后的鼻息声，窝在男人怀中的少年双手微微搭在男人的手臂上，男人沉沉的睡脸精致而沉稳，如此安静的画面……墙边的木门却悄然被推开了一个小缝。
一个高瘦的身影在门边若隐若现，看不清来者此刻的表情，只因他金色细碎的刘海全然遮蔽了他平日笑意浓浓的面容，他的头上和双肩似乎都还残留着点点积雪。
在他眼前，男人和少年相拥入眠，他们的下半身被床单随意的遮掩，蜷缩在男人怀里的少年安然的睡着。
一缕轻烟划下，男人平日时刻勾起的嘴角悄然沉下，含在嘴里的烟也落寞的掉落在地上，他微微睁开而又眯细的双眼，透露着几不可闻的锐利……转身的康斯坦刘海将双眼完全遮蔽，房间外，洛比的四个跟班不知道什么原因早就喝的酩酊大醉，歪七竖八的或横躺在地上，或斜倚着桌面，或倒在凳子上。
刚办完事才回来的他径自又再度走出大门，漆黑的夜空，灰白色的世界，即便是仰望着头也看不到半点星光，只能见到那一点一点的雪花缤纷落下，点点滴滴渲染着这沉寂的世界，风似乎也早就停止了，空荡的世界中似乎只徒留下了漫游枪手一人。
默默点上含在嘴里的烟，烟雾袅袅，丝丝缕缕的在冰寒的空气里散开，金发男人双手揣在裤包里，他此刻的背影在这浓烈黑暗的世界中，究竟是独立，或是孤独？
仰头的面容，刘海依旧倔强的遮蔽双目，似同连他高瘦的背影都要与这漆黑的世界融为一体，黑暗渐渐蚕食，如同吞没了世间的一切。
从天际偶尔吹拂而过的寒风轻撩起他细碎的金发，绑在脑后的细碎马尾随风摇摆，身上的外套也被吹的猎猎作响，突兀的响声在这空无一人的世界里显得尤其刺耳。
自男人体内散发的危险压迫感逐渐蔓延，就连周遭结冰的植物都在发抖，黑暗世界中肃然冒出一股危险氛围，几乎还能听到周遭的冰晶因这突如其来的压迫感破碎的声响，空气也开始因男人此刻的心情而变的不一样。
与此同时，一抹黑色的影子从黑暗中显现，隐藏在黑暗深处的人低埋着头，恭恭敬敬的半跪在康斯坦的身后已多时，只是金发男人已无心在意，全然没有去搭理他罢了。
“康斯坦大人，总算找到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