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衲茹素

11、反噬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阮七年闭上了眼睛，脑海里关于分灵护心大法的咒语及施术要点开始在脑海里一点一点地滑过。
　　虽然那一场大炎烧毁了一部分的法门要点，但是剩下的那些也已经足以应付眼前的局面。
　　分灵护心大法实际上应该称为分灵护心转生大法，这一法门分为两部分，前一部分称之为分灵护心，施术者以自身的血液灌入受术者体内，运力驱行，将血气护于受术者心脏四周，保持其心脏始终处于运作状态，维持不死，而后展开转生大法，使受术者死而复生。
　　以她目前的状况，施展转生术不太可行，但以目前的紧急状况来说，至少可以先用分灵护心法保爹爹不死，这样沉月就有足够的时间来施救，即使是沉月救不了，爹爹也会进入昏迷状态，保持最后一丝气息，那样就可以等到她恢复异能的一天，那样，她就可以施展转生术让爹爹清醒过来了。
　　默默地在心底想了几遍施术要点，阮七年缓缓地张开了眼睛。
　　“月儿、别怕，到了。已经到了！”对上了阮七年的眼睛，脸色惨白的沉月露出了安抚的微笑，然后又低下头，看着没有动静的白青凌，小声呼喊，“青凌，快醒醒，别睡，别睡，我们已经到了。已经回到族里了！”
　　到了？
　　是了，因为快速奔跑而刮在脸上的脸已经没有了，可以感觉得到，身下的老虎前行的速度已经慢了下来。
　　嘭！
　　门板被重力撞击，弹到墙上发出了巨大的动静，而在这一声巨响过后，大片的木制结构跳进了阮七年的眼睛里，那是房顶。
　　空气里弥漫着各种药草的气息。
　　这里，应该是……
　　哗啦！
　　喀嚓，当啷，啪沙——各种各样的碎裂声随着大片的东西被扫落不断响起。
　　阮七年感觉到身体被小心翼翼地放了下来，紧接着，爹爹泛着青白的脸颊也随着靠了过来，身体下的触感很是坚实，应该是被放到了桌子一类的上面。
　　“你，去通知族里各位医者，让她们尽快到我的药房里来。”沉月沙哑的声音快而急速，语带命令。
　　“是！”低沉的女音轻应了一声，然后就是一阵渐远的轻悄足音。
　　“月儿，来，在这里乖乖躺着，我去给你爹爹找药，现在没时间照顾你，你要乖乖的，不许哭，也不许闹哦！”头顶上，沉月的脸跳进了眼睛里，淡色的眼瞳看了她一会，俯下脑袋，轻轻地碰了碰她的面颊，商量似地轻哄了几句，然后带着沉重的脸色消失在她的视野里。
　　……
　　很安静。
　　阮七年竖起耳朵，倾听着四周。
　　或许是这个身体是兽人的缘故，阮七年的听力现在变得很敏锐，可以听到附近十几米之内的任何一点动静。
　　没有人，至少是她所在的房间里没有人……沉月的气息很急很乱地隔着一段距离，感觉上应该是在四处翻找救治的药物。
　　就是现在！
　　施展分灵护心大法的好时机！
　　咦……竟然够不到？
　　看着很近，可是却有着不小的距离！
　　强忍着身体里钻心的疼痛，阮七年有些纳闷地看着自己探空了的手。
　　小小的，肉乎乎的手掌，肥短的手臂……她忘了现在她的身体是婴儿了……
　　这下可麻烦大了！
　　她碰不到爹爹，就没办法给他灌血啊！
　　拧着眉头快速地观察了一下自己身体和爹爹之间的距离。
　　或许是沉月刚才走得太急了，所以将爹爹的身体摆歪了所以导致了上下不等的距离。目测下来，她离爹爹最近的位置是脸，大概是三四公分的样子，只要稍稍仰一下脖子就可以够到了，最远的位置是腰部，离她大概一尺多一点的距离。
　　一尺多一点的距离说起来不是很远，只要翻个身，然后爬行一下就可以到达。
　　翻个身，爬一下。
　　阮七年苦笑着轻叹了一口气。
　　说起来倒是轻巧，换个身体她也能做到，可麻烦的是，现在的身体不但是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还没听说过哪个婴儿出生不久就具备爬行的能力，更不要说这个身体还是个重伤患，稍微动一动就让她疼得浑身直冒汗。
　　只是，不试就没有机会了。
　　一般的婴儿不能爬行，那是针对人类世界里的婴儿吧？
　　这里不是她的世界，是兽人的世界，兽人，应该是和人类不同的吧？
　　至少，在各种节目里面，野兽为了应对恶劣的自然环境，所以生下来的孩子不到几个小时就完全可以自行站立，然后行走奔跑！
　　她都已经借体这么久了，再说了，受重伤这么久，身体除了疼痛也没有特别的反应，说明这个身体的恢复力是非常惊人的，也就是说，也许，可能，她这个身体可以翻转爬行呢？
　　到了这个时候，不管怎么样，都得试试！
　　翻！
　　翻！翻！
　　快点！
　　快点翻身，爬过去！
　　时间不多！
　　要抓紧了……
　　近了，近了，一点点，再过去一点点，指尖触到衣服了，够到了，就快够到了……
　　陆沉月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惊险的一幕。
　　小小的婴孩正努力地踢腾着手脚，想要翻转肉乎乎的小身板，一只手还在努力地往趴着的身体靠过去，眼看着小小的身体就要滑下药台——
　　“月儿！”陆沉月不由自主地惊呼出声，然后几个大步抱起了那个小小的身体，“月儿，你在干什么？”
　　阮七年翻了一个白眼，感觉着惊急的脚步声过后，自己的身体腾空而起，沉月精致的容颜靠了过来：“月儿，你差点吓到我了，说过你要乖乖的哦，怎么可以这样，你都要掉下来了……怎么了？不舒服吗？让我看看……”
　　快放下她！
　　她要去救爹爹！
　　“月儿，你是要到你爹爹那里去吗？”沉月看着那小小的肉团小脸皱在一起，肉乎乎的小脸拼命地想要往趴伏在药台上的青凌那边伸过去，终于弄懂了，心下不由戚然，这或许是血缘天性吧，这小小的家伙也似乎感觉到了青凌的状况不好，所以也特别粘青凌。
　　把孩子小心地将在青凌的腰侧，沉月果然看到了那皱成一团的小脸舒展开来，眼眶不由自主地一酸。
　　“好了，月儿，你就在爹爹的身边，这次不许乱动了哦。我这就给你爹爹配药救治，放心，不会有事的，应该……不会有事的。”在小家伙挺直的鼻尖上点了点，像是给自己打气似地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然后沉月开始翻找起自己从药炉里找来的东西，“刀子、剪刀、布条、救心草、凝血丹、补气丸、生肌膏……生肌膏、生肌膏……怎么没有了？我明明记得拿进来了，青凌的伤口没有生肌膏止不住血……生肌膏……该死，忘在药炉了！”
　　急匆匆地脚步声再度远去。
　　终于走了！
　　感受着房间里的宁静，阮七年暗自松了一口气，要是沉月再不走，她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不过，现在终于好了！
　　沉月现在不在，而且之前最大的麻烦也解决了！
　　眼皮轻合，阮七年打量了一下就在鼻尖上的白皙手指。
　　很好！
　　这个位置很好！
　　因为爹爹是趴伏着的，所以手呈垂在身体两侧的姿势，而她现在躺在爹爹的腰部位置正好是脸在爹爹手掌的下方，只要她稍稍地抬一抬嘴，就可以咬到爹爹的手指了！
　　接下来她要做的就是抬嘴咬破爹爹的手指，然后咬开她自己的舌尖，将血从舌尖上送入爹爹的身体里面，就可以完成灌血的过程。
　　这正是她选择分灵护心大法的原因。
　　分灵护心大法与所有的异能术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它不需要异能来进行操控过程，只需要将自身的血液通过任何一个伤口灌入受术者的身体就可以了。
　　听起来很简单是吗？
　　是的，听起来似乎是很简单的过程，和以前世界里抢救伤员时使用的输血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分灵护心大法之所以被称之为邪术正是有其独特的地方。
　　灵即血，当年的那位先人，施术之时引用外力将全身四分之三的血液输入受术者体内，然后借用那股外力引导自身血液在受术者体内运行一个周天，将其已经坏死的血液换掉，最后将一部分血留在受术者心口护住其心脉，保其不死。
　　姑且不论两者的血液是否融合，单从人的血液是有限的这一理论来说，大量的将自身的血液送出，而且在这个过程之中使用外力助血液运行，所谓一心不能两用这样做容易分散施术者的心神，一个弄不好就要功亏一匮，导致双方都会失血过多而丧命，再加上之后展开的转生大法违背了自然法则，所以这个法门一直被阮氏家族视为异术而被封存。
　　不管是不是异术，现在这是唯一可以试试的办法了！
　　心念即定，阮七年就仰起了脖子咬开爹爹的一根手指，然后用力对着自己的舌尖咬下。铁锈的味道在舌尖弥漫。
　　闭上眼睛，努力地回想着卷宗之上的要点，阮七年吃力地撑起因为骨头断裂而软趴趴的身体，然后强忍着钻心的疼痛，抬起手掌在自己的身上狠狠地按了几下。
　　成败在此一举。
　　老天爷，你可千万保佑这个身体也有人类一样的穴道，否则她就没办法借点穴逆行经脉催力了……
　　噗！
　　舌尖上涌出的血太过迅疾，竟然让心里没有什么把握的阮七年一口没含住喷了出来，然后溅在爹爹雪白的衣服上形成一朵妖异的血花。
　　上帝保佑，这点穴催血的办法果然有用，看起来当年的先人也是想到了输血后期身体脱力没办法运行身体里的气血催动，才特地想出了这一个办法。
　　只要有效就好！
　　身体里的血不断地往舌尖凝聚，恶心的铁锈味让她感到了不适，摆了摆脑袋，甩去血气上涌所带来不适感，阮七年重新含住了爹爹刚才随着喷血吐出来的手指，然后将舌尖喷血的位置抵在了其伤口处。
　　血正在流进爹爹的身体里，速度又快又猛！
　　嘶嘶！
　　逆行涌入的血，穿破肌肤，进入停滞了的血管，发出了细微的声响，过于强大的外力甚至使得爹爹的手指不断在她的口腔里跳动！
　　吃力地睁大眼睛，看着爹爹裸露在衣服外的手臂，阮七年看到一条细细的红线正在一点一点地往上爬。
　　卷宗上说过，逆入的血气所到之处会在受术者的体表形成血线，假使血线在心口凝聚成圈，这就表示已到达心脉护住了受术者的心脏。
　　现在还只是在手臂上，根本没到心脏！
　　太慢了！
　　这样的速度不行，完全不行！
　　必须要加快速度，这个身体太小了，血根本不够！如果不再快点，利用速度将血送到爹爹的心脉位置，那么这个分灵护心大法也无法保住爹爹不死。
　　努力地卷起舌头，将那颤动着的手指包裹住，不让自己的舌尖离开爹爹手指上的伤口，阮七年又努力地抬起手指在自己的身体上按了几下。
　　再快一点……
　　好痛！
　　头好痛！
　　因为自己的那几下按压，身体的血就像失去控制一样，急速地往头部涌。
　　哒哒！
　　阮七年觉得耳边产生了幻听，似乎能听到血液击打着血管发出了响亮的声音，好痛！好痛！整个脑袋都在发胀，血管好像要爆裂似地突突直跳，甚至连眼球后面都好像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推挤着它，要将其推离眼眶。
　　视线很模糊。
　　所能够看到的东西都重叠出无数的幻影，闪烁的金色火花星星点点布满眼帘。
　　心脏，嘭嘭嘭地乱跳。
　　逆行的经脉已近极限了，血线，血线到哪里了？
　　努力地撑大眼睛，在重重的幻影中寻找着那条细细的血线，看不到……眼前很黑，一点也看不到……照这样的速度，应该已经过了手臂了，应该……应该是……已经到心脉了吧？
　　再快一点，再快点一吧，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天呐！少主在吃王君的血！”
　　尖锐的惊叫声，穿过轰鸣着的耳膜跳进阮七年发胀的脑海里。
　　什么？
　　什么声音？
　　怎么回事……
　　“月儿应该是饿了……”
　　“快点抱开少主，找个乳父过来……”
　　“我们来看看王君……”
　　“你，快点用剪开绞开王君的衣服，用刀子取出深入王君体内的手臂，快，快点！”
　　“……”
　　……
　　嗡！
　　刺耳的鸣叫夹杂着无数嘈杂的声响在耳边响起。
　　好吵！
　　好吵……
　　重重的人影在眼光抖动，眼前好黑，看到的东西都在摇晃。
　　扑通！
　　扑通……
　　心脏好像突然被踩了急刹车一样，由快速的跳动变成缓慢地游移。
　　她这是怎么了？
　　口腔里的东西好像被什么拔了出来，视野也变高了，一个不认识的女人抱起了她，将她交给了另一张不认识的脸。
　　吃力地转动视线，阮七年在不断地轰鸣声音里看着一群人围在小小的台子上，对着爹爹的身体做着什么。
　　意识已经开始模糊，但是那个动也不动的身影却清晰得可以看清楚每一处肌肤。
　　衣服，被剪开了。
　　那毛茸茸的手臂被取出来了。
　　身体被扶起来了。
　　胸前的衣服……
　　看着那雪白的心口位置一圈细细的红线，阮七年无声的笑了笑，缓缓闭上了眼睛。
　　黑暗就在这一刻铺天盖地的袭来，她知道，这是逆天的反噬。
　　没关系，有得必有失，只要能暂时护住爹爹，她怎么样也无所谓……反正，这个身体就是爹爹给的……就当是一命还一命吧……
　　好累！
　　真的好累……
　　好想睡觉……
　　睡了……

　　开卷篇完

作者有话说

　　啊啊啊啊！！！竟然开卷就写了近五万字！我还真是能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