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禽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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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秋日。
每到这个时候药谷里总会特别的忙。
一方面，因为这个时节里，药谷的日晒最为充裕，也因此，大片大片的药草田里的药草多数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成熟。为了采摘到最有效用的药草，药谷里的每一个人都会被拉出来当劳力，按照药草品种的不同、药性的不同、成熟的时段不同分时分工进行采摘。
另一方面，因为这个时节药谷里出产的药草数量最多，所以前来求医问药的人也会比其他几季来得多一些。即使是药谷增加了入谷的难度可是还是会有为数不少的人可以通过试炼进入谷中，即能入之便要为其诊治施药，所以，药谷还要在繁忙的采摘季里分出大量的人手来安排这些病人的诊疗以及衣食住行。
因为要做的事情太多，而药谷的人手又实在紧张，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好手好脚又无事可做的某些人就会被临时抓去当劳苦，就比如这一天，来了一群人，神情狼狈地抬了几个人来到了柳默言的药房外。
柳默言正忙着给另一群人治病，正施治到一半，自然无法搭手，于是某人就被拉了过来，临时充当了救急的医者。
“月姑娘，这个人的肚子裂开来了，我要怎么办？”
“月姑娘，你看，你看，这个人的手怎么回事，怎么能断成这个样子？”
“月姑娘，这人的眼睛还在不断地出血，我怎么都止不住……”
“月姑娘……”
……
“安静！”
站在原本就不大，如今更是因为挤满了人而显得拥挤不堪的院子正中间的银发少女停下了手上察看伤者的动作，站直了腰，对着四周不停响起的求助声发出了响亮的喝止声。
院子里，立时静了下来。
所有的人都将抿紧了嘴唇，看着院中间那神情严肃的少女。
少女的年纪并不大，看起来大概是十五六岁左右的样子，瞧着似乎是刚刚从兽形转化成人身没多久的样子。
然而，熟知她的人都知道，这人是这孤云山上的一个特例。
她与其他的兽人孩子不一样，从一出生就拥有着其他兽人孩子化形成年之后才能拥有的外表，细细长长的手脚，灵动精致的五官，炫目的银发和金眸，所到之处都是众人所瞩目的焦点。更让人惊叹的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以及身形渐渐地长开，她的表相也越来越美丽，美得让所有看到她的人都会禁不住被她的外表所震慑，所迷惑。
光洁的额头，修长的眉毛，华光闪烁的金色眼瞳，挺直的鼻梁，红艳的嘴唇，小巧的脸庞，雪白如玉的肌肤，接近一米九左右的身高，以及看似瘦削实则充满了力量感的身体线条……
“是虎族。”
“是虎族呢……”
“真的呢，你看那头闪亮的银发和金眼……”
“是的呢！啧啧，还是纯血的白虎呢！”
“不知道和虎族是什么关系，和这柳谷主又是什么关系……”
在看清楚少女的长相之后，院子里的人开始禁不住交头接耳地交谈起来。
对于那嗡嗡嗡传进耳朵里的交谈声，少女只是皱了皱修长的眉，眼光一扫，从身边几个药童身上滑过。
“你去库房，领这些伤药过来，听清楚了，我只说一次，不说第二次。续骨草，止血散，生肌膏，驳筋藤，这些各二十份，干净的纱巾一捆。去吧。”
“你带人去烧五大锅的热水，我要清洗她们的伤口。”
“你和他们，去看一下其他的几个伤情，我看过了，她们的伤情不如我这边这个重，记下症状，然后来告诉我。”
“你们几个，学过一些基本的治伤术，先把伤势最轻的几个伤口处理一下，别见血就乱了神。”
……
院子里，少女清朗的声音，有条不紊地指挥着，随着她手指所到之处，原本闹哄哄的场面一下子有序起来，药童们镇定了情绪开始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着各自的事情，而那些因为送伤患进来的人看着她的目光也有了改变。
惊讶，赞赏，钦佩，狐疑……
各色的眼光，交汇在一起，齐齐地投向了那个站在院子中间的颀长身影。
更多的，是爱慕的眼神，那些随着伤者进入到药谷里刚刚成年没多久的雄性兽人们，自然是被这出色的少女吸引住了全部心神。
“月、月姑娘，您、您看，我爹他、他没事吧？”容颜秀气的少年，正好蹲在少女的脚边，照看着躺在地上不住往外流血的瘦小男子，虽然神情中透着为亲人的伤情而产生的焦虑，但是，那素净的脸上却在视线触及少女耀眼的金眸时染上了羞怯的红晕，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起来。
“没事，就是皮外伤而已。”少女低下头，仔细地看着那地上的男子，视线在触及那男子身上裂开的衣服下露出来的几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时眼神微微一暗。
“真、真的吗？可、可是，您、您刚才……”少年欣喜地睁大了眼睛，可是思及刚才少女所说的话语，脸上的愁苦表情又重新聚了起来，“真的、真的，只是皮、皮外伤吗？”
“刚才？”少女有些疑惑地眨了眨眼睛，对着少年清澈的眼光回想了会，想到什么似地恍然大悟，轻笑着压低了脑袋，贴在少年的耳边，轻声道，“放心，你爹真的只是皮外伤，我那么说呀，是为了让他们镇定一点，你想，我说伤最重的都在我这儿了，他们那些必定是还好的，所以就会过去了……你也知道的，男孩子嘛，都是怕血的……你也怕，是不是？”
温热的气息，轻轻地扑在少年粉嫩的耳坠上，让少年不由地大感羞窘，一张秀气的脸刹时犹如蒸熟了的河蟹一般涨得通红，怯怯地点了点头，少年还想再问些什么，只是一抬脸就看到少女长长的银色眼睫在他面前颤动，流转着耀眼光泽的金眸正含着浅浅地笑凝望着他，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瞬间脑子里就乱作一团，嘴唇讷讷地动了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了。
似乎对于少年这样的表情早就已经习惯了，少女的脸上并没有显现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径直蹲下身体，开始四下察看地下躺着伤者的伤势。
只是才走了一小半圈，少女的脸上就露出了不耐烦的神情。
不说别的，单是这才走了几步路，那些靠过来的少年纤瘦的身体就足以让她感到头痛。
推又不好推，骂又骂不得，少女忍了一会，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们。”垂下眼睛，扫了一眼四周，少女对着不远处站着的几个药童招了招手，“你们几个，把她们这些人按照伤情的轻重分一分，不要挤成一团，另外……有伤的留下，没伤的出去……别挤在这里碍着我疗伤。”
“是。”
药童领了命，开始驱散人群，虽然被赶出去的人脸上都流露着不情愿，但是为了伤者的伤势着想，那些人还是乖乖地走出了院子，随着人流渐渐地离去，人满为患的场面一下子清净起来，药童们也镇定了情绪开始按照她的吩咐去做着各自的事情。
少了那些复杂的目光以及那些少年似有似无地蹭上来的柔软身体，少女脸上的表情终于松懈下来，这时，领了命令出去的药童们也各自还着她想要的东西转了回来。
“过来帮我。”少女回到了原来的位置上，看着因为失血过多已经陷入昏迷的瘦小男子，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凝重起来，抬头看了看四周，指着身边离她最近的药童，令其剪开地上男子的衣服，方便她察看伤情，瞧了一会，她站起身从药材堆里捡出了几样东西，开始了她的工作。
验伤、接骨、续筋、缝合……
等少女将最后一个伤者的伤势处理完毕之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
皱着眉头看着缠上干净纱巾的作口，少女的脸上，有着几分疑惑。
“弄完了？”
低沉的声音，突兀地从旁边响起。
少女抬眼，看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站在一边的高大身影，沉默了一会，点点头：“弄完了？”
“怎么样？”那人也蹲下身，修长的手探出，在包扎好的伤口附近察看了一会。
眯着眼睛看着映入视线里面平板而冷硬，与多年前相比，多了不少风霜与沧桑的熟悉面容，少女沉吟着斟酌了一会，才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一样。”
“嗯，刚才我处理的那些，伤口也是一样。”那人的脸上波澜不惊，看似平静，熟悉的人却可从她的举动中，看出她内心实际并不像表面所看起来那样从容，低着头想了一会，那人侧首看着少女，“啸月，你能看出什么端倪来吗？”
那少女正是在一直呆在药谷中治病的虎啸月。
说是治病，实际上，虎啸月的身体早在十岁的时候就已经大好了，除了天冷的时候偶尔会有一些气血不顺畅的情况发生之外，平常时候都是生龙活虎的样子，根本看不出她来到药谷时的惨状。
大概是见不得虎啸月太过逍遥自在的样子，柳默言自她十岁之后就常拎着她去药房给人治病，一开始的时候只是做些端茶送水杂役活，后来有一次，有个病人得了急病，柳默言又恰好出了谷，没办法诊治，眼看着就要呜呼归西，虎啸月看不过去动了几下，第二天那病人就生龙活虎没事似地下了床。
原来，这虎啸月竟是天生的过目不忘，平时，她看柳默言治病，就记在了心里，自己闲来无事又爱琢磨，于是不知不觉就有了一身好医术。
柳默言看虎啸月天资聪颖，索性就在忙不过来的时候，分一堆病人给她治。
今天，就是这样的情形。
虎啸月站起身，环顾着整个院子，眉宇间透着几分忧虑：“又是禽族下的手。”
柳默言点了点头：“我房里的那些也是。这已经是十来次了吧？”
“这已经是今秋第十五次禽族大举伤人了。”虎啸月微微闭眸在心里想了想，然后肯定地道。
“禽族。”柳默言皱起了眉头，沉默了少许，她转过头看向虎啸月，“以后出入都注意些，特别是……”
虎啸月自然明白柳默言心里的担忧，她抬头看了看夜色，轻轻地点了点头：“我明白，我会告诉晴空的。至于弯弯，他很乖巧，我不担心他。”
柳默言直直地注视着夜色中风神俊秀的少女，脸上的神情转换了数次，最终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转身走回了药房：“最近的几个伤者伤口上都有出现了奇怪的溃斑，我用了几种药都没办法消掉，我还要去配药，院子里的伤者你安排一下。”
“嗯。”点了点头表示这边她会处理，虎啸月一边吩咐站在她四周早已累得东倒西歪的药童按照伤者的伤势轻重安排了住宿，又吩咐他们带上伤者的家属一同前往，候着院子里的人都走光了，院门外也听不到任何的动静之后，她才抖了抖身上的衣服，慢慢地踏着月光走出了院子。
夜色已经深了，淡银的月光洒在地上，犹如水银泄了一地，将视线里所能看到的东西都布上了一层浅浅的光。
忽地。
一道盘旋的身影在地上快速地滑过。
眯了眯眼睛，虎啸月抬起头看着天空。
今夜，是一个晴朗的夜晚。
所以视野很好。
所以，虎啸月看到了一个极小的黑点，在极高的空中盘旋。
那是……
禽族。
更确切的来说是苍鹰。
一只苍鹰正在以着极快的速度从药谷的上空盘旋着。
鹰。
是禽族中最凶猛的种族之一。
而禽族，又是孤云山上最张狂的一族，甚至可以说是人人厌恶，到了人人都想杀而快之的地步，只是，即使是如此，孤云山的兽人们对于这些可恶的禽族却往往是敢怒不敢言，甚至是面对禽族的欺凌时，往往只能束手就擒，任其宰割，就算是威猛如虎族和狮虎这样的兽中霸主也不敢与禽族过于僵持。
究竟原因，大抵是因为禽族拥有着可以可以遨游天际的双翅。
虽然，在她以前所处的世界里，早已经有发达的科技造出了可以让人在云端飞翔的机械，然而，在孤云山上，能够飞翔在天空中的族群却只有禽族，而且，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什么武器能够对付禽族，这就使得禽族的气焰一直很嚣张。
好在，禽族千万年来一直人丁单薄，所以，也勉强只能算是祸害一方。
只是，近几年来，这些禽族却不知为何，开始在孤云山四处出没。
特别是到了深秋时节。
是为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禽祸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