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合的女侠》独木成森

14、老财迷

　　比武道场设了三处。
　　第一关设在西凉派山关处的飘渺山谷，场地有百尺宽。
　　飘渺山谷离好客庄不过半个时辰的脚程。
　　清晨慕言清早早起了，裹着白裘四处乱走，寻觅吃食，几处摊铺停留，等填饱了五脏，上山的主路已熙熙攘攘。慕言清刚走上主路，就被拍了一下，扭头一看，笑容璀璨，却是江南漕帮帮主的宝贝女儿霍不靓，再看她身后正是帮主霍雷霆。
　　“慕姨。”霍不靓开心的打招呼，精致的发辫甩动。
　　“小丫头，你来干什么，相看未来夫君吗？”
　　霍不靓嘴一撅，还没说话，霍雷霆抢先道，“大妹子，在这碰见你真是太好了，这死丫头非要跟着，我可没空照顾她，不如待会就让她跟着你吧。”
　　慕言清瞪大眼睛，“我很忙的好不好，我还是裁判呢，哪有空照顾小猫小狗的。”
　　“谁是小猫小狗！”霍不靓狠狠的揪她胳膊，疼的慕言清跳起来。
　　“别闹别闹，我另加十两银子！”霍雷霆头疼不已。
　　“成交！”慕言清立马应下。
　　霍不靓不乐意了，“慕姨你个财迷，没钱就不陪我玩了吗？还有你阿爹，我就值十两吗？”
　　两个人都不太想理她。
　　“大妹子走着。”
　　“霍大哥请。”
　　“喂！你们俩太过分了。”
　　很快就走到飘渺山谷，报名比武的人员已经到齐了。大半是年轻人，也有中年各色人等。
　　主事正在台上喊名单。
　　“张引！”
　　“到！”
　　“罗少泽！”
　　“到！”
　　“霍雷霆！”
　　“到到到！”霍雷霆开心的挥舞手臂。
　　霍不靓跟慕言清都不敢相信。
　　“阿爹！你报什么名啊？”
　　“老霍，你也要比武啊。”
　　霍雷霆乐呵呵的，“在家没人敢陪我耍嘛，我来玩一下，我保证最多进入第二关。”
　　说完霍雷霆开心的站到比武的队伍里去了。
　　慕言清跟霍不靓大眼瞪小眼。
　　慕言清叹了口气，“我想反悔了，你阿爹也没付定金。”
　　霍不靓抱剑，哼了一声，“不就是十两吗？今天我跟着你，我给你加五倍。等比武大会结束了，就付给你怎么样？”
　　“成交！”
　　比武开始，两两成队，各自围地，点到为止。围观的人各有多寡，霍不靓担心自己阿爹，先跑到阿爹旁边加油，慕言清慢悠悠的跟在后面。
　　第一个跟霍震霆对峙的是华山派弟子，剑法漂亮，动作慢，且呆板。五十招过后，雷震霆就夺了对方的剑，赢下一场。
　　第二个对手是崆峒派，七伤拳耍的不错。百招过后，雷霆重击一拳，将对方击退十步，再赢一场。
　　霍不靓觉得无聊了，拉拉站着睡着的慕言清，“慕姨，我们去别处看看吧。”
　　不等慕言清回应，拉着就走。眨眼就挤到人最多的地方。
　　场中的人正打着，霍不靓翘着脖子，逮着身边的男子问，“这比武的是谁？”
　　“这你都不知道，陆雪的徒弟上官诺！喏，你看，那陆雪不在那吗？”
　　慕言清瞬间清醒，也翘起了脖子，顺着男子手指的方向看去。
　　人群最前头，背对着他们，黑发如瀑，头戴青色玉簪，身穿灰色外衫，白色衣裙，气质卓然，清冷似仙。人群拥挤，却无人靠近她，生生的在她身边留出了空地。
　　“是那个……陆雪吗？”霍不靓惊恐的小声问慕言清。
　　男子却听到了，一脸慎重的点头。
　　霍不靓又怕又好奇。
　　慕言清眼睛看着那人背影，周遭的一切也都落在眼里。心底如针扎般疼痛。
　　陆雪抢亲的时候她也在场，十六岁的年纪，在贫困的生活里挣扎，许是见过白骨般贫瘠，没有对陆雪喜欢女人这种事吓到。
　　反而想……
　　慕言清吃了一惊，想到了当时想的什么。
　　那时她看着那人穿着浴血的红衣，想，如果有人如此对她，她非但不拒，更是会迎向她，替她杀过最后的两道门。
　　慕言清并没有遇见那个人。十几年了，也有人示好，可她总觉得无味且不真，也隐隐失望。奔波忙碌，未曾放在心上，未曾细想。如今，隐约浮现，大概是可有可无的示好皆不如红衣女子的倾心相付。
　　心里深深叹息，前面的背影似乎又远了几分。此时此刻，慕言清深觉萧薇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人，虽然沉寂于上官家的大院之中，可是年轻时得少年陆雪如此相待，也不枉此生了吧。
　　“靓靓，她是慕姨很好的朋友，也是很好的人，她没有做过坏事。”
　　慕言清一双清眸，看着霍不靓。
　　霍不靓咬唇，犹疑不定，“可是她……”
　　低下头，“我知道了，慕姨。”
　　又抬头看了看前面不动如松的背影。
　　“慕姨，既然是朋友，我们去打个招呼吧！我早就想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了，我听说她年轻的时候可是第一美人诶。”
　　没说完就拉着慕言清，往前挤，“让一让！让一让！”
　　挤过三波人，陆雪本专心看着场中，听见身后的动静，才偏过头，慕言清就一脸不情愿的被推到身边。
　　陆雪一愣之后，看到了慕言清身后用力的小姑娘，探头探脑的看她。
　　“嗨，陆女侠。又见面了……呵呵……”慕言清尴尬挥手。
　　陆雪淡淡一笑，“嗯。”
　　“你也来看比武啊？”
　　陆雪点头，“我担心诺诺，来看看。”
　　慕言清看向场中，上官诺一身黑衣，挥舞着雪白长剑，将对手外衫戳成了筛子。
　　高傲眼眸，与小时候一模一样。
　　霍不靓着急的在旁边拉她，小声嘀咕，“介绍我介绍我。”
　　“这是霍不靓，漕帮帮主的女儿。”
　　“陆女侠久仰久仰！我早就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今日一见果然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女豪侠，女……”想不到词了，眼珠子打转。
　　陆雪笑起来，眼睛弯弯，像蕴着月光的泉水，霍不靓觉得她一点也不想传说中的那样可怖。
　　“姐姐，你长得可真好看。”
　　霍不靓无邪的眼睛直直的看着陆雪，陆雪不觉得冒犯，慕言清却不悦的揪起她脖子上的衣领，“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上官诺已赢了四个人，每个人都输得不光彩，再无人上场。
　　主事计时过后，上官诺自动进入下一关。
　　上官诺收剑下台，朝陆雪走来，远远的看见慕言清站在陆雪身边，不悦的皱起眉头。
　　“师父。”给陆雪行礼之后，没等陆雪开口，就冷漠的看着慕言清，“慕姑姑，你怎么在这？”
　　气焰嚣张，霍不靓不悦道：“慕姨，这人怎么叫你姑姑？”
　　陆雪惊讶之后冷淡了眉眼，看着慕言清。
　　慕言清略踟蹰，看着陆雪，“上官飞是我表哥。”
　　上官诺，扬着头，冷声道，“慕姑姑常去上官家打秋风，见过两次。”
　　慕言清瞳孔微缩，偏过头，不看陆雪，“是，我借过上官家的钱，已经还了。我的好侄女。”
　　上官诺哼了一声，美丽的容颜如冰峰雪山，“你若是心怀不轨，想骗我师父钱财，我不会饶你。”
　　霍不靓气急，“说什么呢你！慕姨才不是那样的人！看你模样挺正，没想到不说人话！”
　　手指戳到上官诺鼻尖上，上官诺怒而拔剑，慕言清眼疾手快，先拽霍不靓，伸手欲挡。剑悬在头顶不动，却是陆雪先出掌，控住剑身。
　　“诺诺，收剑。”陆雪出声。
　　高岭之花十分听她的话，收剑回鞘，退后站到陆雪身旁。
　　“慕言清，就算你没有骗我，可你瞒着我的事情，也太多了。”
　　说完，陆雪转身去了。上官诺冷漠的看了看两人，跟上陆雪的身影，离开了。
　　霍不靓第一次见到慕言清如此难过的表情，快要吓哭了。
　　“慕姨你别伤心，佣金我给你涨到一百两好不好？”
　　慕言清望天，单掌遮住脸，哑声说，“二百两。”
　　霍不靓一脚踹到她屁股上，大喊，“白日做梦！”
　　第一关的一百名，陆陆续续选出来。慕言清两个人跟着众人走向第二关，慕言清背手而行，面色浅淡，全然不见方才难过的样子。霍不靓担心的问，“慕姨，你不是贪财的人，你把陆前辈当朋友，没有贪图她的钱财，直接告诉她不就好了。”
　　慕言清淡淡重复，“我不是贪财的人？”
　　“是！你是很贪财又小气。”霍不靓一本正经的改词，“但是你都是正规途径赚钱，没有坑蒙拐骗，为什么不直接跟陆前辈说呢？”
　　慕言清叹了口气，“她说的不止这件事，大人的事，小孩别琢磨了。”
　　“阿爹说我可以嫁人了，我不是小孩子了！”
　　很快的霍不靓又骂起上官诺。
　　“再也没见过比她更差劲的人了！”
　　“上官诺性子是差了点，但是也是个可怜人，她不像你有疼你的阿爹阿娘，自小爹娘不爱，在上官家也是被欺负长大的。”
　　“她那么说你，你都不生她气啊？”
　　“不气。生气又不能帮我赚钱。”
　　“老财迷。”霍不靓嘀咕。
　　“把老字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