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飘摇人 ...
-
这场比武，与年轻人是人生的开始，与老慕是一百两银子。虽然心情不好，老慕仍然敬业，前两场险胜，也让在场的人刷新了对她的认识，毕竟剑法漂亮，身姿游若蛟龙。花木道长跟钱小林夸赞道，你这位师父的剑法也是有灵性的。
有灵性，但是杀伤力不足。陆雪如是想。
霍不靓下了赌注，上官诺的三场都买了她输，现如今，上官诺已经赢了两场，只剩跟慕言清比武的一场了。小姑娘心疼自己的银子，拉住陆雪问，“这局谁会赢？”
看慕言清前两场的比试，自然是诺诺。
陆雪摇头作不知。霍不靓大叹一口气，“我的银子，老爹一定打断我的腿了。”
说完摸了摸身上的毛裘，“不然拿这衣服去当个五十两。”
陆雪侧目，看了眼衣服，不止五十两，但是她既然给了慕言清就不会再说什么。
台上，慕言清先亮出了铁剑，新添了断纹砍伤。上官诺已经动了气，“你是看不起我吗？”
“不敢。”慕言清很老实。
“我让你先出手。”上官诺没有把她看在眼里。
慕言清不跟她客气，挥剑而起，两人一招对上，慕言清用了全力，上官诺只是防守，在观察她的实力。陆雪亦眯起眼睛，按慕言清这一剑的威力，两人十招可见分晓。
周旋数招，上官诺对眼前花里胡哨的剑法失去耐心，挥出破天气势，一剑削断了铁剑，剑势为止，慕言清只觉脖上一凉一痛，立住身形。
血丝沾到雪白长剑，剑势忽停，悬在慕言清脖上。上官诺一双冷目轻蔑的看着对手。
场下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
霍不靓想骂人，碍于人家师父在旁边，只好憋着。
上官诺慢悠悠的收剑，凌然给了个警告的眼神，警告她离自己的师父远点。
慕言清摸了摸脖子，血量不大，捡起地上的断剑，回到自己的座椅上。面上恍惚。
霍不靓跟陆雪说，“我去看看慕姨。”
陆雪伸手拉住她，从腰间掏出一个瓷瓶放到她手心里。
霍不靓本想说，慕姨走南闯北身上什么药都有，但是眼睛转了一圈之后，觉得这是两个人和好的好机会。就收到了怀里。
等她绕到台后，想要爬上台却被人拦住，只得隔了几米喊慕言清的名字，台上正在宣布比武结果。慕言清听见了扭过头，看见霍不靓在底下蹦，就过去了。一个在台上蹲着，一个在台下蹦着。
“干嘛？”对着霍不靓，慕言清心情好了点。
霍不靓献宝似的举起药瓶，“创伤药。”
是个精致的玉瓶，一定很贵，慕言清乐了，单手接过，打开闻了一下，就呼啦全倒出来往脖子上涂。慕言清认得，这是洛扬亲制的跌打膏，疗效一流，价钱一流。
霍不靓说，“这是陆前辈给你的。”
慕言清手一顿，朝她后面看了看，没有看到陆雪的身影。
“她让你不要生她气啦，她没有相信上官诺那个混蛋的鬼话。”
慕言清翻了个白眼，“你说的才是鬼话。”
霍不靓吐了吐舌头，两个人说笑，台上却突然生变，无声的落下一个人来，轻功卓绝。
那人慕言清认得，却是小战。旁人不识，交头接耳起来。
小战只看着上官诺，“他们都说这届比武，你是第一，这话要跟我比过才能说。”
慕言清恐生乱，单手捞起霍不靓，人上了台落在她身旁。
钱小林上前，“小姑娘，在这台上比武，要报名，要层层筛选才可，逞强斗殴是不允许的。”
小战拔剑，“你不敢吗？”
上官诺一言不发，只拔剑做迎战状。钱小林只得退下。
“二位点到为止。”
几招过后，已有人忍不住喝彩。小战出招玄妙绝伦，有道家风范，却全不是江湖上知道的门派路数。上官诺等了几招，还没有摸清她的路数，有些着急，弃剑为掌，掌力绵延，掌落处犹如骇浪拍过，地裂天崩。
少林内家绝学，无相功。宗家大师知道陆雪在哪的，都不由的看她两眼。
陆雪看着台上，立定如松，上官诺不会输。
上官诺近几年比武没有不胜的，没有不以压迫性胜利结尾的，如今已过百招，还没有拿下对方，上官诺咬牙，运功聚力，使出易筋经，以摧枯拉朽之力扑向小战。
陆雪登时脸色煞白，她从未教过诺诺易筋经，这一掌小战必死无疑，立刻飞身而起。
然而她为躲人群而在偏处，台下正方，已有一人先她而出，挡在小战身前，迎上这飞天一掌，掌势骤停。
上官诺心中大骇，看着眼前，看着面具的人，露出的嘴角轻轻一笑，绵如飞沙的掌力反扑，上官诺气血翻涌，陆雪飞身已至，挥掌断开二人，悬身接住飞退的上官诺，二人落地。
小战看着身前的人，低下头。
“无用的东西。”蒙面人平声训斥。
那方，陆雪面如死灰，“你……”
蒙面人看着她，目光复杂，转瞬化作冰冷，携小战飞身而去。
慕言清怀疑自己的眼睛，看着蒙面人离去的方向，那人使得好像也是易筋经。
陆雪放下上官诺，“慕言清！看好诺诺。”
话音未落，人已没了踪影。慕言清伸手，张嘴，没发出一个字，无奈的放下袖子，对上重重目光，甜甜一笑，看到上官诺吐血昏迷的样子，心中想，不如换我去追。
花木道长为上官诺运功疗伤。
霍不靓恋恋不舍的跟着父亲走了，临走前，慕言清要回了毛裘，结算了银票。
钱小林问，陆前辈为什么要托你照顾她徒弟。
慕言清呐呐无言。
上官诺醒来，跟花木道了歉，起身就走，谁拦就打谁。
慕言清无奈的说，“看到为什么了吧？一定是跟我有仇。”
钱小林担忧的说，“师父，你跟陆前辈不要走的太近。”
慕言清憋了他一眼，赶紧追上官诺去了。
不难追，上官诺犹如断翅的燕子，跌跌撞撞。慕言清散步似的跟在后面。零零散散的人兴奋的讨论着今天的比武，看见她狼狈的样子，奚落道：“说什么天下第一，如果不是师父，命都没了。”
“你知道那是师徒之情，还是旁的什么？”
也有两句慕言清的，“喊的那个慕什么，没怎么听过，我说怎么就做了今年的剑术裁判了呢，原来有这样的关系。”
话还有更难听的。扶着树的上挂诺猛然转身，凶如鬼魅的瞪着那人，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举剑欲刺。脖后突遭重击，落到慕言清怀里，嚼舌头的两个人吓得抖动如筛。慕言清一笑，“还不走等我夸你说得好吗？”
两人疾奔而走。慕言清认命背起上官诺，朝山下去。
慕言清带着上官诺潜入了好客庄。她跟陆雪没有约好在哪里汇合，只有好客庄是约好了一同煮酒的地方，想来周转后能找到。
还是季陌雪的房间，屋里没人，桌上一张字条。慕言清拿起，却是季陌雪写给她的。
杭州商人早归，要带着季陌雪南下。慕言清透过纸背看出杭州商人的凉薄强势，季陌雪向来重诺，如今不能付煮酒之约，只将房子续了几日，等慕言清来寻。
上挂诺放到床上躺着，慕言清怕有闪失，搬了椅子坐在火炉旁，生起火，等着陆雪。
夜幕将临，天轰隆隆的打雷，没多会，倾盆大雨呼啦而至。
慕言清将窗户开了个缝，望着连连的雨幕，院中奔走躲雨的人。
慕言清不由得想，要是陆雪找不到怎么到，要是出了什么事怎么办。
未至半夜，大雨稍歇，陆雪终于破空而来，推开门，先见着慕言清从椅子上弹起，扫视一圈，看到床上身影，忙扑了过去，洒落一身的水。
走到床前，陆雪为上官诺把脉，紧张的神情稍定。慕言清关上门，把寒风挡在外面，这才说，“花木道长已经为她疗伤，无生命之忧。”
陆雪站起身，转过来，单薄的衣衫湿透了，勾出玲珑身形，慕言清只看了一眼，心思异样，拿起白裘上前递给她，“穿上吧。”
陆雪依言披上，慕言清已退步走到门前，“我去找点吃的。”
闪身退出去了。
汤面，粥，点心都齐了，慕言清用木板端着，门前用脚踢了踢。
“开门。”
声音刚落，门就开了，陆雪站在门里逆着火光，清丽可人，脸色惨淡，更惹人怜。
两人围着炉火，吃了点心，慕言清一碗面条下肚，神清气爽。
稍定，只剩木柴在火中劈里啪啦。
陆雪轻声道，“谢谢你。”
慕言清不敢看她，只唔了一声。接着解释了下季陌雪的事情，未言明，但是煮酒的人都不在了，煮酒之约自然也就不在了。
陆雪神魂未归，只是点点头。
慕言清心下有些乱，也不再说话。
这时床上有了动静，两人都站起，一前一后到了跟前。
上官诺睁开眼睛，陆雪终于展开笑颜，“诺诺。”
上官诺神色仍冰冷，挣扎着起身，陆雪忙去扶，露出了身后的慕言清。
“她怎么在这？”上官诺怒道。
“诺诺，她是师父的朋友，你……”
上官诺双眼通红，一把推开陆雪。
“你一定要跟女人纠缠不清吗？”
“诺诺！”陆雪难以置信，气极。
上官诺冷笑，一双眼盯着陆雪，“我这辈子最恨的不是上官家，而是你跟我母亲，最恨你喜欢女人！”
啪！陆雪打了她，自己浑身颤抖，手上麻痛，又无所觉。
上官诺捂着脸，目光无神，“当年，你不该救我，留我在这世间，承受你跟她的苦果。你我师徒缘分，本不该有。”
上官诺推开陆雪，陆雪歪身扶住床柱，上官诺跌撞到门前，慕言清冷眼瞧着她跑出去。回头，见陆雪摇晃的身影软软坠落。
“陆雪！”
陆雪脑中轰鸣，被黑暗吞噬。
下雨的夜最适合睡觉，临近天明，洛扬徜徉梦中，忽然敲门声如雷。
“洛扬！洛扬！”
“何人击鼓。”洛扬不睁眼，墨灵已起身，推了他一把，“是慕慕，快起来。”
洛扬当然听出来是慕言清了，只是中气十足，显然有事的不是老慕。
墨灵一拉开门，慕言清横抱了人，冲了进去，洛扬正在束金丝腰带。老朋友一副天塌下来的气势，抱着陆有钱的女儿冲到他跟前。
“快救她！”
气血攻心加风寒，洛神医大材小用了一回。
亭下被叨扰的两夫妻，相顾无言。
然二人心中疑问，有几百个忘忧湖那么大。
慕言清从来没有把外人带到忘忧湖。
慕言清从来没有那么慌张过。
慕言清如今还在照顾人家，说是照顾，只是看着。
怪异，太过怪异。
墨灵捣着药，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以前慕慕最在意我，看来现在是有更重要的朋友了。”
洛扬听见这话有点吃醋，又暗自庆幸，幸亏老慕是个女人，不然。。。
洛扬拍桌而起，“女人！”
墨灵无语的看着他。
向来淡定的洛扬像是倾家荡产了瞪大眼睛，“女人。武功高强，性子温柔……好啊！慕言清！”
洛扬又拍桌子。
“你发什么神经。”
“两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
“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老慕看上的不是和尚？”
“不是和尚”
“第二个好消息，还是个特别有钱的人。”
墨灵转不过来，急忙问，“那坏消息。”
“坏消息，她看上的是陆雪。”
“啊！？”
忘忧湖风景优美，清净空灵，听得见鸟声风声水声，也听得见夫妻俩发疯的声音。
慕言清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洛小白乖乖伏在她怀里，陪她看着床上的陆雪。
听见父母的声音，洛小白小声道，“慕姨，你还会喜欢小白吗？”
慕言清望进一双澄澈的眼睛里，摸摸他的脑袋，“会。”
洛小白看向床上的生人。
“你喜欢这个姨姨吗？”
慕言清目光变得柔和，小心且轻声的说，“是，喜欢这个姨姨。”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飘摇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