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落于杉》泠凪

26、这个谋划·出门

　　第二十六章 这个谋划·出门
　　崇宁看着在自己眼前苍白了脸还依旧勤快的小蜜蜂，没好气道：“坐个马车还能晕车晕成这样，本王没你这么不争气的逆子。”
　　纪棠连连点头：“是是是，是我没用，我给爸爸丢人了。”
　　纪棠将崇宁的腰带系好，在崇宁身后问：“那爸爸，咱们是继续赶路吗？”
　　崇宁转过身面对纪棠，将擦干净的手背放在纪棠冰冷的额头上，好容易舒展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说：“你还能坐马车吗？”
　　纪棠看着崇宁扔在地上那一堆脏衣服上隐约可见的东西，不禁胃里又开始翻滚，一阵恶心涌上心头，忍了忍，十分怀疑的肯定道：“都吐干净了，应该没事了吧？”
　　对上了崇宁万分狐疑的目光：“我怕你还没到南宜就死在途中了。”
　　纪棠在心里万分赞同，表面上十分为难的点点头，求救似的看着崇宁，试探的问：“要不我跟你一起骑马吧？”
　　“你不是嫌骑马巅的屁股疼吗？”崇宁收起目光及手，背对着纪棠，抚摸着骏马飘逸的长发：“而且，本王的马背上只有王妃的位置。”
　　屁股疼总比吐死好！
　　纪棠看不见崇宁的表情，却立马灵机一动，换上喜笑颜开的脸庞，走到崇宁对面，软了软嗓子，说：“夫君，妾想跟您同乘一匹马呢。”却在内心咂舌道之前不是早就坐过了嘛，矫情啥啊？
　　崇宁依旧顺着马匹漂亮的黑色鬃毛轻轻抚摸，不为所动。
　　纪棠转念换了个说法：“崇宁，要不教我骑马吧！”
　　崇宁抬了抬眼皮，看着跃跃欲试的纪棠，仿佛之前那个急忙慌张要去南宜的人不是他而是崇宁似的。笑道：“怎么，不急着去南宜了？”
　　“反正证据在哪儿又不会跑！”纪棠拉过骏马嘴里的绳子，一边研究一边问道，“是不是拉着这个绳子？”
　　崇宁瞥了一眼地上那一堆脏衣服，只觉得内心难以言喻，他走到纪棠身侧，将马的缰绳拉起在纪棠的眼前，说：“是这根。”
　　“哦哦！”好学宝宝纪棠乖巧的点点头，拿着缰绳的手按在马鞍上，另一只手也一并抓住马鞍。脑子里全是崇宁潇洒抬腿上马的英姿，他仔细的琢磨了自己也学着崇宁那般潇洒的模样，在心里无数次试验之后，终于还是转过来，向崇宁求助了，成功的避免了狗啃屎的失败模样。
　　崇宁看着纪棠那写满了‘我不会完全不会怎么办’的脸，笑着指着马镫说：“你把脚踩在马镫上，翻身就能上去了。”
　　纪棠看看崇宁比自己高出的一个头的海拔，再看看那高高在上的马镫，刚刚要学骑马的雄心壮志基本被瓦解的丝毫不剩，涎着脸说：“我腿短……”
　　“……”你倒是试试再说不行啊？崇宁在内心很无语。
　　“要不你托着我的屁股让我上去？或者抱着我的腰把我抱上去？”
　　话音刚落，受不了纪棠罗里吧嗦的崇宁一手抓住缰绳，抱住纪棠的腰身，一脚踩着马镫，翻身上马，一气呵成，潇洒大气！
　　“驾！”崇宁将纪棠护在身前，拉起缰绳以不急不缓的速度往前去了。
　　临近中午，振玉却只觉得自己好像肚子里满满的有点饱。他收拾了地上的脏衣服，驾上马车跟在后面。心道：王爷和王妃可真会玩！就是不知道辈分一路陡升的王爷会不会一会儿变爷爷或者是老祖宗？

　　两日前。
　　纪棠顶着好大的两个黑眼圈，闭着眼睛在落羽杉下乘凉，手里拿着一把小蒲扇轻轻摇晃，昭示着他的主人并未睡熟。
　　佟篱儿是非常聪明的，短短时日，已经可以弹奏一些简单的小曲儿了。
　　这会儿正一边弹奏《沂蒙山小调》为纪棠打发时间，一边将学习成果给严师纪棠检验。
　　曲罢，她放下那把花梨木的琵琶，用手帕擦了手，将丫头们端来的冰葡萄剥了一颗放在纪棠嘴里。
　　纪棠闭着眼睛享受美人的伺候，那肆无忌惮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王府的主人！
　　“基本功还马马虎虎，还得勤加练习。”纪棠睁开眼自己拿起桌边的小瓷碟，将葡萄皮吐出来，扫了一眼那把琵琶，可惜道，“只可惜那么好的老红木琵琶，在寿宴上香消玉殒了。”
　　当时寿宴混乱，崇宁抱着纪棠滚落一边，完全没注意到老红木琵琶被扔到了一边。之后现场混乱不堪，等纪棠想起琵琶的时候，之间它已经断了琴弦，孤零零的躺在一边，琴头躺在另一边，琴身伤痕累累，已经回天无力了。
　　“最近怎么没见白枳了？你该不会真把他赶走了吧？”
　　佟篱儿翘起二郎腿，叼着葡萄百无聊赖的说：“哪儿能呢？好像是王爷派他出去了。”
　　“哦。”纪棠点点头，无聊的继续闭着眼，问，“近来外面发生什么新奇的事了？有没有谁被刺杀了？”
　　佟篱儿莞尔笑道：“棠棠想知道大可以出门逛逛去，整天待在王府怪无聊的。”
　　重生后的纪棠很爱出门，很喜欢出门看看人间烟火的气息，就算是隔壁街的大妈骂街，都让他觉得倍感亲切。
　　纪棠挥挥手，拒绝道：“算了，我怕死，还是带着王府安全。”
　　自从纪棠搬去和崇宁一起住，新儿和竹枝也收拾了行李，在崇宁的大院子里安了个窝。这不，才刚还在修建花草的新儿，就被使唤来招呼纪棠了。
　　“王妃，王爷请您到书房去。”
　　“找我？什么事？”纪棠听见说是找自己，站起身来，拉了下头发。
　　新儿帮纪棠拂了衣衫，说：“不知道，好像是白枳回来了。”
　　佟篱儿抱起琵琶，逐客道：“大概是什么要紧事，棠棠赶紧去吧，我继续练琴了。”
　　“行吧。”就这么带着新儿大步流星的往书房走去了。

　　“你来啦！过来喝口凉茶。”崇宁见纪棠走的急，连发丝都乱了，拉过纪棠微微出汗的手，端了杯凉茶给纪棠。
　　纪棠就着端过来到嘴边的茶杯，直接喝了一大口，缓了口气问：“有什么事？可是查到点什么了？”
　　之前皇帝下旨让崇宁彻查寿宴刺杀之事，但却并未见崇宁有什么动作，刚听佟篱儿说白枳被派出去了。纪棠直接就联想到应该是出去查什么了。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才问了一嘴白枳的去向，转而新儿就说白枳回来了。
　　白枳一回来，崇宁就叫自己过来，那么十有八九是白枳查出了什么，而且查出的东西还和自己相关。
　　所以纪棠才会紧赶慢赶的匆匆从小院奔过来，不带半点耽误。
　　崇宁欣慰于纪棠的灵敏，向白枳颔首，示意白枳。
　　振玉将风风火火来，未来得及关的书房门给关上了。
　　白枳才开始汇报：“按照王爷的意思，我重点查访了寿宴当晚的第二支冷箭。正如王爷所猜测，那只冷箭和在王妃房里用来灭口的冷箭是一模一样的，并且寿宴当晚的冷箭上淬炼了毒，就是王妃所说的五氧化二砷。”
　　“第一支冷箭呢？”纪棠蹙眉，摸着自己已经结痂的脸庞。心道，为何只关注第二支冷箭，第一支冷箭就这么没存在感？
　　“第一支冷箭是……”白枳欲言又止。虽然崇宁并未让他查第一支冷箭，但是职业病使然，让他做事总是想要做的更全面，想的更多。所以他其实是将两支冷箭都进行了详细比对查探的。只是这第一支冷箭的来源让他不敢随意说出口。
　　白枳试探的看了崇宁好几眼，依旧不敢将话说出口。
　　白枳自小跟着崇宁长大，崇宁是最清楚他的脾气的。便抢过白枳的话头说：“第一支冷箭是父皇和皇兄安排的，而且特地用的皇家御用的柳州木做箭柄，目的是想让藩侯认为这是我做的。”
　　纪棠感觉脑子不太够用了。啥？自家爹和兄长联合起来刺杀自己，嫁祸给小儿子？你们皇家这么会玩吗？
　　崇宁看着纪棠错愕的表情和白枳、振玉一闪而过的不可思议，随机挥挥手说：“这事儿皇兄提前跟我商量过，所以你们权当不知道就行了。说回那支冷箭，查到出处了吗？”
　　“南宜茶翊阁。”
　　白枳此话一出，整个书房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安静。
　　纪棠看着三个仿佛瞬间离魂的人，将手伸到沉思的崇宁面前，摇了摇，说：“我说，能顾及一下我这个听不太懂你们方言的人不？”
　　振玉解释道：“茶翊阁前些年在江湖上并没有什么名声，只是近几年因为做的兵刃出众，渐渐在江湖上有了名气。而柳州木只有南宜出产的是最适合做兵器的，每年南宜出产的上好柳州木都是必须全数上缴朝廷，不得私藏，违者以谋逆罪论处。即便是达不到上缴要求的柳州木，都必须就地销毁，绝不能私藏。但是那支冷箭的箭柄不论是材质、纹路、硬度，都是上好的，是不可能会流落在外的柳州木！”
　　纪棠总结道：“也就是说有人要造反？”
　　崇宁绞尽脑汁，若有所思：“有人要造反并不奇怪，西清、淮阳，就连最弱的赵王，在听到要削藩之后，都想造反独立出去。但是这个可以和御造的兵器以假乱真的冷箭，并不是出自本王所知的任何藩侯。就寿宴当时的位置来看，这支冷箭的目标不太像是父皇，更像是……”
　　三人齐刷刷的看着纪棠，看的纪棠后背发毛。
　　是的，当时若不是崇宁抢先一步将纪棠抱着滚落在地，那支毒箭就会直插纪棠胸膛，就算是勉强躲过，可是淬了毒的箭尖只要稍微刺破了皮肤，纪棠也已经驾鹤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