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缠月[破镜重圆]》苏听珣

11、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下周六，林奕昀所在的大学校门口。

　　午后的阳光，足够耀眼和温暖。
　　光芒落在陆今玥身上，替她抵御了部分风的凉意。

　　而她站在门口，没有动一点位置。

　　陆今玥身穿着蓝色卫衣和深棕色长裤，长发简单地盘起。
　　绿色的头绳上，系着飘逸的蝴蝶结。

　　她略微垂眸，俯视着地面。
　　比她晚到的人，都接连走入了校门口。

　　两名女生拎着几个袋子，一边闲聊，一边从陆今玥的身旁经过。

　　“你们社团今天忙不忙？”
　　“有一点。人手不太够，学弟学妹们都不愿意加入。”

　　“过一会儿，我去帮帮忙吧。”
　　“好啊，还是你靠谱。”

　　陆今玥闻声抬眸，目视着她们面带笑容，脚步较快地走进学校里。
　　但她，只得觉双脚愈发沉重。

　　陆今玥打起退堂鼓来，想转身离开。
　　她扭过头去，对同她一起过来的严梦静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

　　“回去？”严梦静有些不理解，向陆今玥抛出了问题，班主任那边，你打算怎么交代。”

　　……这倒是把她问住了。
　　毕竟，她是带着“任务”来找林奕昀的。

　　一念过后，陆今玥回想起了两天前，在教师办公室有过的对话。

　　班主任张娜将卷子放在桌上，偏过头去看被她找来的陆今玥。
　　“找你来，是想问问你，有没有意愿参加校庆表演。”她开口道。

　　陆今玥不由得怔住，没能立刻给出答复。
　　见她仍在状况外，张娜便再次出声，向她解释起现状来。

　　“是这样的，对唱的节目缺了名女生。我一下子就想起了你。”

　　“你唱歌不是蛮好听的吗。”

　　经张娜这么一说，陆今玥反而更困惑了一些。

　　她有听过她唱歌？
　　她怎么……

　　陆今玥怀揣着否定的想法，以为是张娜的记忆出错。
　　但很快，她的脑海中便闪过了一个画面。

　　她记起来了。

　　高一时，她们是在校外参与的军训。
　　在女生宿舍里，她曾简短地唱过一小段歌曲。

　　那时，班主任张娜也在场。

　　解决了一个疑惑后。
　　新的疑惑，又覆上了陆今玥的心头。

　　她真的可以，去抓住这次机会吗。
　　一个能与林奕昀产生交集的机会。

　　她当然想要见到他。
　　可正因为这样，她才更“胆怯”。

　　生怕，在他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陆今玥的眼眸不自觉地眯起，所有的预想都是负面的走向。
　　她想的出神，已忘记了张娜就坐在她的身前。

　　“陆今玥？”张娜轻微启唇。

　　被叫到名字的陆今玥仓促抬眸，额前的碎发无意垂下。
　　她伸出手，将发丝别于耳后，还没想好要说什么，“我……”

　　“如果你能被选上，对你和咱班来说，都算是份荣誉。”张娜看出陆今玥在犹豫，便继续劝说她。
　　她满怀期待地注视着她，似是笃定了陆今玥不会拒绝，“林祈恒不是也参加吗，你们之间还能有个照应。”

　　陆今玥原本有些茫然，觉得不好回绝张娜的提议。

　　但在听见“林祈恒”三个字的刹那——
　　她的焦虑莫名地得到缓解，心也变得沉静。

　　仿佛有他在，困住她的不安和惧怕便会消失。

　　既然，无法滞留原地。
　　那么，她不如试着往前走一走。

　　走到，林祈恒也期望她能前往的那个地方。

　　“好，我会去报名试试。”陆今玥轻声回答。

　　之后，陆今玥便“稀里糊涂”地被选上，得到了和林奕昀同台演唱的机会。
　　然而，林奕昀却因其他事情抽不开身，没能再参加学校的排练。

　　为了能顺利练习对唱，陆今玥只好去林奕昀的大学找他。
　　巧的是，严梦静的表姐也在这里就读。

　　所以，陆今玥和严梦静便结伴同行。

　　陆今玥来找林奕昀聊表演的事。
　　而严梦静，则是与她的表姐“叙旧”。

　　陆今玥结束回忆，再次下定决心。

　　来都来了。
　　无论结果好坏，她都应该走到底。

　　陆今玥拿出手机，找出张娜给她的联系方式，准备给林奕昀打个电话。

　　“等一等。”严梦静伸出手，将陆今玥的手机屏幕彻底挡住，“你先别联系他。”
　　“为什么？”陆今玥好不容易“狠”下心，却被严梦静阻止。

　　“因为……”严梦静语塞起来，明显还没想好理由。
　　几秒过后，她忽然举起手臂，对着前方挥了挥手，“表姐，这里！”

　　严梦静仿若看到了“救世主”一般。

　　蒋灵琦小步跑向严梦静。
　　“你们到的还挺早。”她一边说，一边摘下戴在手腕上的皮筋，随意地扎了个低辫。

　　深灰色的长发，挑染了几缕蓝色。
　　显得蒋灵琦有几分高冷。

　　“你就是今玥？”蒋灵琦凑近陆今玥，十分专注地盯着她看，笑得很甜。
　　陆今玥被动地点了点头，没料到蒋灵琦会那么“热情”。

　　“放心，今天就包在我身上了。”蒋灵琦拍了拍胸口，看起来信心十足。

　　“嗯？”陆今玥没能领悟到蒋灵琦话中的深意。

　　是严梦静拜托了她什么事吗。
　　可是，蒋灵琦所看的人分明是她。

　　像是特意，在跟她说这句话。
　　是她多心了？

　　还没等陆今玥发问，严梦静就侧过身去，用手捂住了蒋灵琦的嘴。
　　她略微踮了点脚，在蒋灵琦的耳边小声道：“说的太多了。你忘了，这个计划要对今玥保密？”

　　“……”忘了。

　　蒋灵琦尴尬地笑了笑，扭过头去瞧陆今玥，补充一语，“想逛哪里，尽管说。今天，我就是你们的导航。”

　　“先进去再说。”严梦静怕蒋灵琦说多错多。
　　她走在最前方，好似她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

　　蒋灵琦自觉待在陆今玥的身侧，余光落在她的身上。

　　很快，她们就走到了校园里。

　　宽阔的空间中，搭起了不少彩色的帐篷。
　　人群在那里聚集，从帐篷里进进出出。

　　如同，在举办什么“庆典”。

　　“真热闹。”陆今玥出声感慨道。
　　“是社团在弄迎新活动。”蒋灵琦停下脚步，扫视过身前的场景，“虽然，时间晚了一点。”

　　“原来如此。”
　　“顺带一提，我参加的是艺术团。”

　　“哪个是艺术团的帐篷？”严梦静在确认她的目的地。
　　“那个紫色的，看见了吗。”蒋灵琦朝前方一指。

　　得到回答以后，严梦静稍显紧张，和蒋灵琦又说起了悄悄话，“学长来了吗。”
　　“还没有。”蒋灵琦低头看了眼手机，又抬眸望向帐篷外，“但是，他有答应我一定会来。”

　　“时机一定要把握好。不然，就不像是缘分了。”
　　“懂了，那我们分头行动，我亲自去找他。”

　　“好。”

　　话音落下的瞬间，严梦静和蒋灵琦便向不同的方向走去。

　　“今玥，你先独自逛一逛。”严梦静把挎包调整了下位置，并用手指了指所属于艺术团的帐篷，“等一会儿，我们在紫色帐篷外集合。”
　　“怎么了。”陆今玥关切地问严梦静。

　　“我忘记涂防晒了，得去补一补。”
　　“我陪你去。”

　　“不用，看我涂防晒霜多没意思啊。”
　　“……”反驳不了一点。

　　严梦静迈开步子，又朝陆今玥摆了摆手，“你先别联系学长。等我回来，再做打算。”

　　“行。”陆今玥虽是不理解，但仍是点了头。
　　她独自一人，的确无法“面对”林奕昀。

　　严梦静快速地跑开。

　　“落单”的陆今玥别过头去，开始四处张望。
　　随后，她稍稍仰头，注视起某一座教学楼。

　　那里，是什么地方？
　　外观看起来，有点与众不同。

　　陆今玥挪动脚步，却又很快“撤回”。

　　她还是别“乱走”比较好。
　　陆今玥移开视线，瞟向严梦静所说的紫色帐篷。

　　与此同时，教学楼中的桥牌社外。

　　林祈恒浅瞥了一眼，贴在门上且写有“桥牌社”的牌子。
　　随即，他推门而入，步速缓慢。

　　相较于室外，桥牌社里明显冷清许多。
　　唯有一人，背对着林祈恒，站在摆放整齐的桌椅前方。

　　再加上室内的布置是冷色调。
　　所以，无需林祈恒做什么，气氛便已压到了极点。

　　林祈恒敛起眸子，目光逐渐晦暗。
　　“有什么话，非要见面才能说。”他望向那人的背影，每一个字都说得极其慎重。

　　林奕昀转过身来，在见到林祈恒的一瞬略微出神。
　　“你怎么这副打扮。”他凝视着身穿暗色衣裤，戴着帽子和口罩的林祈恒问道。

　　林祈恒收住脚步，没有再靠近林奕昀。
　　他轻笑一声，用手轻触帽檐，将它往上抬了一点，“不然，要让别人看见我的样貌吗。然后，你打算如何介绍我。”

　　林奕昀因此瞧清了林祈恒的神情。

　　一双星眸，载满落寞和冰冷。
　　仿若在说——

　　他期待了无数回，又落空了无数回。

　　与其适应这一切。
　　不如，打从一开始，就不再心存期盼。

　　“祈恒，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顾虑。”林奕昀略显生疏地说出林祈恒的名字，嗓音没有丝毫温度。

　　他没有给出林祈恒想要的答案。
　　见状，林祈恒重新低下了头，右手轻攥成拳。

　　“说我是你的弟弟。”他语调微挑，好似在自嘲，“你有跟他们提过，我的存在？”

　　林奕昀不得不沉默。
　　而答案，已经再明显不过。

　　林祈恒打算转身离开。

　　“如果。”林奕昀心急地开口，向前一步，“我是说如果，你想要我介绍，你是我……”
　　“我不想。”林祈恒打断了林奕昀的话，将握紧的拳头松开，“我希望，我只是我自己而已。”

　　“好。”林奕昀无奈地侧过头去。
　　他没有再离近林祈恒，把他的目的告诉了他，“那你应允我，明天的家庭聚会你不要去。”

　　蓦地，风声作响，将喧闹带到林祈恒的耳畔。
　　一抹苦涩的笑，被口罩无心藏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