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色缠月[破镜重圆]》苏听珣

14、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信息我发了，但学长他……没回。”
　　陆今玥走在刮着凉风的街道上，先给严梦静发去了语音消息。

　　她走的较慢，又时不时地瞥向她的手机屏幕。
　　她调整自己的位置，尽可能，让阳光照到自己的身上。

　　天气越来越冷了。
　　但出来呼吸下新鲜的空气，总归是不错的。

　　“你发的什么。”
　　严梦静给陆今玥回了一条语音信息。

　　陆今玥刚想回条语音消息，便撤掉了。

　　还是截图比较直观。
　　陆今玥索性截了聊天界面的图片，把它发给了严梦静。

　　几秒过后，陆今玥收到了严梦静的回复。

　　语音信息里，严梦静的叹息声十分清楚。

　　“你这……也不太擅长了。”

　　“一上来就感谢他和你练合唱，岂不是只能得到一句不客气？”

　　“不对，他还没回。”

　　“我最初的想法是，你用合唱来引出其他话题，比如他喜欢的歌手，平常去不去ktv之类的。”

　　“总之，重点是……”

　　严梦静一连发了好几条语音信息。
　　可她的话却没说完。

　　陆今玥略微歪了点头，向严梦静询问一语。
　　“重点是什么？”她发去了新的信息。

　　与此同时，同一条街道上。
　　距她几十米远的地方，林祈恒正漫无目的地走着。

　　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来，陆今玥和林祈恒迎面走向了彼此，并不断缩短着两人之间的距离。

　　与陆今玥不同。
　　林祈恒走在了树荫下。

　　他身处于阴影里，不愿窥见一丝光芒。
　　周遭很冷，却格外合林祈恒的心意。

　　这样的环境与氛围，足以让他分不清。

　　是风冷。
　　还是心凉。

　　林祈恒眼睫微垂，脚步沉重。

　　他去哪里都行。
　　只要，不是他的家。

　　没有马上收到严梦静的消息，陆今玥便短暂地锁上了手机屏幕。

　　没过多久，她注意到了那抹离她愈来愈近的身影。

　　他的粉发尤为显眼。
　　陆今玥的目光，不由得在他的身上停留。

　　她与他，仿佛置身于不同的街道。

　　温暖的。
　　晦暗的。

　　他畏惧着她所享受的日光。
　　又沉浸于她不愿接受的阴冷。

　　某一个瞬间，陆今玥的眼前生出了错觉。

　　无法统一的画面离近拼贴，又决绝地撕裂。

　　而他也融入到光里。
　　再深陷无边的黑暗。

　　他与她之间，好像隔着一层碎掉的“玻璃”。
　　模糊他，困住他。

　　彩色的光影，描摹着他的廓落。
　　完整记下他的孤寂。

　　随着她走近他，她才更加真切地看清了他。

　　他受伤了。
　　脸上的血迹衬得他的面色有些苍白。

　　他浑浑噩噩地走着，与瞳眸明亮的她擦肩而过。

　　陆今玥莫名地盯着他看，并与他对视一瞬。

　　她看见，有泪兜转于他的眼眶。
　　而他的脸孔，她再熟悉不过。

　　林……祈恒？
　　陆今玥晃神一瞬，险些没能认出他来。

　　对视过后，浅瞥一眼的林祈恒收回了他的视线。

　　嗯？
　　他这是……直接走掉了。

　　陆今玥停住脚步，又回过头去看林祈恒的背影。

　　他明明，也瞧见了她。
　　可他却选择无视她。

　　她的心情，好怪。
　　怪到——

　　她无法让林祈恒从她的视野里消失。

　　陆今玥收好了手机，并小跑向了林祈恒。

　　她绕到他的面前，拦住他。
　　“你在装作不认识我？”陆今玥很是在意地问他。

　　林祈恒被迫站在原地。
　　他视线一偏，俯视向陆今玥。

　　她一脸真挚，甚至看起来有些不开心。

　　林祈恒轻皱了下眉头。
　　“你为什么要追过来。”他反问她，眼神里夹杂着哀伤与冰冷。

　　仿若换了一个人。

　　她并未从他的身上，寻见以往的温柔与笑意。

　　“什么。”陆今玥没能弄懂林祈恒发问的初衷。

　　她凝视着他的眼瞳。
　　越是注视，她便越困惑。

　　好痛。
　　他的眼中，满载着伤痛。

　　然而他的言语，却在无意识地“推远”她。

　　受伤的人，应该会寻求安慰才对。
　　而不是如他一般，独自承受。

　　秋风拂过。
　　他们静默地看着对方。

　　陆今玥与林祈恒一同站在阴影里。

　　她眸底的他，好似正淋着一场潮湿又持久的雨。

　　“雨”滴进林祈恒的瞳中，漫入他的胸口。
　　掠夺他的温度与心跳。

　　最后，又给她发送了“邀请函”。

　　陆今玥能否，真正地走近他。
　　取决于她愿不愿意同淋这场雨。

　　“我以为，你会先避开我。”
　　林祈恒注视着心绪复杂的陆今玥，说出了他的真实想法。

　　随后，一直被他强忍着的泪彻底落下。

　　淡淡的泪痕与鲜明的血迹——
　　都没能逃脱陆今玥的视线。

　　“它们”争执着，询问着。
　　相较之下，到底哪一个更痛。

　　而她，只期盼它们能快些消失。

　　陆今玥没有回答林祈恒。

　　不是他先避开她的吗。

　　其实……
　　她也觉得，主动靠近他的自己很莽撞。

　　即便林祈恒很难过，他也未必会需要她的帮助。

　　围绕在他身边的人，有那么多。
　　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差她一个。

　　但她做不到视若无睹。

　　难道，他觉得现在的他，应该被人躲避？
　　陆今玥仔细思考起林祈恒的回复。

　　紧接着，她的视线转移到林祈恒的额头上。
　　“你的伤口。”她迟疑了两秒，还是决定莽撞下去。

　　“不用管。”
　　林祈恒话音略沉，似是不愿提起。

　　陆今玥感觉林祈恒在苛待他自己。
　　她瞳眸微转，在不远处瞥见了一家药店。

　　“附近就有药店，你等我回来。”
　　陆今玥不等林祈恒回复，就快速地跑开了。

　　几分钟后。
　　陆今玥拎着一个袋子回来。

　　还好。
　　林祈恒有在“乖乖”地等她。

　　陆今玥示意林祈恒坐到路边的长椅上，并从袋子里拿出了碘伏消毒液、棉签和创可贴。

　　阳光栖在林祈恒的周身。
　　即便寒风来袭，他也感知得到暖意。

　　甚至，开始留恋。

　　林祈恒的瞳中，唯陆今玥一人。
　　他眼前的她，渐渐地倾覆了，盘旋于他脑海不散的画面。

　　于是，林祈恒的神色变了。
　　他的眸光柔和了些，身上也少了点“颓”意。

　　林祈恒什么都没说。
　　相对的，陆今玥什么都没问。

　　她把棉签浸入消毒液里，又将它拿出。

　　陆今玥抬起手，凑近了林祈恒一点。
　　“可能会痛。”她略显担忧地说。

　　“我自己来就行。”林祈恒阻止陆今玥进一步离近他。
　　他伸出手，想要拿过她手里的棉签。

　　陆今玥把手缩了回去。
　　“你来？那不行。”她摇了摇头，态度坚决，“你又看不到。”

　　林祈恒没办法反驳她。

　　陆今玥重新靠近林祈恒，小心翼翼地用棉签触碰上他额头上的伤口。

　　这回，林祈恒没有躲避。
　　他似是失了痛觉一般，眼睫微敛地瞧向地面。

　　消毒结束以后，陆今玥又拿起了创可贴。
　　为了更好地贴上创可贴，她挪动了她的位置。

　　陆今玥专注地看着林祈恒。
　　他与她的呼吸声，均拂过她的耳畔。

　　霎时间，林祈恒毫无预兆地抬眸。

　　他直视向她的双眼。
　　如风侵袭，扰乱她的思绪。

　　顿时，陆今玥的心跳不合理地加快。

　　太近了。
　　她不知不觉，就……

　　贴好创可贴的刹那，陆今玥飞快地坐到一旁，与林祈恒拉远距离。

　　“怎么了？”
　　林祈恒意识到陆今玥的慌张无措。

　　陆今玥把消毒液装回到袋子里。
　　细微的动静，不足以压过她的心跳声。

　　她必须说点什么。
　　不然，她的心境会变得更“糟糕”。

　　“粉头发……很适合你。”
　　陆今玥偏过头去，支支吾吾地瞟了林祈恒一眼。

　　林祈恒闻声一笑。
　　眼里的苦涩，逐步消退。

　　“应该也会适合你。”陆今玥感受得到，林祈恒字里行间的真心。

　　“真的吗？”陆今玥莫名地欣喜。
　　在她看来，这是林祈恒对她的夸奖。

　　林祈恒没想到陆今玥会有这样的反应。

　　她笑意盈盈，和他略显释怀的笑截然不同。
　　可他们，却互为心情转变的缘由。

　　枯叶凋零的秋日，是从什么时候起，美好到让他深感可惜。

　　林祈恒没能为自己解惑。

　　他点了点头，稍晚才开口，道：“这款染发剂比较特别。染发以后只要洗一次就会褪色，你可以试试看。”

　　“你推荐给我。”陆今玥手速很快，转眼间便拿出了手机。

　　不料想，严梦静给她发了好几条消息。
　　她正准备点开，一条新消息却跃于屏幕上。

　　是林奕昀给她的“回信”。

　　之后，陆今玥先点开了和林奕昀的对话框。

　　林奕昀：我刚看到你的消息。你不用谢我，能与你合唱我很高兴。

　　原本兴致满满的陆今玥，微微一怔。
　　她看着手机屏幕，没有了下一步动作。

　　陆今玥反复阅读屏幕上的信息，不知道要怎么回林奕昀。

　　由于她没了话音，一同拿出手机的林祈恒，自然而然地扭过头去。

　　他不经意地瞥到了陆今玥的手机屏幕。
　　瞥见了，与她“交谈”的备注名字。

　　不是他。
　　而是“林奕昀学长”。

　　他这算不算，慢了一步。
　　又或者说，他早一步也没用。

　　林祈恒停住发送链接的手，把他的手机放到长椅上。

　　“你为什么喜欢他。”

　　他注视着陆今玥的侧脸，害怕——
　　她会不再回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