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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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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摇筝仿佛这才看见丁若休般,害怕得往后躲了躲,求助地看向李淮风。
“公子……”
李淮风摇头失笑,丁若休真是不解风情。
可丁若休说得不错,李淮风除了救她一命,其他的什么也做不了。
“风姑娘,我本就是打算等你醒来再走的。”
风摇筝听完眼底已浮出了水光,她愣愣地看着李淮风,像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说出的话也隐隐带上了颤抖。
“我不是想缠着你,你救了我,我无以为报,就让我在你身边当做报恩不行吗?”
李淮风摇摇头:“并不是我救了你,骑马逃出来的是你自己,只是碰巧被我遇上。”
李淮风话里话外都将自己说做是一个过路的陌生人,风摇筝心思敏感,又怎会听不出来?
然而她只是咬紧了下唇一言不发,无声地看着李淮风。
李淮风叹了口气,看向丁若休,却瞧见对方也是眨也不眨地看着自己,像是在用眼神催促着自己快些出发。
李淮风也心知再拖下去只会越来越糟,风摇筝能成为夜栖楼的头牌,她的聪慧定不会在旁人之下,他只需要点到为止,风摇筝便能明白他的意思。
“风姑娘,我有几个问题不明白,你若真想报恩,只需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当然,你若不愿回答,我也不勉强。”
风摇筝凄惨一笑:“公子若有什么问题,我定是知无不言,又何必牵扯上恩情?我若是说了,你我便是两清,我若是不说,便是认定了你对我并无恩情,公子,你可真是无情。”
李淮风并未接话,他在等着风摇筝的决定,不管风摇筝答或不答,他们的交集也到此为止。
风摇筝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无力地说道:“公子请问吧。”
“起火之前你可曾看见过什么奇怪的人?或者发生过什么奇怪的事?”
风摇筝的脸色愈加惨白,回忆昨日的大火对她而言是件很痛苦的事,她身子小幅度地颤抖,就像即将被狂风吹散一般。
“当时虽然天色已晚,但是夜栖楼的客人还是非常多,我……我当时站在二楼窗前,好像瞧见了两个蒙着面的黑衣人在窗外飞过,其他的……我也不太清楚。”
李淮风原本也不打算能从风摇筝口中听得什么消息,如今听到这些话,也不为意外,正打算说话,又见风摇筝突然看向丁若休,神色犹豫不决。
李淮风心中诧异却未表露出来,等着风摇筝接下来还会说什么。
“我想起来了,当晚鸨母对我说过,夜栖楼来了几个江湖中人,询问是否见过身穿黑衣,手握长刀的男子……我想,大约就是这一位。”
听到提及自己,丁若休的神情不变,抱着刀冷冷地站在一旁。
李淮风淡淡一笑,像是没放在心上。
“我知道了,多谢风姑娘,就此别过。”
风摇筝见李淮风真的要走,她眼泪已从眼角滑落,这副模样,比没有带面纱的她更美。
女人的眼泪就是一种武器,像风摇筝这样我见犹怜的女人,更是令人心生不忍。
可惜她的眼泪流给了两个瞎子看。
李淮风和丁若休视若无睹,毫不停留地快步离开了。
风摇筝呆坐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看着两人消失的背影,她以为李淮风救她是因为她的脸,可如今看来,李淮风什么也不图。
她简直不敢相信世上竟然有像木头一样的男人,她就算再美,姿态再娇柔动人,也是徒劳无功。
李淮风和丁若休一路向东,穿过树林走上官道,看着空中高悬的烈日,李淮风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一路上我原本打算等你先开口,不过看起来,我若是不说,你绝对不会开口的。”
丁若休皱眉看向李淮风,有些不解。
“你希望我说什么?”
李淮风摇头失笑:“自然刚刚风摇筝的那番话了。”
“我对她的话没兴趣,那本就是你问的问题。”
“你莫非没听出她话中指明你是个很危险的人?”
丁若休不疾不徐地说道:“我以为你早知道。”
“我当然知道,但是从她的口中,我隐约听出她并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却又不知她为了什么?”
丁若休冷哼一声:“依我看,那个女人才是更危险更麻烦。”
李淮风笑了,神情有些骄傲:“你这不是有话说了吗?你知道风摇筝心有他想,才不希望我与她一起,对吗?”
丁若休是个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但是李淮风懂他,并且很有耐心的将他引了出来,丁若休半点也没有被人戳破心思的尴尬,反而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不错,而且依莫十一来和她今天说的那些话来看,她是个善于玩弄人心的女人。”
“你是说,她想试图控制我?”
李淮风很诧异,在他看来,风摇筝或许有些奇怪,但归根结底是个可怜人,怎么在丁若休的口中变得如此不堪?
丁若休瞟了李淮风一眼:“她坚决表明要报恩,你拒绝之下,她只能以弱者的姿态逼迫自己做出选择,而且她的选择是为了你,她含糊其辞指上我,为的就让你起疑,加上她先前处处为你着想的态度,你怎能不相信她是真的关心你?”
丁若休很少说这么长一段话,但这些话,已经足够让李淮风明白。
“若是我真的为她动容,便会在不知不觉中对她言听计从。”
“不错,不过我不明白,你为何对女人总是会宽容三分?”
听到丁若休发问,李淮风只能勉强一笑。
“因为我娘,她虽然是女子,但她在我心中,不输于任何一位英雄,也许因为这样,我总是会对女子心软。”
丁若休想到先前在城内李淮风见到那对姐弟时的情形,忍不住问:“你是否还有个姐姐?”
李淮风点点头,神情有些哀伤。
只这一个眼神,丁若休已经明白,李淮风的姐姐,已经不在世间。
他为自己冲动的提问感到有些烦躁,他分明已经知道这件事,为何还非要亲耳听到李淮风的承认?
丁若休握紧了刀柄,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神情懊恼:“抱歉。”
李淮风没想到有一天丁若休会和自己道歉,虽然提起姐姐他心中总是会泛起疼痛,但需要道歉的并不是丁若休。
“朋友之间不需要说道歉。”
丁若休看着李淮风熠熠发光的双眼,下意识地便张口说道:“好。”
说完却紧紧抿着唇,神色变得有些奇怪。
丁若休发现,他好像无法拒绝李淮风的任何要求,从他醒来的那一刻开始,便是如此。
对于一向冷静自持的丁若休来说,当他不能拒绝一个人的时候,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可问题就在于,他根本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这样。
李淮风并未发现丁若休的不对,接着说道:“但风摇筝无意间也给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我们的行踪似乎一直被人密切关注。”
丁若休马上将飞离的思绪拉了回来,神情也变得有几分凝重。
“你说的不错,所以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那些人的目标若只是我还好办,可他们现在显然也盯上了你。”
李淮风忍不住打趣:“为什么盯上我就不好办了?”
丁若休关心则乱,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得硬着头皮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李淮风心中感动,面上却故作轻松地笑笑:“我很高兴能成为你的朋友。”
因为李淮风也不能确定,自己的出现会不会给丁若休带来更大的危机。
两人心中对彼此都是真诚的关心,都在担忧对方是否因为自己而遇上危险。
这份感情,说与不说,已经变得不再重要了。
两人走至晌午,官道旁有一凉棚,破旧泛黄的酒旗上写着一个大大“茶”字,凉棚下简陋地摆放了几张木桌木椅,马厩里一匹骏马正在不耐烦地用蹄子拨弄着地面。
凉棚里坐了一个人。
他身穿青色长衫,柔顺光滑的面料一看就是新做的衣裳,腰间挂着一柄长剑,正在不紧不慢地饮茶。
虽然身处这样简陋破败的茶棚,可他怡然自得的表情就像在喝仙露一般,而非粗劣的茶水。
李淮风和丁若休两人互看了一眼,沉默地坐在了男子隔壁桌旁。
天下如此之大,偏偏这人就在东边唯一的官道上,早早地等着,可他是如何知晓李淮风会走这条路?
凉棚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直到李淮风和丁若休面前的茶水饮完,男子才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李淮风的桌前,坐在了他对面的位子上。
这男子长得也有些奇怪,并非是面目丑陋,而是乍一看以为他很年轻,实则眼尾已经有了淡淡的细纹,他面白如玉,指甲也修剪得整整齐齐。
“丁若休?”
男子看向丁若休,平静的发问。
丁若休冷冷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男子点点头,自言自语般说道:“看样子是了。”
接着又带有几分期待地看向李淮风:“可是小李公子?”
李淮风嘴角噙笑,淡然回答:“正是。”
“我是君雪竹。”
不等李淮风说话,男子又莫名其妙地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人好像有什么怪癖,非得知道别人的名字,也要让别人知道的名字。
君雪竹见两人不说话,淡淡一笑:“我这个人有个习惯,你们要是不知道自己被谁杀了,以后报仇该找谁?再者,问清名字,免得我杀错了人。”
李淮风点点头:“是该如此,听闻你每次杀人之前都会沐浴焚香,换上新衣,若是杀错人了,的确很麻烦。”
君雪竹眼中浮现出了惊喜的神情:“你知道我?”
“大俗大雅的君雪竹,剑法精妙,棋艺超绝,嫖赌更是一流的高手,我又岂会不知?”
“小李公子的评价我非常喜欢,人生在世,哪里离得开俗字?就像我今日前来,为的也不过是银子。”
李淮风慢条斯理地斟满了茶水,淡淡地问道:“你今日是来杀丁若休的?”
君雪竹对着李淮风慢慢地露出了一个奇异的微笑。
“那是我原本的打算,不过我现在已经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