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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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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江湖中,要找一个藏匿二十年之久的人很难,可要找风声正劲的丁若休却很容易。
想杀丁若休的人很多,但真正敢动手的却没有几个,丁若休的刀下从不留活口,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若是对自己没有绝对的自信,没有人敢主动去找丁若休。
莫十一是个自信的人,他不仅自信,他的朋友也很多,不过几天的时间他已经知道丁若休在哪。
今天天气也很好,天蓝风轻,白云如棉如絮,草绿花香。
莫十一腰间配着华丽名贵的华云刀,他健步如飞,神清气爽,他昨晚渡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出门时玉秋萦被他折腾得还未醒来,莫十一并不打算叫醒她。
他想着,等玉秋萦见到他带着象征胜利的断水刀时,一定会欣喜若狂,再紧紧地抱住自己,诉说着她的爱恋。
更重要的是,这一战的胜利会让他在江湖中的地位水涨船高,名声,权力,女人,这三样东西就摆在莫十一的面前,莫十一已经兴奋得有些颤抖起来,他对自己的自信已经达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
莫十一走了许久,终于在一座破庙里见到了丁若休。
破庙杂草丛生,门窗倒塌,巨大的佛像斑驳破碎,阳光从破烂的屋顶直射而下,可以清楚的看见空气中飘浮着的尘埃。
这是一场堂堂正正的对决,莫十一并没有刻意放轻自己的脚步,他在一丈之外停了下来。
“丁若休。”
丁若休慢慢地回过头来,分明是温暖的五月天,可丁若休的双眼依旧毫无温度,他一身黑衣,皮肤泛着冷意的白,仿佛连阳光也不能暖上一分。
看着对方腰间那柄华丽到有些怪异的刀,丁若休就已经知道了来人的身份。
“华云刀,莫十一。”
莫十一没来由的心中一惊,不过一月时间,眼前的丁若休恍若不化的寒冰,无情无欲,无痛无喜,抚摸着冰凉坚硬的刀柄,莫十一才安心了一点。
“一月之期已到,今日就是我们一战的日子。”
丁若休没说话,他并不在意自己忘记的短暂一月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握着断水刀,带着冷冽的气息,从莫十一身边走了出去。
莫十一环顾四周,确定此处只有丁若休一人,嗤笑道:“你的好朋友李淮风呢,怎么不见他同你一起?”
丁若休脚步一顿,心中某个空虚的角落让他忍不住问道:“李淮风?”
口中方念出这个名字,丁若休脑中却突然浮现了那晚陌生的白衣男子。
他那天有些狼狈,却掩不住他俊美的相貌,那双本应该清澈如水的眸子饱含了担忧,正在深深地看着自己,眼角还有一颗小痣。
不过一面之缘,再次回想起来却如此清晰,就好像那人的样貌已经深深地刻在了丁若休的记忆之中。
莫十一并未发现丁若休的异样,他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走到了庙外的空地,远远地看着丁若休。
丁若休面容冷峻,目光沉敛,一步步地向外走去,他的步子很慢很重,丁若休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分了神,是大忌,可他却无法控制那些陌生的、强烈的情绪,他也不想控制,他想得再多一点,心中的空虚便不会那么难受。
两人相隔一丈的距离站着,谁都没有再说话。
起风了,空气中有老旧腐朽的味道,破庙里的佛像,正在用它那已经残缺的脸,静静地看着这一场生死之战。
可这两人也仿佛化身成了石像,竟是伫立了一炷香的时间。
莫十一浑身的肌肉已经僵硬,他控制着呼吸,全身的状态已经调至一个最完美的状态,他只有一刀的机会,而这一刀,他必须要中!
莫十一动了,他的身子就像箭一般急速地射了出去,他带起了一阵风,周遭的荒草因为这迅猛而凌厉的风被压得弯了下去。
华云刀已经出鞘,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了夺目的光辉,他拔刀的速度实在是太快,还没有看清他的动作,刀身已经朝着丁若休砍去。
这是莫十一最快的一次的出手,也是他最有信心的一次!
这一刀并没有砍在丁若休的身上,刀影掠过,半高的杂草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危机感顿时传遍了莫十一的全身,他的头皮已经开始发麻。
丁若休站在五尺之外,冷冷地看着他。
冷汗沿着莫十一的下颚流下,他冷声发问:“你为什么不出手!”
“同为刀客,我不过想看看你是如何拔刀的。”
“你已经看到了。”
“不错,我已经看到了。”
“你看到了又如何!”
丁若休不再多言,冷白的手握住了刀柄,他的身影快得只见一道黑色的虚影,几乎是突然之间出现了莫十一的面前。
只听见“铿”的一声,断水刀距离莫十一的头顶不过几寸的距离,他举着刀的手臂开始震痛,虎口也因为丁若休强悍的力道而破裂开来,华云刀的刀身也出现了细碎的裂痕。
莫十一抬眼望去,眼前看见的只是那黑色沉重的刀鞘,断水刀并未出鞘。
脚尖急速地向后掠去,方一站稳,莫十一只听见刺耳的拔刀声,一阵光华璀璨的刀影闪过,下一瞬,刀影消失。
断水刀依然在刀鞘里,丁若休握着刀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你拔刀的动作太慢。”
莫十一连断水刀的刀身都没有看见,他看见的是自己的血。
他的胸前已经出现了一条深刻见底的伤口,鲜血源源不断地流着,他的衣裳很快被血水浸湿。
莫十一倒下之前,脑中想了很多,却都不是他来时的路上所想的那些。
好快的刀,刀法无情,人更无情,断水刀下,不留活口,这句话果然是真的。
丁若休跨过莫十一的尸首,双眼却忽然看向不远处一颗巨大的梧桐树。
明明是风和日暖的一天,玉秋萦却寒从脚起,她猛地藏身树后,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连呼吸也停住了,美目中满是恐惧。
丁若休移开了视线,一个人走在荒凉的小道上,身影渐渐远去。
死里逃生的玉秋萦浑身颤抖得厉害,明明知道丁若休已走,可她却一动也不敢动,足足过了半个时辰,玉秋萦才探出脑袋,谨慎地四处打量,确定丁若休真的不在,才心有余悸地深吸一口气。
玉秋萦使出最快的轻功,跌跌撞撞地回到神隐宫,脸谱见她惊慌失措的样子,冷声斥道:“你这是什么样子!”
玉秋萦像见到救星一样紧紧地抓着脸谱的衣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脸谱也发现了玉秋萦的不对劲,上下打量一番,不由问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是来消息说莫十一去杀丁若休吗?”
“丁若休……”玉秋萦声音颤抖得厉害,断断续续说出自己所见之后,脸谱已然变了脸色。
“丁若休拔刀杀了莫十一?”中年男子高座在主位之上,淡淡地问道。
下方的脸谱低头恭敬地答道:“是,玉秋萦说是她亲眼所见。”
“她还说了什么?”
脸谱的神情有些犹豫,但尊主问话他不得不答,咬咬牙,脸谱将头埋得更低:“玉秋萦说丁若休不是人,是夺人性命的杀神。”
中年人食指敲打着靠手,半饷摆了摆手:“玉秋萦疯了,把她处理了。”
下方两个手持长刀的人齐齐应声,随后快步离开了大殿。
脸谱擦了擦额头,玉秋萦向来是个为所欲为的性子,如今竟然被丁若休吓到如此地步,他不禁心中有一丝恐慌。
脸谱恐慌的并非是丁若休。
他看到玉秋萦的结局,难免会想到自己,若是自己日后有什么事做得不当,尊主是否也是轻飘飘地将自己处理?
中年男子的眼神扫过下方的三人,最后落在了脸谱的身上。
“脸谱,你有什么想说的?”
脸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的右手是个铁钩,重重地砸了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尊主……”
“好端端的下什么跪,去一旁呆着吧。”中年男子看似并不在意,他看着脸谱爬着站了起来低头退到一边,冷笑一声。
这时一名女子却娇笑连连,她摆弄着自己长达五寸的指甲,娇声说道:“尊主,您又不是不知道,脸谱和玉秋萦的关系向来要好,他自然会伤心了。”
那女子顿了顿,见中男子神情不变,又才继续往下说:“他和玉秋萦武功不高,看到别人下手重了些,自然害怕,可我不一样,我最爱的就是这个。”
“听起来,你是打算毛遂自荐。”
女子收敛脸上的笑意,单膝跪地,握拳说道:“琴欢请愿,杀了丁若休,替尊主解忧!”
中年男子闻言定定地看了琴欢半饷,他脸上表情虽然不变,但眼中却流露出了满意的神情。
“好,那你便和脸谱一同行动。”
哪知琴欢却摇了摇头,正色说道:“尊主,我最不喜欢有人和我抢着杀人,这种事,我只愿自己出手,何况脸谱现在还在冒冷汗呢。”
中年男子嘴角罕见地勾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琴欢见状,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得意之色。
“敢违抗我的命令的人,琴欢,你是第一个。”
琴欢面色顿时血色尽失,她匍匐在地连连哀求道:“尊主恕罪!琴欢只是一时心急!”
“不过……”中年男子话锋一转,徐徐说道:“你若是完成了任务,便将功抵过,若是没有完成,当罚不误。”
琴欢额头重重地抵在地面上,冷声说道:“琴欢定不会让尊主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