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嘘，他们叫我不要说话》应迟

1、养父

　　·
　　我看见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是混杂了黄褐的肉色，还透出一点汗腻的腥气。

　　“爸爸爱你，爸爸爱你才这样对待你，你看，别人也是这样的。”

　　没有开灯的晚上，空气潮湿又闷热，像好多个我无法呼吸的夜晚。

　　屏幕上的人和我年纪一样大，他们在笑。

　　爸爸说是正常的，我不知道。

　　墙上停了一只蛾子，它的翅膀上有一双眼睛，爸爸摘下眼镜擦了擦，低头扯开手里的胶带一声“呲啦”。

　　我盯着它烂肉肥圆的身体，好恶心，我好害怕！

　　医生让我报警，警察掐住我的脖子。

　　“嘘——深呼吸——”他们说。

　　“嘘——别呼吸——”他们说。

　　“事情就是这样，”他们说，“就是这样结束了。”

　　“不要提强|暴。”他们说。

　　“爸爸是爱你的。”爸爸摘下眼镜，走向了我。

　　“有些案子是没结果的。”他们说。

　　虫蛾扑在我脸上，鳞粉刺瞎了我的眼睛，我好痛！我在尖叫！

　　——我听见了！

　　它爬下去，触须和翅足扼住了我。

　　它爬进了我的嘴里，顺着喉管向里！

　　我闭上尖叫的嘴巴！我把它吞了下去！不然我怎么活？

　　蠕动的、白花花的蛹进出在我下|体——“嘘，不要说话。”它们发出同一种声音。

　　“对不起……”那个哥哥低头。

　　“对不起……”那个警察语塞。

　　爸爸坐过来了，他摘下眼镜，擦了擦。

　　像虫蛾的翅膀。

　　“我不能再帮你了，不然我工作就没了。”他们说。

　　“好吧。”

　　我看不见我的身体，看不见我的书、和笔，就连五官也被丢掉。

　　蛾子在我身体里烂成了丝，滴着黏稠的水，他们堵住了我。

　　我是一团混乱。

　　难道我才是罪恶吗？

　　他有很多套西装。

　　我的爸爸，他有很多套西装。

　　他用领带拴住我的脖子。

　　原来他也能拴住警察的脖子。

　　原来警察和我一样，他们也被强|暴。

　　爸爸好厉害啊……也好可怕。

　　可是，他们说：“嘘，我们学会了不说话。”

　　可是，他们说：“嘘，这个社会就是这样。”

　　可是，他们说：“嘘，过几天所人都会忘记。”

　　“嘘——不要提强|暴——”他们说。

　　爸爸回来了，我尖叫，我哭了，我闭上我的嘴巴。

　　“爸爸是爱你的。”他摘下眼镜，擦了擦，然后向我走过来。

　　好黑啊，他背后有一双鳞翅，花纹和飞蛾的一样。

　　“嘘——有些事情就是这样没有结果。”他们说。

　　我看见的天空是什么颜色的？

　　我看见融化的黄褐色的肉脂，我闻见金钱和权势的腐朽。

　　飞蛾埋葬了我。

　　外面是旁观的鲜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