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丢弃

23、二十三

　　我们紧紧的相拥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外面的天开始暗下来，晚餐的时间快到了。想起木瞑还在等我，也因为怕被别人看到这个样子，我赶紧招呼眭轩起来洗澡换衣服。
　　当我穿着眭轩的睡衣在屋里一边收拾一边等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让我想不到的是，一个不速之客会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轩，我的家里的钥匙是不是丢在这里了？”无论她是真的回来找钥匙还是仅仅找了个借口，反正芊蝶看到了她最不想看到的一幕，我的样子，还有那布满褶皱的床，让她明白了一切。她什么也没说，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嘴巴。这一巴掌，着实是把我打蒙了。我有些不认识似的看着眼前因愤怒而面部扭曲的她，我张嘴想解释，却再次挨上她一巴掌，这一次比刚才还要愤怒，我的脸立刻火辣辣的疼起来。她愤怒的叫嚣起来：“你是个什么东西，你和眭轩上床，你配吗？你只不过是冒牌货，凭什么做这些。”我的血一下子冲到了头顶，她在干什么，她疯了吗，我即使这样做了，也不能因此说出真相，这不是在拿眭轩的生命来做惩罚吗？“芊蝶。”我试图阻止她，却全然不知，眭轩已经在浴室的门口。“闭嘴。”她继续冲我吼道。“你在对漪奇做什么？”眭轩有些空洞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他的面色苍白，但是紧紧盯着芊蝶，似乎在等一个答案。“漪奇？漪奇？哈哈哈哈.......”她狂笑起来，这笑声是那么的恐怖和局促。“眭轩，”她似乎有些迫不及待的停下了笑声，接着用一种斜斜的目光盯着眭轩：“你真可悲啊，被这个女人骗了这么久，她根本就不是漪奇，她不是，你听明白了没有，漪奇已经死了，早在半年多以前就客死他乡了，而她，只是个冒充的。我一直不愿意拆穿她，就是想让你自己发现，可是你真是笨的可以，到了现在还要跟她结婚，甚至跟她上床。我等不了了，我原以为漪奇死了，给你一段时间你就会回到我身边，可是现在竟然会变成这样。眭轩，你现在明白了吧，他们，他们全在骗你，只有我才是真心对你的人。”
　　“芊蝶，你别说了。”我明白了芊蝶这么愤怒的原因。当我被这样赤裸裸的暴露在眭轩的面前，我背如针芒。谜底终究还是揭开了，却是在这种情况下。我颤颤的转过头去，眭轩苍白的脸在昏暗的屋里是那么清晰，他不可置信的盯着我，深深的喘息着，他似乎在等待我的否认。然而，我只能看着他流泪。于是，痛苦侵占了他，他的心，他的眼睛，他的整个身体，似乎都在充诉着。可他还是抓住最后一线希望，靠近我，转到我的身侧，盯着我的眼睛问我：“这是真的吗？”他的声音有气无力，像漂浮在空气中。我不知道怎么开口，只能继续看着他流泪。我实在不忍心再看他那渐渐绝望的脸，我只能回过头去，却发现我练习射击的那支小枪竟然出现在芊蝶的手中，而枪口正对着我。枪里有子弹，是眭轩本来打算等我来让我实际体验一下才装上的。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打乱了我的所有计划，你这个贱货，”她再次狞笑起来，却含着一些悲痛，“廖陌，这才是你的名字对吧？漪奇走了，你还来掺什么热闹。我爱轩，我爱他，你为什么还要来跟我抢，你这是自找苦头，就别怪我不客气，就算是让你来赔偿我和眭轩吧。”
　　“住手，芊蝶！”门被打开了，木暝站在门口，他手中的枪对准了芊蝶。“不，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无法忍受再一个女人占有轩，我一定要杀了她。”“住手，我要开枪了。”木暝再次警告她。“你是不会开枪的，你不会忍心杀我的。廖陌，你下地狱吧。”
　　死亡即将来临的那一刻竟然这么短暂，短暂的我什么都来不及想。同时也很平静，恐惧还是任何情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枪响了，我闭上了眼睛，接着又是一声枪响，我却没感到疼痛，只是身体向后倒下去，一片温热扑在了我的身上。同时我听见了芊蝶的惨叫声。我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一片殷红，正逐渐侵占眭轩白色的衬衣。“轩，”我大叫，还没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眭轩在我的怀里没了声息。当我明白，所有的痛苦都集中在这一刻了，它们扭曲着我，缠绕着我，撕裂着我。“不要。”我用手捂住他身侧正在流血的伤口。“老大。”木暝奔了过来。“啊！......”我惊恐的大叫。“冷静点，廖陌，冷静点，快去打电话叫医生。”
　　木暝把眭轩抱上床，用床单和衣服捂住他的伤口止血，却徒劳无功，那些东西正逐渐被渗透。那时侯我的脑袋完全是真空的状态，我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拨通了号码。
　　很快，医生赶到，抢救开始了。木暝在医生的示意下拥着我的肩膀把我带到门外，此时的我完全已经是个空洞的躯壳，任由他摆布。“都怪我不好，我答应过你要保护你，不让你受伤，却在关键的时刻犹豫了，我真该死，老大之所以受伤，都是我的错。”他一出门就伏在墙上，泪从他的眼睛里流下来，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打在墙上。“我干吗还心软，干吗还下不了手。”他的冷静已无影无踪，哭的像个孩子。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聚到了这里，受伤的芊蝶也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人带走了。木暝冷静了下来，拿起一支烟点上又掐灭。再拿出一支，手却抖的点不上火。他负气的丢到一边，我头埋在手掌之间。我已经没有任何能力去安慰谁或者面对谁的疑问，脑海中不断翻转着各种景象，芊蝶的狞笑，她的诅咒，那枪声，还有，还有眭轩的血，我看到了好多好多血，从他的身体里流了出来。心口一阵麻木，随即蔓延了全身，现实再次真实的袭击了我，我一时承受不住，失去了意识。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沙发上，木暝在我的身边，有些慌张的看着我。我坐了起来，看着依然紧闭的大门，等待它的打开。就这样又过了好久，门终于开了，却只端出一盆血水，好多好多。我站起来，想要进去，我再也呆不住了。“廖陌。”木暝从后面拉住我，“不能进去。”“我好担心，我想进去看看轩怎么样了。”“还是不要进去了，你一身的血，去换换衣服。”我摇摇头：“让我进去吧，我不会妨碍他们的，我只远远的看。”“不是，廖陌，你会害怕的，老大......伤的不轻，你还是不要看的好。”“他到底伤到哪儿了？伤的有多重？会不会有事？”我只看到他一身的血，却不知道伤的确切位置。“我陪你进去吧。”他叹了一口气，知道我已经失去在外面的耐心。
　　我异常冷静的等待着那些忙碌的身影，目光穿过一切望向床上，看着那张没有血色的脸，时间好慢，一点一点的走。终于，子弹在盘中翻滚了一下，发出了清脆的响声。我的目光刹时有了生命，几乎要跳了起来。木瞑拉住了我。再过了一会，一切结束，医生摘下手套，拿起电话开始联系医院。“马叔，怎么样了？”木暝等他放下电话问道。“真命大，虽然子弹陷的挺深，但没有伤及器官，只是失血有些过多，会昏迷一阵。”
　　眭轩的身上缠着一层又一层的白色纱布,血似乎还没有完全被止住，露出红色的印记。木瞑送医生去门外等待救护车的到来，屋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黄昏即将过去，夕阳已经沉没，只留下一片血红。
　　眭轩知道了，他终于知道了。我即将完成我的任务，永远的离开他了。可他又会怎样，漪奇死了，他最爱的女人死了，他会留下一条命在世上独活吗？我不希望你会念及我，我只希望你平安无事。我看着他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不禁浑身发抖，甚至不敢靠近。
　　木瞑一脸阴沉的回来，望望眭轩，再望望我，有些丧气的倚着墙站在一旁。“木瞑，医生还说什么？”他垂下头问道：“芊蝶说了一切是不是?马叔说如果老大不想醒来，那他一辈子也都不会醒来。”
　　血色一点点从我脸上退下，虽然早就有心里准备，可是从别人嘴里听到这样的话，还是让我一时接受不了。真的永远不会醒来了吗，眭轩会永远睡下去。木瞑见我状态不佳，赶紧走过来扶住我：“廖陌，你一定要坚持住，老大还需要你。”我脸上很难扯出任何的表情，只是喃喃自语，像是在问他也像是在问自己：“眭轩还需要我？”“你别忘了，我们还要一起清楚漪奇的事，陈叔叔给了我很多很有用的资料，也许，不久之后，真相就会大白。”“芊蝶怎么样了？”我突然精神一阵，问道。“她伤的挺重，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再次低下头去，以前的种种浮上心头，我早应该看出她眼神里的憎恶，一个女人爱到这种痴狂，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我转头看到木瞑眼里的痛楚，才发现在这个复杂的关系中，最最受伤的其实是他，亲手杀死自己心头上的人，怎会不痛？
　　看着眭轩被抬上了救护车，然后离开，我央求木瞑带我一起过去。于是在医院病房外的走廊上，我俩就这样静坐着，各自想着各自的心事。
　　当灯光熄灭，阳光照亮整个空间时，我们才知道新的一天已经到来。木瞑满眼疲惫，我想我的样子也好不到哪去。我站起来：“我去买点东西你吃吧。”他摇摇头，“我吃不下，你去吃一点吧。”重新坐下来，我叹了口气，我又怎么能吃的下呢。
　　“木瞑。”浑厚的声音传了过来，在一伙人的护卫下，眭宗雄急匆匆的走了过来：“轩怎么样了？”“老爷子。”木瞑赶紧站起身来，“没伤到要害，但是，他知道了......漪奇的事情。”“唉。”眭宗雄叹了口气，“这孩子从小就重感情，真不知他会怎么样。”
　　“老爷子。”木瞑噗的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这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芊蝶她......却没有早加防范，我一时心软，我没下的去手，没有及早开枪。”木瞑开始痛哭，似乎要把憋了一个晚上的愧疚都哭出来。“木瞑，站起来。”眭宗雄厉声道：“男人怎么能说跪就跪呢！这不怪你，这些都是注定要发生的。”他把木瞑拉了起来：“就算你早加了防范，最终还是会这样，我们不可能瞒他一辈子。你现在出去，看一下芊蝶吧。那孩子，也太任性了。”说完他转过身来看着我：“所有的事我都知道了，眭轩会醒过来的，从他替你挡那一枪我就知道。”我错愕的抬头看着他，他只深奥的笑着：“感情的事，很难说。”

作者有话说

　　想改结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