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狠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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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前面那船不会翻吧？”孟天和早就看别的景儿去了，他来这岛上还是第一次出海呢。
以前住在洲沙岛也靠海，但他家种地，在洲沙岛中心的南屏山——全岛唯一一座山的山脚下，他没机会去海边。
哦，他去过一次，去寻死。但像如今这般天蓝水阔、风景宜人的海景，他还是第一次真真切切去看。只是看着看着，前面一艘停下的小船就吸引了他的视线。
田宬和邝小宝随着孟天和手指的方向，看到不远处一艘船正左右剧烈摇晃，船上有两个纠缠的身影！
“艹！船震？”邝小宝一个骨碌起身，踮起脚用手遮着阳光，带着满身的激动兴奋之情努力往前看去。
“是打架呢！”孟天和叫出了声！
“打架？！天和，赶紧的，我们把船开走，这片是坤爷的地界，咱们别惹事。”这片海域的船都归坤爷，那是个地头蛇，他的船工和客人打架还能为什么？
要么宰客不成功，要么就是偷盗被抓现行！邝小宝可不想惹麻烦。
“噗通！”
海面上溅起一朵小水花，精致到像一条小鱼经过，几乎可以忽略，但那声响动却不能让人无动于衷——邝小宝和孟天和一回头发，现船上只剩下一个背包和一副墨镜！
孟天和：“Terence人呢？”
邝小宝：“肥羊呢？”
二人异口同声后又面面相觑，而后两个人后知后觉又地再次异口同声道：“不会跳船了吧！”
“坏事了！这一片不能下海！”孟天和抓着邝小宝的胳膊两只眼睛都急出了水花儿。
这片海连当地人都不敢轻易下去，不是说有食人鱼，那东西成不了规模，大不了伤人几条口子，但这里有很多从海中拔地而起的山崖，那下面有无数的深洞暗穴，会形成表面平静但引力巨大的漩涡。
……是会死人的！
但就是这三五分钟的空档，一声更巨大的响动再次吸引了二人的目光——前面那艘船翻了！
那艘不大的木船除去七七八八的工具杂物，最多可以坐五个人，而此刻那艘船正船肚冲上，整艘船上下底调了个个儿！
与此同时，一个从水中纵然跃起的白影，带着大片晶莹水珠飞身跃起，像飞鱼一般矫健舒展，而后稳稳落在了船肚上。
白T金棕色的发，是Terence！
邝小宝呆住了，孟天和傻了。
田宬抬手将自己的湿发一把捋到脑后，他仰着颈子眼角斜斜睨向水中……
阳光下，那人白的发光，凸起的喉结像是被风儿卷起的一朵小小白浪，滑动着，勾弄着。
尤其是那被海水打湿的眼睛——若说浅蓝的海水是温柔，深蓝的海水是神秘，绿色的海水是浪漫多情……那田宬的眼睛就超越了这所有的颜色，是一种纯粹中带着层次的绿，是蛊惑，是恨不得让人溺毙其中也甘之如饴的漩涡！
孟天和呆住了，邝小宝死了。
“好、好看……”邝小宝听见自己回光返照的声音。
“他，他把人推海里了！”孟天和想着姜辛让自己回魂。
可这一切发生在不过五个数之间，只见田宬探出身子伸手把海里一个人拉了起来，几乎同时，他抬腿将另一个正要爬上船的人一脚蹬了下去！
非但如此，田宬拉着人的手轻轻一提，另一只顺势一接，便将那人从水中抱起放在了自己跟前，接着，他转身又从水里捡起船桨，跟拨弄烛芯似的，将还在海里的那个人一下一下——按下去又挑起来！
邝小宝和孟天和赶紧发动了船，从另一个方向靠近了田宬，只是刚停下马达，便听见了船上那个妖精似的男人开了口。
“不好意思，我一时没看清原来船上的是一位美丽女士，冒昧了。”田宬说着话，并抬手将自己的湿衣服脱了下来，伸手递到那个簌簌发抖的女孩面前，“别嫌弃，你先……遮遮？”
田宬说的诚恳，可那女子登时抖的更厉害了，一会儿道谢，一会儿哭的。田宬好脾气地哄着人，手上也没放松拨弄他的“烛芯”。
女孩儿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一抬头——她看到了什么！是死了见到海妖了吗！
然后那女孩儿就翻了过去……
从邝小宝的角度来看，那女的明显是满脸“我艹”的表情吓得仰了过去。
可从孟天和的角度来看，那个女孩子从脖子红到脸，抱着Terence的衣服晕倒了，应该是幸福的晕倒的。
“Terence，你别惹事，快住手！”邝小宝急切地喊着，“这些船工都是有人的，你小心惹麻烦！”
“惹麻烦？”田宬一手扶着晕倒的姑娘将人在船肚上摆放好，另一手猛然抬高——船桨狠狠朝船工的肩膀砸去！
孟天和直捂脸，一方面是这人太胆大，另一方面——是，他是喜欢男人，但他只喜欢姜哥！他不能叛变！
孟天和心里一边骂着自己“水性杨花”，一边从自己能漏出去好几个钢镚儿的指缝里偷窥……
他心中偷情似的不安：“Terence穿衣显瘦，脱衣太有料了！那腹肌，那人鱼线，那粉嫩的两点！我都还没见过姜哥的！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在灵魂的审问中，孟天和悄然把指缝缩成存钱罐口那么大，继续人皆有之的“爱美之心”。
“喏，浮尸了……”田宬用下巴指了指那个船工，看着一船之隔的邝小宝。
邝小宝：“！”
这他妈是个什么狠人!
晕倒的姑娘刚一睁眼，就听到了“浮尸”二字，索性懒得起身，就势又晕了过去。
田宬也不想出门在外惹麻烦，但他就是见不得这种用力量欺凌人的行为。
他会想起20岁的Austin，他放下了，原谅了，但从那以后他也变了——他打拳射击样样精通，就是为了保护自己，但他不会去报复Austin，即便今时今日，Austin又犯病了，他条件反射的还是想逃跑，完全不会想到以牙还牙，那是他的家人，还是生病的家人，为何要去计较？
而且……他已经不会反抗了。
田宬把那个女孩放进了孟天和和邝小宝的船上，自己又跳进海里，把船翻了回来，又把船工拖了上去，最后留下厚厚一沓美金，看的邝小宝恨不得自己做那个船工。
海上的事情就这么了了，但接下来的事才是麻烦。
邝小宝和孟天和一左一右扶着那神志不清的姑娘，跟着赤/裸上身的田宬上了岸，真切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万人空巷、世人瞩目。
田宬随意从海滩边的小店里拿了一张浴巾披在身上，从钱夹里抽了100美金扔给了老板，还一脸歉疚地道：“对不起啊，我没来得及去换钱。”
邝小宝简直服了这人，这他妈就是个钱多到把脑子烧坏了的神经病！刚刚海上的一幕让邝小宝坚定了眼前这人就是个反社会份子！
“但如果总能遇到这种反社会分子，我去划游船、卖浴巾也是可以发家致富的。”邝小宝转念生出了这种念头。
“你俩带一个姑娘回去不方便，把人放我酒店房间吧，今天……谢谢了。”活动了筋骨，挺舒坦的，所以谢谢了。
但这话田宬不能说，对面就一刚成年和一个未成年，别吓着孩子。
“送你房间？”邝小宝眼睛眯成了缝，像是从那道缝里能聚集出透视线来，他上下扫着那个颜值和精神分裂开来的人。
“不然呢，就这样给人送去医院么？人不要面子吗？”田宬摇了摇头，“我看了，人没事儿，就是受惊晕倒了，让她在房间里休息会儿，醒了联系她朋友或者家人就行。”田宬一脸无所谓道。
“你不会……不会趁人之危吧？”邝小宝脱口而出。
田宬一挑眉，那双眸子里渐渐聚起了雾气，他在笑，笑的湖光山色都黯然失色。
“我？趁人之危？要趁……”说罢田宬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孟天和，毕竟孟天和以为自己和他是同一“组织”的呢。
接着，田宬也不予理会这俩小孩儿，他径直走到前台。
这一眼在邝小宝心里又记了一笔——这是个男女通吃、荤素不忌、钱多烧包的反社会分子!
田宬住的是岛上最好的酒店，前台会讲英文，田宬全程和前台英文交流，邝小宝和孟天和一句也没听懂，只是埋着头局促地跟着田宬走上了电梯，走到一间房间门口，推门，把人放下，然后就变成了两只呆头鹅。
这地方太高级了，邝小宝和孟天和生怕被人赶出去。
田宬看在眼里，叫来服务生带两人去楼下餐厅吃饭，暗中让服务生多准备些食物，并叮嘱对方不用太刻意，按照平时的准备就行。
服务生：“！”
您平时就很“刻意”了好吗？！但这话他没好意思说。
***
“我去！法国生蚝？神户牛肉？意大利阿尔巴白松露？西班牙伊比利火腿？布塔尼亚蓝龙虾？鲟鱼鱼子酱？那家伙的日常伙食就是这些？”听着服务员报菜名，邝小宝被上来的菜式刺激的血气上涌！
他不知道这些菜有什么好吃的，但他知道这些东西很贵！林老板都不见得能顿顿吃！
而就在刚才，他虚心地问了服务生一句：“这些菜看着挺隆重的哈？”，服务生竟然回答说：“就是那位贵宾平日里吃的，没什么。”
贵宾？没什么？这叫没什么！这些东西折成钱他邝小宝能买多少烤扇贝，牛肉丸……炒蘑菇就算了，他不爱吃，鱼肉肠也比那什么西班牙火腿好吃吧！蓝龙虾？姜哥做的麻辣小龙虾难道不好吃吗！鱼子酱？他就想问问那个Terence怕不怕三高！
“Terence好像……真的……挺有钱哈？”孟天和看着端上桌的菜式，他不知道贵不贵，但这个环境就很贵！再者，摆盘就能看出来贵！
还有……
“哎哎，谢谢了，我自己来自己来！”一名侍者上前要为孟天和布餐巾，孟天和哪里受得住这份服务？
他就是服务业的新人！这使不得！
“天和，稳住！机会难得，咱借着那冤大头的光也痛快一会！”
邝小宝调整好心中的落差，转头对服务生指点江山道：“麻烦您给我把这个生蚝烤一下，吃不惯生的。”
服务生：“……”
这是法国进口的!
孟天和也跟着开口：“对，都烤熟吧，还有麻烦把这几个菜打包，尽量保持摆盘造型，我们要带回去给朋友吃，谢谢了。”孟天和强装镇定。
服务生：“！”
真是活活的“吃不了兜着走”啊！
服务生虽然心潮暗涌但还是很敬业地“客户至上”，不动声色地照章办事去了。
邝小宝见人一走，立刻凑上前用自己手中的叉子叉住了孟天和的，一块神户牛肉就这么滚到了桌子上。
邝小宝心疼，赶紧捡起来，趁人不注意火速喂到自己嘴里，一边儿咂么着金钱的味道，一边儿眯着一双不大的眼睛看向孟天和，检察官似的明辨秋毫道：“你跟那个暴发户有情况？”
孟天和正好招手叫来服务生，他抱歉地看了一眼邝小宝，而后十分乖巧礼貌地对服务生说：“这个牛肉麻烦您给我烤干一点吧？血乎乎的看着别扭，就烤成像手撕牛肉那种，有嚼劲还吃的久一些，可以吗？”
等职业假笑的服务生走了之后，孟天和板起了脸，“小宝，你这一会儿都给人家起了多少外号了？这样不好，情况？什么情况？”
邝小宝冷笑：“呸！孟天和！你还跟我装纯？！你不是心思都在姜哥那儿……”
“小宝！你小声点！”孟天和赶紧去捂邝小宝的嘴，贼似的四下望了一圈儿，生怕自己这点心思被邝小宝这个大嘴巴说了出去。
他不想要自己诚挚的爱意变成姜辛沉甸甸的负担。
“行行行！我们不说这个，就说说那个款爷提到‘趁人之危’的时候，为什么会看你一眼？！别以为我没看到！”邝小宝身子后仰，一副了然于心、大案已破的表情。
“哎呀，那是Terence的私事，你别问了！”孟天和跟Terence分享过自己的秘密，他已经把Terence当做自己的朋友……虽然这个朋友做起来压力有些大，但不妨碍他们是交过心，交换过秘密的情谊！
“私事？你还知道什么？说来听听，他这人什么来路你了解吗？你也不怕被人骗……”邝小宝充分发挥了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将孟天和诓的云里雾里，于是脑子少转了一个弯儿便将自己和Terence之间的秘密说了出去。
“什么？！那是个弯的？！那身材竟然是个弯的？我……我……”邝小宝简直恨这世道不公，长得好看的都是弯的，就他这被人成天叫“乌骨鸡”的人明明刚直却非要装弯的在这群人里丢人现眼！
不！他这不是装弯来拉客，他这是被大环境影响了，被污染！
“幸好还有姜哥。”邝小宝提到嗓子眼的心回到了食道，想着至少有姜辛这么个笔直的糙男人，多少还能从这堆淤泥里拉他“不弯不染”。
“那个土财主看脸是被上的，看身子又是个攻方，情况很复杂呀。”邝小宝闭了闭眼，和出走的灵魂告别。
孟天和：“！”
正在双手合十为Terence远程忏悔的孟天和突然抬起头，一脸不可思议道：“小宝，你不是真会掐指看相吧？他们都说你会的！”
邝小宝：“……”
他这叫会？那姜辛是什么？活神仙下凡吗？！他这叫瞎蒙！等等……他这是，蒙对了？！
“那个蛇妖真的是个双重功效的？”邝小宝觉得自己发现了不得了的情报，说不定日后能用上。
这人不得不“除”，看一眼走心，看两眼就想走肾，偏偏是暗藏了蛇蝎心肠！有毒，有剧毒！就冲“浮尸”二字，这人他邝小宝就留不得！
“怎么这会儿又说到蛇妖了？”孟天和不解。
“咳咳……”邝小宝怎么会说他和姜哥之间的秘密呢？
于是他张嘴就开始发散思维：“你看这个妖精长得好看是吧？”看着孟天和犹犹豫豫地点头，邝小宝笑着戳了戳他肩窝继续道：“但我们姜哥也是顶好看的人，对吧？”这回，孟天和点头如磕头。
邝小宝一副“瞧把你浪的”的表情笑着说到：“都是好看的人，但各有各的味道。你看我们姜哥，那一看就是海里的礁石崖山，看那鼻子和下巴就知道裤子里揣着什么宝贝……那是咱老祖宗的定海神针化作了最大的棒子，能捣破天的那种！”
邝小宝的这番虎狼之词，让孟天和直接喷出了一口泰式奶茶，给面前的白玫瑰结结实实染成了泥黄色。
邝小宝瞪着晶亮的眼睛，借着给孟天和递餐巾纸的功夫争分夺秒道：“但这个蛇妖就不同了，能上能下的，尤其是穿严实的时候，唉……你知道定海神针是干嘛的吗？那是把妖都能捣鼓成水儿的！你看看他都长那样了，还浪崔的走哪儿脱到哪儿，啧啧……我看他啊就欠来一圈泰北酸肉盘上一盘了！”
“小宝！你别说了！”孟天和的脸臊成了酱猪肝色，脑子里被泰北酸肉的形象搅和成了明黄的染缸。
“哎哎哎，我突然好奇这水唧唧的东西和姜哥那样的铁柱遇到一起能是个什么场景……”邝小宝这话甫一出口，立刻意识到坏了事。
他急忙亡羊补牢：“啊，天和，我就这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你放心，我们姜哥什么人啊？那是万花丛中过，凡心硬如石的人，身正影直，六根清净，要搁在这个地儿啊，不用等到结婚前，他就可以做一辈子和尚……”
想起无欲无求的姜辛，邝小宝叹了口气，拍了拍孟天和的肩说：“天和啊，修行路漫漫啊，不过姜哥也挺在意你的，加油啊！”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狠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