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咱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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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田宬一口气干了一整杯，姜辛觉得心里满当当的，恨不得出去把猩猩揪起来显摆一番。他心里这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情绪左右着他的面部神经——腮肉笑的有些酸。
姜辛突然觉得自己这幅样子莫名眼熟，他在记忆力搜索了一遍，很快找到了可以类比的对象——美美招待所的前台阿婆，曾和他炫耀过自己大孙子吃了第一口辅食……
“艹！我这奶孩子呢？！”姜辛抿紧嘴唇心里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但随即他便摆正了心态——他原本也是在养成小媳妇，虽然实际年龄比自己大了两岁，不过不打紧……旧社会的“童养媳”都是年龄大过丈夫的。
“大的不多，合适。”姜辛心想，“养着就养着吧，虽然难养了些。”
姜辛的脑子上天下地式的发散了一圈思维，终于想起自己的正事还没做——田宬还没吃药！
他赶紧又去接了一杯温水，驾轻就熟地把药片抠出来一颗颗摆在自己手里，然后按照之前“给孩子喂奶”的经验，一屁股坐在床边抬手就去捞田宬的脖子。
他刚一碰到那又白又嫩的脖子，还没开始心猿意马……就被人擒住了手腕!
田宬的力气还很弱，他觉得自己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每次在姜辛面前，自己都跟一团棉絮似的被人……
“揉搓？摆弄？祸害？占便宜？”田宬脑子里过了一圈中文八级词汇，愣是没有找出一个可以准确无误地描述此情此景的。
看着、感受着田宬软绵绵的手指握着自己的手腕，姜辛的意志又开始薄弱了。
他心里排山倒海地涌现出无数念头：“他这什么意思？睁开眼第一个动作就是拉我？是要执子之手的意思么？不，不行，这样的节奏太快了，我们之间毕竟缺乏了十几年的交流，有很多事都变得不一样了，要想走得更长久，还需要磨合……不能操之过急。”
姜辛万千汹涌情变为了一句：“田宬，你冷……”
“静”字尚未出口，他便得到了比“冷静”还要冷，更加令人“静”的一句话——
“滚开，人渣！”
姜辛僵在原地，默默地收回了手。
换做以前，他哪里会管这人是老弱或是病残？早就一巴掌把那张嘴扇烂了！但是今时不同往日，心境变了，一切都变了……
姜辛无视田宬的针锋相对，一脸温和道：“茶好喝吗？还要一杯吗？”他声音里有些失落，越说声音越小，但很快，便被他接下来的自言自语式的一句话，以一种毫无理由的明媚和热烈给掩盖了过去。
他说：“太好了，这么多年你的口味还没有变，加了料的马黛茶……还没变，太好了！”
田宬后背一僵，心里顿时掀起一阵风浪：“这个姜辛真不但认识我，还很了解，甚至他连我的口味都清楚！”
没人会在马黛茶里加那两样东西，偏偏他就好这一口，田宬一直以为这是自己在家养成的习惯，原来……这么早吗？
但很快，他心中“姜辛一定很了解我”的想法，就被“这是职业骗子的专业素养”所代替——他时时刻刻谨记眼前这个人是个骗子，还是个十恶不赦地“卖”了他的骗子！
“你这茶，我无福消受！”田宬半撑起身子，怒视着姜辛。
姜辛不急不恼地回望了过去，那满眼的柔情就差直接在脸上写着“姜辛是盘古开天地来，第一痴情的苦命男人”。
……字有点多，得是小纂才能写下。
他不顾田宬的抗拒，兀自将人按倒在床上，然后盖好被子，裹尸似的把被子紧了紧，这才此情不悔地开了口：“甜橙儿，你当真对我一点印象都没有么？唉……没事，你看你还记得这茶，这可是你当年亲自要求咱妈给做的呢。”
见田宬急着张嘴要说什么，姜辛连忙出声不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说：“这可是你为了纪念我们的感情萌芽独创的……里面加了橙汁和姜汁。”说着顾影自怜般叹了口气：“姜汁又冲又辣的，也就你惦记的要紧，非要喝上一口。”
田宬的头疼又有了隐隐抬头之势，有八成是被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东西给气的，还剩下几分……是对田昕蕊模糊的快要消散的记忆。
“什么叫咱妈？！”他脱口而出就想要反驳，他不是很想回忆那段往事，尤其在经历了Austin的那件事之后。
姜辛心疼至极，心说他这宝贝还不知道忘了多少事情，太不容易了。
“咱妈你忘了？田昕蕊啊，对了，你怎么来这儿了？咱妈怎么没跟你一块儿来？她身体可好？你们当初是不是有什么急事啊？怎么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我还差点以为自己又被遗弃了，那会儿给我担心坏了，后来就害怕，怕你们出事，怕你们不回来找我。再后来，是有那么一点点怨的，可我发誓啊，就几秒钟的时间，你们……”
姜辛絮絮叨叨的回忆才开篇，田宬的脑子里就被一根烙红了的铁棍搅了个稀巴烂！
他大脑有几分昏厥般的毫无动静，又似有滚滚巨浪摧枯拉朽似的要将他全部毁灭，他倏然紧闭起眼睛，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狂跳，最终，瓢泼大雨雨和缠绵绵的河水汇合在高悬的河床上……骤然向下跌落砸去。
“你闭嘴！不许你提她！不许你提……不，不要提！不要提她！”田宬怒吼逐渐变成风吹过的烛火，仿佛下一刻他的声音就会熄灭，而他的人也是如此。
此时的田宬痛苦地抱着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抖得不成样子，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些话。
姜辛不曾见过这样的田宬，他心里是前所未有的震惊和心疼，像一艘全速前进的船猛然撞向了山崖，瞬间变成随波逐流的残木碎渣。
他自认为懂人心，可此刻他看不懂田宬了，那横亘在他们之间的年月把一切变得陌生。但他知道那是处在极度恐惧之中的人才会有的痛苦。他在怕什么？他在畏惧什么？他经历了什么！
姜辛几乎没有给自己时间去思考，更没有给对方时间，他猛地把田宬连被子带人抱紧在怀。
他不知道自己用了多大的力气，只觉得自己那两条还算是结实的胳膊被硌的生疼。
怀里的人似乎被惊着了，突然没了声音，但那抖得跟暴风里的草叶子似的身子让姜辛的心都被掐紧了。
他半个身子结结实实地压在田宬身上，在心里默默对田宬说：“如果你冷，就把我当条被子；如果你怕，就把我当盾牌……我命贱皮厚，什么都能挡得住的，田宬，我什么都能给你挡的……”
心里想着，嘴上却温柔耐心地哄着：“乖，我错了啊，不提了不提了，你不爱听的话我都不提了，都是我嘴贱，来，你打我，要不你打我一大耳刮子，嗯？”
田宬的身子又冷又僵，却在听见姜辛的声音后就像突然蓄满了洪水的大坝开闸似的，恨不得把所有的情绪全都冲出去。
田宬本就力量不小，更何况他那无法安置的情绪达到了极点。
他猝然发力抬手把姜辛推开，并时向左侧一翻，趁对方失去重心身形不稳的时候，他翻身而起，一把按住姜辛的头，五指化爪攥紧了一把墨黑的短发，而几乎同时他抬起左腿，快而恨地压住姜辛的后腰，膝间一个用力，似乎能听到骨头受不住力道“咯吱”作响的声音！
姜辛：“艹！”
他是想过和田宬在床上时候的那点儿事，可只是起步阶段，这一来就是这么猛的，差点没玩儿废了他！他心中暗骂：“他妈老子腰要是废了，到时候不得有你愁、有你哭的？！”
为了挽尊，也是为了让生病的田宬不要再“劳心劳力”伤了元气，姜辛也顾不得怜香惜玉了，他用尚且自由的右肘减去几分力道撞向对方胸口，手腕一拧，向后一掏，牢牢抓住田宬的手臂，再一个用力向自己胸口方向狠拽……
现在是两个人肩并肩地趴在床上了，像两个等待泰式按摩的男宾。
不待田宬再次动手，姜辛长腿一跨，重重压住对方的下半身，同时上臂一伸，把尚离着十来公分距离的男人兜向了自己，形成了一种“亲密无间”、“亲切友好”的假象。
腿还压着腿，这场景又有了“花开并蒂”的味道了。
姜辛随即侧身，毫不讲理地把人压在自己胸口，他像条“困妖索”不给怀中的“妖”丝毫反抗的机会——无论那只妖如何挣扎。
存着报复田宬“一跪之恩”——把他按趴下还差点废了腰，姜辛压低声音笑出了声，略带挑衅道：“嗐，别白费功夫了，瞎忙活什么？你说那化成精的石猴如何能翻了五行山？”
这调子一起，他那奔流的才思滚滚而来：“嘶，这石猴也是石头，五行山也是石头，这小石头进了大石头的洞……有点不是那么个味儿啊。”
好在这回理智终于占了一回上风，让他这不合时宜的天马行空没有脱口而出。
“放手！让我离开这里！我不要在这里，我不要！”田宬反抗无效，唯有徒劳的声嘶力竭。
姜辛突然觉得自己的下巴湿湿热热的，那句“我还没把你怎么着呢”尚未说出口，便听见一阵低啜：“让我离开这里，姜辛，我求你了好吗？这里……我妈死在这里，我，我受不了真的，让我走，姜辛……”
这是他第一次正式叫自己的名字，姜辛却未得来半分喜悦欢愉。他觉得自己耳朵怕是出了问题了，脑子里是“这老大不小的熊孩子在说什么屁话”，可心里跟被雷劈过的焦土似的：
田昕蕊，死了？
姜辛突然很后悔自己之前那点儿捉弄田宬的心思了。
于此同时，门外的帐篷里，面如土色的猩猩以头抢地，朝着东南西北四个方向把自己转成了个陀螺，又磕又拜，口中念念有词：“豆大仙显神威，恶灵承受不住圣力都喊着‘让我离开这里’了，驱魔降妖功成之日有望啦！”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咱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