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眼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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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辛被送去了就近的医院，但当地医疗条件有限，他又被警方立刻送去了南萨哈林斯克，路云月赶来了，这毕竟是自己恩人的爱人，换做旧时候，便是如同师母一样的存在。
她现在可以喘一口气了，有了两大黑客的技术加持，幽□□塔整个暗网都处在了被严密的监视中，宛如瓮中之鳖。
而景获也传来消息，说Austin已经回来了，并同意合作——在月祭之日将邪教的“真神”拉下神坛，扯掉那虚伪贪婪的遮羞布。同时，驻扎在峡谷外的警力悄然伪装成邪教徒，一点点潜入了其中，郁远岑和饭团在内部接应，趁着月祭之日即将到来，所有人的神智都处在极度亢奋的混乱中。
郁远岑示意景获，说警方会协助他带着Austin和田宬先一步离开，余下的他们自有部署。可这看似可以“全身而退”的方法，景获却不愿意，且不说那个“真神”是他务必要亲手揭穿的“对手”，光是郁远岑提出以自己与Austin身形相仿而假扮Austin到月祭之日的最终围捕，这一提议在景获看来简直漏洞百出——“真神”是一位强劲的对手，那人若是在月祭之日之前见到郁远岑假扮的“奥夫拉”，穿帮简直是分分钟的事情。
况且，景获还要时刻守着Austin，如今的奥夫拉已经太强大了，随时可以再杀回来夺去这具躯体。
Austin也不愿意离开，当他得知另一个名为“奥夫拉”的自己对他的亲弟弟做了如此多残忍的恶行后，他恨不得去死。
他甚至不敢去灯塔看一眼Terence，怕自己伪装不下去，去扮演那个罪该万死的奥夫拉。
其实他对奥夫拉对Terence的所作所为是没有一点印象的，在听景获陈述的时候，他一度以为那是一个恶魔，他要亲自手刃的恶魔！
可他不得不承认那个奥夫拉就是自己——因为景获是Terence的好朋友，因为他不止一次听过哈维对他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让他不要伤害自己的弟弟。
最重要的是，他对“幽□□塔”有印象！他曾经保存过那个网站，只是因为未能进入便不了了之！可是他不能，奥夫拉却可以……不仅可以进去暗网，那奥夫拉还带他来到了这个罪恶之地，这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父亲的出生地！
即便警方的人已经趁乱混入了邪教，但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景获依旧随着“奥夫拉”闭关斋戒，他没有机会去看一看田宬如今是什么模样，但就算不看，他也能猜到那人如今是一副什么鬼样子。
田宬那人，心眼比针鼻还小，就能容下一条线，一条叫做姜辛的生命线。
景获找了个机会让“饭团”去灯塔的牢房里通个口信。
大部分的告别都是悄无声息的。田宬便在这样的悄无声息中醒了过来。他有干净的衣物，干净的床铺，甚至牢笼里变得整洁一新……这里太安静了，就像他只是做了一个梦，姜辛在梦里来了又去，而事实上却从未来过。
如果不是那只小猫还在，如果不是放在枕头下的钱包和证件都在，如果不是姜辛的证件也在……他真的要怀疑自己是癔症了。
可是姜辛去哪里了？是被送走了吗？送去哪里了？安全了吗？如果可以……哪怕是尤里带他走也好！
可他走了，是不是该给自己留下些什么线索？说一声“安好”，道一句“勿念”，哪怕是说一声再也不回头的“再见”也好啊！
只要姜辛给自己留下些念想，什么都好！他什么都能接受！可是……他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留下？是因为……
不！不可能的！那是姜辛啊，那个人是姜辛啊！是独自长大，是血雨腥风里还能嬉皮笑脸、插科打诨，始终能化险为夷的姜辛啊！
是了，那些血都是假的，是不是他又偷吃槟榔了？演戏演过了吧？那得吃了多少啊！是假的对不对？都是假的！
姜辛就是生气了，生他的气了！他不争气，是他不好，是他让姜辛累了所以他生气了，走了……
“没事的没事的……田宬，他不是最喜欢听话的你吗？去哄他，他说什么你都听，不较劲了，也不闹脾气了，什么都听他的，能哄好的对吧？哄好了他就会回来的，是吗？！”田宬贴着墙，贴着姜辛曾经靠过的地方，努力从那冰冷的石墙的缝隙里寻找姜辛的温度好气味，可是他的心怎么就那么痛呢！
“他不会不要我的，他舍不得的……”他仰头任凭眼泪横流，口中反反复复地嗫嚅着，心里却越来越害怕。
***
“奥夫拉”传了旨意，让所有信徒去为后天的月祭之日做准备，迎接真神的回归以及自己的彻底苏醒。
Austin悲哀的发现，奥夫拉藏得好深，他要很用力才能模仿出拉美口音，他根本做不到去憎恨自己的家人，就连如何扮演“奥夫拉”都要听周边的人讲述。
但他的这道“旨意”给饭团创造了机会，饭团去了灯塔，为景获带话。
但当他看到田宬的时候，他还是极度震惊的——过往那么残酷的摧毁都没能将那个人弄成这幅模样，饭团几乎认为牢笼里的那就是个死人，烂透了的死人！
“喂，田，我是默克桑。”此时，饭团的口音已经是很流利的英文，没有了舌头都快打结的卷翘。
“你听我说，月祭之日是在后天，Austin回来了，他会扮演奥夫拉随着真神一起观礼，穆萨主持祭祀典礼，你放心，警方已经准备收网了，这里头已经换了不少‘血’进来。到时候你会上祭坛，等真正的仪式开始前Austin会……”
一开始田宬是听不到饭团说话的，可当他察觉到对方是自己人后，立刻从恍惚中惊觉而起，像是回光返照的人有了一瞬间要烧尽所有能量的力气。
他仓惶忙乱地冲到牢门边，伸手挺抓住默克桑的黑袍，也不管对方之前说了什么，兀自不断追问一个问题——
“你见到他了吗？姜辛去哪儿了！姜辛呢！”
“他没事。”默克桑握住了田宬的手，他生怕这人连后天的撑不到，他很同情这个“祭品”，像是同病相怜——他在这里卧底已经分不清是三年还是五年了，有时候都怀疑自己被洗脑了，变得麻木不仁，喝最烈的酒，看最残忍的一幕又一幕，而后再喝个酩酊大醉，就如同这样一切不过就是梦一场。
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一个……被处决了。而自己昔日同僚竟然成了这个邪教的保护伞，这一切让他的坚持变得荒唐可笑起来，他想过放弃的，可他总是醉的不彻底。
默克桑的手开始颤抖，他看向田宬重重地点了点头，“姜辛没事，他被送去了南萨哈林斯克的医院，没有生命危险，警方的人和你们的朋友在那里守护他，很安全。”
他说的很郑重，每一个字都很认真，每一次点头都很用力，每一次握手都很紧，仿佛只有通过这样的方式才能让里面的人确信自己说的都是真的，而……他自己的噩梦也快要彻底结束了！
“他没事……”田宬抽回了手，是再也无法克制的掩面痛哭。
如果可以他真想嘲笑自己，他这眼泪，可真多啊，就在这个时候都为了那个人流尽了吧，再见以后那人不会再让自己难过哭泣了。
但他又赫然笑了起来，姜辛没事，后天他就能见到那个人了！甚至……他有些迫不及待月祭之日快些到来，他快要忍不住了！
至于Austin，田宬觉得自己累了。他是奥夫拉的时候，让自己过得无比艰辛，累。他是Austin的时候，同样也累——Austin的忏悔和讨好，小心翼翼地接触，禁锢了他迄今为止绝大部分的人生，就让这一切随着月祭之日都结束吧！
父亲留下的财富他都不要了，都给Austin吧，当做是自己将要离开格林家而对他的弥补，亦或是偿还Austin对自己多年来的照顾，他不要了，都不要了，他只要那个自由纯粹又无比高大勇敢的灵魂！
姜辛确实没有性命安危，但他的状态也仅限于没有性命安危，他一直沉睡，即便生命体征平稳，但是他的意识拒绝清醒。路云月把这事告诉了郁远岑，郁远岑和景获一提，景获瞬间一个头两个大——一个时刻要变身的Austin，一个要死不活的田宬，一个干脆不想醒来的小姜，都在等他的“救赎”。
景获觉得自己都快要成万能的真神了！
路云月刚松下的一口气，在面对姜辛的时候又提了起来——照顾病人这件事她并不擅长，她思前想后，买来了几根熏香，和父亲打了个电话沟通了七日祈福法会的注意事项，盘腿就要开始给病床上的男人诵经祈福。
可那些佛经太过晦涩，于是她开始讲述自己独到的见解与感悟。
“啊，病床上的人儿啊，你有铜枝铁干，像刀，像剑，也像戟；恩人就像绿色的蕉叶，像沉重的叹息，又像生命之泉，你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你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这才是伟大的感情，坚贞就在那里，生死不离，祸福相依，愿你是福不是祸，否极又泰来！”
刚踏进门的萧北北被这阵势着实惊了一身冷汗，以为路云月是在给亡魂超度！他慌忙地扫了一眼吊瓶里的液体正在有条不紊地工作，惊魂未定地松了口气。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去了阿穆尔斯克，又接连跟到了南萨哈林。
也许是担心景获，可萧北北依旧不想承认。
只是……景获的作为还是让他惊叹的，一直以为那就是个混账、变态，可这一次，景获却是让他看到了另一面——确实是有大义的，为了朋友为了正道，景获既然选择了危险的路，既然是危险的路，那么景获的安危……
萧北北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为了那个“无所不用其极”地睡了自己，还猝不及防向自己求婚，把他弄成了京圈红gay的人。同时这声叹息也是了他自己——他的身体条件到了南萨哈林已然有些吃不消，想当年也是一个阳光少年，如今……成了个底子亏空的玻璃人。
再看床上的病人，那小山似的身躯，确实担得起那个女……女神棍吧，确实担得起她口中的“刀剑霹雳”。
萧北北自己就是个资深病号，久病成医熟门熟路的，要照顾个病人自然不在话下。他赶忙让路云月掐了熏香开窗透气，然后走上前去查看姜辛吊瓶还剩多少。
只是当他走到另一面看到姜辛的脸时，他怔住了。
“为什么，这张脸看着……眼熟？”
萧北北带着强烈的疑惑，弯下腰距离姜辛近了一些细细打量起来，只是他越看越越是迷惑。这人乍一眼看上去总觉得似曾相识，可仔仔细细看那眉眼又觉得除了好看哪里都陌生。
这是景获朋友的男朋友，他连景获的朋友都不认识，又怎么会对如此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产生熟悉感？
路云月归置好自己的熏香，顺带还买来了红纸，她本是打算没事剪点什么红色的“福”字，“喜”字之类的，冲冲喜。
可她进门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看到了天理不容的一幕！
景医生的男朋友看上了恩人的爱人，这是要换夫的节奏吗！这怎么还打算主动献吻了呢！这是怎么着，是打算吻醒吗！可这……哪家王子比白雪公主还娇小了？！再说了恩人的爱人又不是吃了毒苹果，这、这是在胡闹！
路云月赶紧冲上前去，谨记这位萧公子是个不能碰的主儿，于是她抬手就拉过被单盖住了姜辛的脸。
萧北北：“……”
这超度完，还直接盖脸……这女人是在做什么？有这么诅咒一个病人的吗！
只是还未等萧北北从对方的人品中震惊出个一二三来，路云月便义愤填膺地开了口：“萧先生，就算您是我大老板的好朋友，但我还是要为了社会的公序良俗说句公道话！您，这么做不厚道！病床上的这位是我路云月恩人的爱人，您不能凭借权势地位就不管不顾地挖墙！做人要有良知，不能趁人家昏睡您就趁火打劫，更不能趁我的恩人还没回来的时候，就悄然种下情根！您是在玩儿火！”
萧北北被路云月震的一时脑子回不过弯儿来，有一瞬间还真有那么点儿人赃并获的错觉。
一见萧北北心虚了，路云月更是连连摇头，语重心长地谆谆叮咛道：“萧先生，您和景医生的感情生活不顺利我也略有耳闻，可您当时用轰动京城的求婚捆住了景医生，就不能始乱终弃呀，您看看景医生被您伤透了心，都要舍弃小爱成全天地大爱了……但这说到底是您和景医生之间的爱恨情仇，不能够殃及池鱼啊！”
萧北北到这儿才算是听明白了，且不论景获那个人渣到处搬弄是非、颠倒黑白，什么叫他用一场轰动的求婚捆住了景获！这到底是谁捆谁！
但事有轻重缓急，于是萧北北摘出了最重要的内容来解释：“路小姐，我只是觉得这位……姜辛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所以就多看了两眼，没有别的想法！”
“眼熟？在哪里见过？”路云月双手环胸审视起了萧北北，仿佛她站在了道德的审判台上一般明察秋毫。
但下一刻她便得出了结论：“搭讪都用这招，我在泰国坐船的时候，船夫的开场白也用的这个，然后，他就把我的包抢了！总归……这都是‘抢’呐！”
萧北北怕自己再和路云月说两句会当场犯病，再做一回植物人，于是从善如流地保证自己悉听教诲，以求及时止损。
他心说：“这景获的朋友到底是个什么怪人？居然能和路云月这样的人做朋友，这怕是个脑子不好的……嘶……”他转念又一想，路云月可是白默宇提到过的神兵利刃，所以……现在YOUNG.INC.已经在走下坡路了吗？怎么什么人都往里头招！
萧北北在心里怨天怨地，把和路云月有交集的人都怨了个遍，但他依旧不忘偷偷拍了一张姜辛的照片。
他把照片发给了自己曾经的爱而不得，如今成了自己“妹妹”的富婆：
【瑶瑶，他叫姜辛，你觉不觉得他有那么点儿像……那个金盆洗手了的‘爱国人士’？】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眼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