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鸟》诸恶万野

15、第十四章

　　季白再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知是多久后了，他精神和体力都透支的厉害，又受了大刺激，昏昏沉沉入睡，醒来时觉得脑袋里像灌了铅，又像都是水银，睡得多了也是会头痛的。
　　他睡在他们惯常躺着的大床上，不着寸缕，那人就躺在他的身边，眼底一片青紫，他紧紧抱着他，又不敢抱得很紧耽误他休养，便只能从别的地方找安全感。
　　他们盖了厚厚的被子，那人好像一直在他身体里。
　　空气里全是浓重的烟味，季白不抽烟，能抽到第一根全是因为那人压力很大的时候会来一根，家里总有些存货。
　　但那人没有烟瘾，也从来不会抽那么多。
　　季白有些无语，但他绝处逢生，即使有些迟钝也立马想到关乎生命安全的事情，心里焦急躁动到无处安放，但他看着那人的脸，到底没有动作，妄图让他睡会儿。
　　但那人并不敢睡沉，他被季白吓坏了，他最不能想象的就是季白横死，但他差一点眼睁睁看着季白划破他的桡动脉，他把季白抱在怀里，季白太疲惫了，身上是复杂的气味，咖啡风油精烟味，季白的气息淡到快要消失不见，他怕狠了，他生怕季白就这样离开他。
　　他只能通过肌肤交贴的方式感受季白的存在，即使这样他内心依旧没有安全感，他必须要做些什么，但首先是确认季白还活着。
　　他闭上眼睛不敢入睡，季白的每一声心跳每一次呼吸他都感受得到，季白醒了，呼吸和沉睡时总有些不一样，他不敢耽搁，立马睁开眼睛，看到季白醒过来，担忧地看着他。
　　季白想要问问情况怎么样，却还是选择闭口不言，决定自己去看看，只是抚过那人皱起的眉头和疲惫的眼睛，轻声道：“乖，睡一会儿，我不走，但我得起床瞧一瞧，别担心，你得睡觉。”
　　那人却发狠，他眼泪立马就下来了，声音沙哑，浑身颤抖，搂紧季白：“你只想说这个吗？你说分手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我会睡不着？你动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怎么办？！季白，你不能这样，你要我怎么办才好？”
　　季白不比他痛苦要轻，但他没办法，他只能不断解释他的处境，他做的事，他必须要保护那人的安全，他不能让他们都折在里面，尤其那人对此毫不知情。
　　他回搂住那人，用自己的体温给那人力量，那人用最大的力气拥住季白，告诉他事情已经解决了，不要担心了，得要信任他，但如果季白伤害自己有下次，他就打断季白的腿让他永远离不开自己。
　　季白说好。
　　他们都很疲惫，季白几乎透支自己的生命，这不是一时半会儿补眠能休养回来的。而那人在确认季白还在他怀里之后就开始处理，季白几乎是他带出来的，他在接到电话之后立刻准备返程，同时想黑进季白电脑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在进入的时候发现了别的攻击，他隐约有些猜想，没敢真正攻破防线，反而帮季白加厚了好几层，终于到家，看到的就是季白苍白疲惫自杀的情景。
　　他几乎要疯了，他狠咬了季白好多口，恨不得要出血才安心，漂浮不安的心终于有点着地后他拥着季白加固防火墙，同时开始打电话找各种关系处理，等到全部处理完，已经是深夜了，他抱着季白走向隔壁卧室的床，季白的呼吸轻不可闻，他把季白压到床上，他不敢入睡，生怕季白在这个时候猝死，他听取医生的建议给季白灌了高浓度的糖水，他给季白处理过伤口，便拥着季白躺下，精神绷紧，等待季白醒来。
　　他不是不能理解季白的选择，他几乎能感受到季白的压力，重要文件、频繁攻击、车轮战，季白半点不想让他牵扯进去，当攻击开始后，别说向他求助，季白的手指半分钟都无法离开键盘，更别提季白本来就觉得不安全不想让他涉险。
　　如果是他在这样的情景下，他同样会这样选择，但季白不一样，季白是他唯一的珍宝，是他此生此世的唯一的爱人，他不能承受失去他的风险。
　　现在他的珍宝回来了，就在他的怀里，担忧而乖顺，他任由面上的泪水滴落下去，他急切地吻住季白的唇，季白回应着他，他们用人生短暂的二十多年里全部的从彼此身上摸索来的经验和技巧取悦着对方，确认对方的安全，彼此取暖。
　　后来不知多久，他们一起睡着了。

作者有话说

　　越写越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