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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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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於燎在客厅抽了一盒烟才回了卧室。
他用余光一直盯着站在玄关的,浑身是血低垂着头的透着阴冷的季白。
他假装看向鞋柜,看向那个方向,但正视却完全见不到他。
斜眼才见鬼。
明明地暖开的猛烈,他坐在温暖的客厅里,却被冻到打哆嗦。
他前三十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见鬼。
甚至从未相信过鬼神一说。
今晚所见完全颠覆他前三十年的世界观,他大脑一片空白,不由自主地害怕。
季白穿着宽松的白T恤黑裤子,已经完全被鲜血浸透,白上衣成了血红色的上衣,而黑裤子紧贴在他腿上,任於燎甚至能想象到粘稠滑腻的触感。
季白站着的那里地面已经汪起了一小池血液,面积还在不断扩大。
他就垂着头站在那里,发梢下巴指尖一直向下滴着血。
他的血仿佛流不干一样。
不过现在他不算是活人了,或许真的流不干。
任於燎那样的看东西动作很累的。
他抽完最后一根烟,尼古丁的刺激加上神经高度紧张让他感到头像针扎一样疼痛。
他心想着随他吧,大不了就是一死,天塌下来也拦不住他睡觉了。
掐灭烟头就起身走向卧室。
请神容易送神难,任於燎阴差阳错将季白请进门,看着他来者不善,连送他走的想法都没兴起。
他从不打没把握的仗。
这会儿他只想睡觉了。
但睡觉却也不安稳。
他闭上眼,迷迷糊糊入睡,突然就感受到了巨大的悲戚之感。
绝望又疯狂。
他从门口走进来,床上躺着一个人,那是他永远的爱人,他当然知道。
就算之前分开,也不会改变。
可他好恨,他日夜见他和别人纠缠,他眼睛里快流出血泪,他的心都快因为嫉妒呕出来了。
为什么?
凭什么?
难道我不爱你吗?
难道还不够吗?
为什么要分手?
和我分开。
和别人在一起。
我爱你啊!
我那么爱你,
你难道不知道吗?
你就看着我向你乞怜。
乞求你的爱意。
我不再是你的爱人了。
我失去资格了?
我真的好爱你啊。
放我回来好不好?
是不是
只有你死了才能永远呆在我身边?
哈……
哈哈哈哈哈哈……
任於燎猛地惊醒,但又好像没有醒来。
他看着季白躺在他的床上,胃里灌了安眠药。
他醒不过来的。
以后也不会醒来。
他欺上季白的身体,紧捏着他的下巴深吻上去,直吻到喉咙。
任於燎从未和人接过吻,没想到第一次会是这样。
这会儿他却一点没有察觉。
一点都没有怀疑。
他吻了好久,然后从眼里流出眼泪来,滴到季白的眼睑,顺着眼裂流下鬓角。
他整个人被巨大的悲痛俘获了。
他边哭边向下吻去,吻下脖颈,吻到锁骨,打开对襟的睡衣,吻在胸口。
然后重重吮吸了起来。
他痴迷地看着季白冷白的胸膛上艳红的吻痕,多漂亮啊。
像茫然无际的雪地里开出的红梅花。
他突然又开心了。
他笑了起来。
开始是小心的笑,是小声的笑,后来是放肆的笑,是越来越大声的笑。
他狂乱的笑着,表情癫狂又痴妄。
他干呕了一下,从床头桌上拿起一个器具。
那是特质的长针,硬度力度足够穿过人的胸骨,刺破人的心脏,将最温暖最鲜艳的血放出,喷洒出来。
他又吻上季白的唇,深深吻着,像最深情的情人,手上却坚定地将针头从吻痕中心刺下去。
季白啊季白。
你多美啊。
你如果属于我,那该有多好?
不过现在也好了,你将永远属于我了。
季白的嘴里涌出一股又一股血液,甜而腥。
他半点都不嫌弃,依旧深深吻着他,用全身的重量压制住季白身体的反射,将季白的血液一口一口吞咽下去。
你瞧。
现在我的身体里也有你了。
而你的身体里也有我。
我们注定属于彼此。
季白睡得很沉,现在怕是已经濒临死亡了。
他松开季白的嘴唇。
他吻的很温柔,季白嘴唇一点伤口都没有。
他一点点吻着季白。
吻过他的眉毛,吻向他的太阳穴,又顺着下颌线吻下去,吻过的地方就用刀片划过。
像在做最后的标记。
毕竟吻过不会留下最深重的痕迹。
他吻过季白的全身,留下一千零九十六刀。
他又哭了,他将季白的四肢都划上了深深地痕迹,动静脉血管都破开了,鲜血不住地从里面涌出来,渐渐就没有了。
他伏在季白的身上,感受季白的温度。
季白的呼吸几乎感觉不出了。
季白的心跳声慢慢停止了。
季白的温度慢慢像外面的石头一样了。
季白死了。
他终于痛哭出声,他爱的季白从此只能活在他的心里了。
他恨季白,也恨自己。
他后悔了,又没有后悔。
他拥住季白,在他耳边喃喃道:“现在你是我的了。”
然后抬起头来,痴迷地看着他今生最伟大的作品。
任於燎看着季白的脸。
季白五官完美而锐利,血痕在他脸上,完美到不可思议。
他有些痴了。
却看到季白猛地睁开眼,眼睛里没有半分眼白,全是漆黑。
季白道:“是时候了。”
任於燎醒了。
窗外是鸡鸣第一声,第一缕晨曦透过窗槛打入屋内。
他起身看向旁边。
身侧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