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人约黄昏后（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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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约的六点，但第二天下午，季葶还是提前十分钟到了，把车开到停车场放好，她便给谢垣朗发了消息。
他今日应该没有昨日那般的忙，又或者手机没有再静音，总之，消息回的很快。
季葶拉着瑟瑟在医院楼下的树荫处站着等他。
烈日早已开始西斜，每逢傍晚时分，盛夏的炎热感也开始些许消退，清凉的风拂过，树叶摇曳，阵阵的簌簌声起，倒是歇退了不少闷沉。
谢垣朗很快出现在她的视线中，浅蓝色的短袖T恤外加米色的西装九分裤，外罩着一件白大褂。
似乎是因为天气有些热，下来的时候，他解开了胸前的纽扣，如今迎风走来，衣袂翻飞，衬得整个人愈发清新利爽。
瑟瑟在看到主人的一瞬，就兴奋的抖了抖身子，手中的链子有些发紧，着急扑上去的瑟瑟，将季葶给拽的，不由往前走了几步。
谢垣朗蹲下身来，任由瑟瑟拱入他的怀里，安抚性的抹了抹她的头，然后看向季葶。
目光温柔，神色倦懒。
被他这么一看，多日不曾见他的季葶只觉得，自己的心就如同手中的绳索一般……绷得发紧。
她无措的为自己找着话说，“因为带着瑟瑟，不好去店里吃饭，我就打包了些饭菜过来。”
这时，谢垣朗的目光才又下移，落在了季葶手中的那包袋子上，“那边有处凉亭，去那吃？”
“好。”季葶无可无不可。
谢垣朗站起身来，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袋子移手的一瞬，季葶感受了他指尖的温度。
还带着久居空调屋里的清凉之感，激的季葶指尖发麻，然后就是细丝若缕的灼烫。
这个夏天果真还是有些热，就算是凉风都没有消退半分，不然她的手怎么会这般发烫？
谢垣朗似无所查，“瑟瑟有没有给你惹麻烦？”
“没有。”季葶跟着他往前走着，努力忽视掉刚才的异样，“她今早愿意吃饭了，也没有怎么拉稀，再吃两天药应该就可以痊愈了。”
谢垣朗看着一直绕着他走圈圈的瑟瑟，“看样子，是精神了不少。”
“对了，你家钥匙。”季葶倏然想到了什么，从包里翻出东西递给他。
谢垣朗低头看她，并没有着急接。
他将手中的袋子放到凉亭里的石桌上，又将瑟瑟的链子栓到一旁的凳子上后，才又回头看她。
眼眸低垂，瞳色浅淡。
“我下周可能会出国一趟。”
“啊？哦……”季葶看着手里的钥匙，不知道这两者有什么关系，但一想到他要离开，还是忍不住的问道，“多久啊？”
“应该一个多月。”
季葶又想到两人昨晚的对话，“跟你的研究项目有关吗？”
“嗯。”谢垣朗将袋子里的饭盒一个个拿了出来，示意季葶坐下再说，“纽约有个国际眼科峰会，我导师将研究项目申报了上去，我需要去那演讲，还要那边的研究员商讨下后续的研究安排。”
“研究的是先天性眼疾吗？”季葶替他把饭盒的盖子一一打开，大概猜测着或许又与他妹妹有关。
“不是。”谢垣朗摇了摇头，“是有关青少年视力矫正研究。”
“激光手术？”季葶想，现在恢复视力的方法好似大都基于此。
季葶买的东西很多，连带着水和饮料都各买了一瓶，谢垣朗将果汁拧开，放到了季葶的面前。
“不一样，激光手术存在一定风险，但我们研究的是希望在不用削角膜情况下，直接用震荡频率极高的毫微激光，选择性改变角膜特定部位的曲率，达到无创永久矫正近视患者视力的目的。”
“毫秒激光不也是激光吗……”季葶的声音有些弱。
谢垣朗笑了，倒也很耐心的为她解释，“毫秒激光能量极低、振荡频率极高，眼角膜被照射区域的水分子会电离，从而产生活性氧簇，而活性氧又会与角膜里面的胶原蛋白发生反应，从而形成新的化学键或化学交联。这样一来，即没有损伤眼角膜，又改变角膜的曲率。”
季葶似懂非懂，只能大概的说着自己的理解，“就是激光手术会磨薄角膜，让眼角膜变得更加脆弱，你们研究的技术属于非侵入性，对眼角膜损伤较小？”
“嗯，而且还不用做手术，风险小。”谢垣朗赞赏般的看了她一眼，喜悦于她的聪慧，“这项技术已经在动物身上试验成功，不仅能治疗近视，还能治疗远视和散光。”
季葶抽出纸巾着手里的一次性筷子，目光稍移，认真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东亚地区，百分之八十到九十的青少年和年轻人是近视眼，中国的近视人口数据更是接近90%，你这个研究可真有现实意义。”
谢垣朗笑笑，声音很淡，“身处这个行业，总要在力所能及之处做些什么。”
他总是这样，无论做的是什么，他的解释总是无外乎两种：力所能及和理所应当。
对她的体贴是如此，投身科研也是如此。
明明给人的感觉，是对什么都很看淡，偏偏做事认真而又谨慎，待人礼貌而又持礼。
季葶有时候都会觉得，他若生在古代，一定是个严明显赫的世家公子，教养极好且温润如玉。
“这么一对比，你的职业顿时比我高大上好多。”季葶不由抿笑看他，“我就拍拍照片美美图，爱好比较庸俗。”
她眉眼弯弯，如同月牙儿一般，卷翘的羽婕投下一片暗影，愈发显得那颗泪痣鲜艳欲滴，垂而未落。
谢垣朗看的有一瞬间走神，“你知道为什么有的人不愿意戴眼镜吗？”
“因为不好看。”季葶回答的极快。
她是古风摄影师，若要拍照眼镜是最大的障碍，有些客户因为眼角膜薄又或者干眼症，用不惯隐形眼镜，拍照时找不到焦点，每次都会让她头疼不已。
所以，在季葶的心里，眼镜是封印女孩子颜值的存在。
谢垣朗略微扬眉，目光里带了些笑，“所以我的研究和你的职业也算是殊途同归，都是为了追求美。”
好像有些道理……
两人都没有吃饭说话的习惯，动了筷子，说话的声音不由得就止了，梧桐树上的叶子又在轻晃，是清风携来的伴奏曲，沙沙的，带着些温柔的细语。
季葶不由又想到他刚才说的话。
下周出国……离开一个多月……
又是好长时间不能见了，他让她来陪他吃饭，是不是也考虑到了这件事？
还有，如果他离开，那瑟瑟呢？
不可能跟着他一同去国外的瑟瑟……是不是需要找个人照顾……
季葶吃饭本来就慢，再加上如今心里想着事情，速度不由更慢了，想要喝口饮料的时候，才发现谢垣朗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筷子，“不合口味？”
“没有，夏天胃口不大好。”
“喜欢喝茶吗？”谢垣朗想了下，说道，“我那有些普洱茶可以助消化。”
季葶拿着果汁的手一顿，目光落到他的白大褂上，不由笑开了。
“笑什么？”谢园朗疑惑看她。
季葶也彻底放下了筷子，抽过一旁的湿巾，擦了擦嘴。
“突然想到，以前和你语音时，不知道你是医生，我还教你怎么解酒，让你吃药防感冒，现在想想，有点傻……”
话说完，季葶又是止不住的笑。
也难为当初，两人都对双方私事避而不谈，季葶还误以为他会从事新媒体相关工作，一本正经的在一个医生面前班门弄斧……
谢垣朗看她吃的差不多，将桌上的餐盒都收了起来，扔进袋子里。
动作慢条斯理的，一如他的声音，“有吗？我觉得很可爱。”
“呃……”季葶的笑音猛然一收。
谢垣朗抽了张纸，将桌上的滴落的几滴油渍抹去，“我很喜欢。”
“……”季葶瞳孔骤缩，哑口无言。
“我是说……”谢垣朗将袋子打了个结，放到一边，眉眼轻抬，如同是延缓的慢动作，让他的话语都变成一帧帧的语音，在她的耳边乍响。
他说，“我喜欢你。”
“！”
他说：“可以当我女朋友吗？”
“！！”
“谢医生，你……”心情太过激动，以至于季葶说出的话都带了些颤。
谢垣朗看她踟蹰难言的模样，笑了声，“满打满算我也追了三个半月，又现实相处这么久，我觉得现在说这句话应该不算唐突。”
“三、三个半月……？”这个数字……让季葶有些结巴。
她原以为……两人是从南京遇见之后才开始的……
谢垣朗“嗯”了一声，话说得很明白，“会去欢庆会是猜测到锦瑟是你，愿意接新是为了和你合作保持联系，给你讲睡前小故事也是因为喜欢你，我没追过什么女孩子，只能想到用这种方法靠近你。”
所以……
当初那些似有若无的暧昧，并不是她的错觉……
夏梓柯的那些玩笑话，居然都是真的？！
季葶动了动唇，有些懵，“那在苏州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要我联系方式？”
毕竟回来再找，无疑于大海捞针……
作者有话说
第51章 人约黄昏后（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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