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Chapter 27 受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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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腿部没有什么问题，就是有些肌肉拉伤，主要是体力透支引发了低血压，要注意休息，多补充水分……”
体育馆的医务室里，天海坐在床边，安静地听着医生叮嘱注意事项。
十分钟前，与樱霜的比赛结束后，她全身乏力，站立不稳，换衣服时差点在更衣室倒下去，把队友们吓了一大跳。
教练也被惊到了，于是让领队老师送她去体育馆的医务室看看。名雪有些不放心，也跟着一起来了。
橘本来也想跟来的，但奈何体力消耗太大，只能待在休息区等候了。
前往医务室的一路上，透过走廊的窗玻璃，天海能看到路边的一排行道树。
浓郁的青绿色绵延不绝，即使隔了一扇玻璃，依旧能感受到夏日奔腾不息的生机。
可是，她们今年的夏天已经结束了。败给樱霜，意味着止步于八强。
而清泉女高也在昨天败给了茨城县的队伍。至此，神奈川的两支女篮队伍都无缘全国四强。
不过她们的大阪之旅还没有结束。男篮部明天要与山王比赛，按照预定的计划，女篮部全体要作为拉拉队去加油。
因此，她们会继续住在原定的旅馆里，等到全国大赛的赛程彻底结束后，再和男篮部一起回神奈川。
医生说完注意事项后，让她补充盐水，在医务室躺一会儿，等低血压缓解后再离开。
天海礼貌地道谢。
正在此时，走廊尽头传来杂乱的人声。
“紧急情况！有球员受伤了！”
话音未落，医务室里的医生们立刻都站了起来。
不过片刻的时间，几名工作人员抬着担架快步进了医务室。医生们连忙上前准备开展急救。
在看清担架上的人是谁时，天海忍不住睁大了眼睛，心脏重重一跳。
身穿绿色球衣的少年正闭着眼睛，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面色惨白，栗色短发凌乱地散开，额角处从刘海底下蜿蜒出一道血痕，刺目的鲜红色一下子挤满了她的视野。
“藤真！”
她失声叫了出来。
随担架跟过来的一名翔阳队员循声转过头。
“啊，你是……”
“藤真君这是怎么了？”不等对方说完，天海便一把拽住他的队服追问道。
闻言，这名翔阳队员脸上浮现出愤怒之色：“我们正在和大阪的丰玉队比赛，刚才丰玉那个叫作南的家伙，故意犯规打伤了藤真！可恶，那家伙绝对是故意的！”
丰玉……南……
熟悉的名字让天海一时怔住，无意识松开了手。
这时候医生初步诊断的结果也出来了——
藤真伤得很重，目前处于昏迷状态，应该是脑震荡了，并且因为伤处在头部，比较特殊，有使大脑组织受创的风险，需要缝针处理。
这个结果让翔阳跟过来的几名队员面色灰败。
见状，天海开口说道：“不要慌。”
见他们惊讶地看向自己，她直视着他们的眼睛，又放缓语速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不要慌，冷静一点。比赛还没结束，这才是上半场，还有时间。脑震荡通常几分钟就会苏醒，所以藤真君会回去的。”
少女坐在医务室的床边，面色苍白，唇色惨淡，但神色凛然又沉静。
翔阳的队员们愣了一下。
顿了顿，她抬手握拳，沉声说道，“所以，在他回去之前，努力坚持吧！不要轻易放弃，否则就是让对手得逞了。”
当了这么久的女篮队长，天海已经历练出了一股稳定人心的强大气场，在她的注视之下，几名翔阳队员像是有所感染般稍稍冷静下来，点了点头。
“说得对，现在还不能放弃。”
“快回赛场吧，这里有医生和你们的领队老师在呢，没问题的。”
天海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收到几个男生的道谢。
看着翔阳队员们跑远的背影消失在医务室门口，她收回目光，缓缓吐出一口气。
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明白，藤真能否赶在比赛结束前醒过来是未知数。
就算他能醒过来，可能也无法继续上场了。脑震荡可不是开玩笑的，醒来也会有头痛、头晕、恶心、呕吐、耳鸣等后遗症。
但翔阳的球员们刚刚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显然已经方寸大乱。可见平日里他们是多么崇拜和依赖藤真。倘若她不这么说，翔阳的士气恐怕会受到更大的影响。
代入自己，如果她是藤真的话，肯定不希望球队就此失去斗志。
丰玉的实力不容小觑。翔阳失去了王牌进攻核心藤真，形势不容乐观，很大可能就要止步于此。
现在只希望翔阳的队员们能稳住心态，创造奇迹了。
想到这里，天海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
她们海南今天迎面遇到了王者樱霜，翔阳今天遇到了丰玉，真是……各有各的艰难曲折。
望着不远处正在忙碌的医生的身影，天海想起藤真头上的伤处。那种位置和伤势，不是一句不小心就能解释的。
就算不是刻意打到人，也有很明显的攻击倾向在。证据就是裁判也判了故意犯规。
南烈。
天海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用力握紧拳，克制住翻涌上来的愤怒情绪。
虽然只有两面之缘，但她对南烈的印象还是挺深的。
之前从篮球周刊上也看到过丰玉的相关情报。南烈是丰玉的小前锋，号称大阪的得分王，有优秀的三分能力。
而在她自己的印象里，南烈待人有礼，颇有素质，言谈举止中透出一股对篮球的喜爱，看起来并不像是那种为了取胜而不择手段的球场流氓。
难道是他表里不一，她看错了他吗？
还是说，他上了高中之后已经变了？
“一夏前辈——”
凌乱的思绪被耳边的声音打断，天海回过神来，抬起头，对上名雪关切的目光。
“我没事，你先回去吧。”
见她似乎有些不赞同的样子，天海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医生刚才也说过了，我只是有点低血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闻言，名雪摇了摇头：“那可不行，教练交待我要照顾好前辈的，怎么能让一夏前辈一个人留在这里呢。”
天海心中一暖：“那就麻烦你了。”
名雪笑了起来，劝慰道：“一夏前辈也不要太过担心了，那位藤真前辈肯定会没事的。”
太过担心……
天海怔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
她的表情有这么明显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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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神智终于从沉浮的梦魇中清醒时，记忆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有那么一刻钟，藤真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直到围在身边的队友们纷纷叫出他的名字，游离涣散的意识才渐渐聚拢。
“藤真！”
“藤真前辈！”
视野里是医务室的天花板，以及队友们惊喜又关切的目光。
鼻尖萦绕着药味混合着消毒水的味道。大脑昏昏沉沉的，浓重的疲惫混杂着头上伤处传来的疼痛，不断侵袭着神经。
身体疲软无力，难受的感觉不断翻涌。想呕吐，却吐不出来。
“我没事。”藤真强忍着不适坐起身，开口问道，“比赛呢？”
面对他的询问，床边站成一排的男孩们无言以对。他们脸上愧疚又沮丧的表情足以说明一切。
“……”
气氛凝滞了片刻。
隔着不远的距离，天海能清楚地听到翔阳球员们的说话声。负责计分的部员在向藤真转述比赛情况。
脑震荡患者确实一般几秒到几分钟就能醒过来，但藤真这次伤势比较严重，昏迷了将近半小时，一直到比赛结束之后才醒，因此彻底错过了下半场比赛。
失去了他的翔阳，就宛若失去了斗魂，在丰玉的猛烈攻势下难以为继，最终以二十分之差输掉了比赛。
听完比赛的详细情况后，藤真沉默了一会儿。
“以后面对赛场上的突发情况，不要就此慌张失措。就算我受伤下场了，大家也要保持冷静，稳定地发挥自己的水平……”
隔着人墙，天海看不见藤真的表情，只能听到这句话的语气是克制而平静的。
她忍不住挪动了一下身体，换了个角度。
从缝隙间，她看到栗发少年正坐在床边，光线映照在他苍白的脸上，将秀美的轮廓映照得清晰分明。
他头上缠绕着一圈白色的纱布。她知道，等到伤口拆线后，那里将会留下一道无法消除的疤痕。
分明是一副虚弱的病容，但他的眼神却依然充满力量。
很显然，他并没有被身体的伤痛和比赛的失利所打倒。他依然是那个不甘心、不服输的藤真健司。
不知为何，看着这样的他，天海的眼眶有些湿润起来。
人类真的是很脆弱的存在，哪怕精神意志再坚毅，身体也依然会受伤。而人在疾病或疼痛的时候，总是避免不了会郁郁寡欢，意志消沉。
或许是自己今天刚刚输了比赛，精神上正处于疲劳又脆弱的状态，容易多愁善感。因此在看到受伤昏迷的藤真时，才会如此心神不宁。
而此刻，在看到与队友们说话的藤真时，她心中蓦然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感动。
总结经验教训，是为了重振旗鼓，之后能更好地战斗。
天海默默地想道。
正是因为感同身受明白这个道理，被他的勇气和执着所感染，她才会控制不住眼眶的湿润。
…………
藤真的状态还很差，需要再休息一会儿，不能马上起身离开医务室。翔阳的队员们便先行离开了。
——他们比赛一结束就赶过来了，还没来得及去更衣室换衣服。
天海等他们走了之后，才起身走到他身边。
看到她也在医务室，藤真有些惊讶。
“天海？”
“身体如何了？还头晕吗？”
她在床边坐下，凑近了一些，柔声问道。
藤真看着她的眼睛。在光线的映照下，她的眼瞳是一片温柔而润泽的颜色。
“我没事，已经好多了。”他语气轻松地说道。
天海心知他在逞强，但她没有戳穿。藤真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不需要任何同情。
事实上，她自己也是这样的人，比起同情，更喜欢认可和鼓励。
因此她只是配合着弯了弯眼睛：“那就好。”
“天海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受伤了吗？”
他倒是反过来担心起她了。
“只是稍微有点体力透支，现在已经没事了。”她说道。
听到体力透支这个词，结合她微红的眼眶，藤真便猜到了什么。
天海坦率地承认了他的猜测：“我们今天的对手是全国大赛八连冠樱霜学园……她们的实力确实强得过分。”
后半句是敬佩又不甘心的语气。藤真沉默了片刻。
此情此景似曾相识。只不过从公园换成了医务室。
大概是命运的奇妙巧合，他总是会在失意的时候遇到同样失意的她。虽然有些不合时宜，但他心底竟升起了一丝莫名的宽慰。
正在这么想着，就听见她说道：“人啊，只有在彻底放弃战斗时才算输，只要内心依然坚持在战斗，就还没输。”
闻言，藤真下意识抬起头。
面前的少女弯了弯嘴角，浅浅的笑意如同破云而出的晨曦，温暖而平静，目光里盛满了鼓励。
“所以，藤真君，我们还没有输呢，冬季、明年……继续加油吧。”
窗外轻盈的风声，夹杂着她充满元气的清亮嗓音，一起传入耳膜，就像是细小的波浪轻抚过心间。
被她的笑容所感染，他也不自觉弯起嘴角：“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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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天海便与藤真告别，和名雪一起离开了医务室。
在前往休息区与队友们汇合的路上，两人迎面遇上了一群背着包、穿蓝色队服的少年。
似乎是刚取得胜利，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意气风发的笑意，打打闹闹地走在一起，热烈地讨论着比赛的事。
走近了一点，队服上绣着的“丰玉”字样映入眼帘。天海瞳孔微缩，下意识停住了脚步，目光落在领头的少年脸上。
五官颇为眼熟，清爽整齐的黑发下是一双静如深潭般的眼睛。日光从侧面的窗玻璃中投射下来，发丝仿佛闪着冰色的光。
似是察觉到她的视线，他看了过来。目光与她相碰的一瞬，他似乎也认出了她，停下了脚步。
天海打量着他的面容，试图找出几分愧意，或者别的什么情绪，但她失败了，面前的少年脸上什么都看不出来。
“南，是认识的人？”
身旁的队友岸本好奇地问道。
南烈随口应了一声。
天海一夏。虽然只见过两面，但他对这个女生印象很深，因此还记得她的名字。
长得漂亮只是一方面，主要是打篮球的女生很少见，她身上的气质也很特别。
非要形容一下的话，就是他很不擅长应付的、与自己相反的类型。
那种在金色的阳光下肆意燃烧着的，明亮、坦荡、直率又耀眼的人。笑起来的样子，仿佛能把人灼伤。
几年前，在大阪的街头与她偶遇时，她便是那样笑着对他打招呼的。
然而，此时此刻，少女既没有主动友好地打招呼，脸上也不见了那种友善又热情的笑容。
她盯了他片刻，像是勉力忍住怒火似地，低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并不理会他，也没有上前叙旧的意思。
径直从他身旁擦肩而过的时候，他听到她冷声说道：“以卑鄙的手段获胜的人，才是真正的输家。”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Chapter 27 受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