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道士有点秃》远谨

7、顾此失彼

　　金光咒三字出口，萱宁差点叫出声来，心中突突直跳，看着颉仓公生怕漏掉一个字。

　　颉仓公的反应在渊木意料之中，当即转身落下城墙，在士兵手中抢下几名约摸八九岁的孩童，将之放在一边，然后出指将士兵点倒，又去下一处继续救人，灰色道袍很快便有了丝丝血迹，直到后来又小股步兵进入城中，但却不是石勒手下，而是一些江湖中的无名之人，但下手的对象却是守军中的青壮年，这让渊木左冲右突，眼看就要顾此失彼，甚至有些百姓开始指责渊木，甚至打骂，但渊木只顾低头救人，却未有一丝还手，这让萱宁很是恼火，但却被渊木阻拦。

　　若一直这样下去，即使渊木累死都不可能将这一城的百姓救下，所以，萱宁催他快走，渊木却舍不得这些身处水火的百姓，但下一刻颉仓公飞身而下，在人群中身形一晃便没了踪迹。

　　“大师小心。”萱宁的话刚一出口，渊木身形已射了出去，在人群中与另一道残影你来我往缠斗足有半个时辰之久，但却没有丝毫受伤迹象。

　　只是渊木身边的伤者却是越来越多，而且每一个都需要用内功续命，初始萱宁并不在于，毕竟战场上将死之人屡见不鲜，但不同的是，这些人全都是内伤，而且招招致命，显然出手之人在有意要留住渊木，起码不想要他离去。

　　这一猜测让萱宁不由得开始观察周围的局势，这一看却见城内百姓早已不再是为了活着而逃命，而是不断有伤者被送到渊木身边，不远处的颉仓公看着这一切，微微颔首，对此不置可否。

　　心思之歹毒名不虚传！

　　萱宁看着颉仓公，起身抱拳，眼中皆是‘敬佩’神色，却被颉仓公直接无视，直到靠近渊木之后，后背才化出一层香汗，这颉仓公的脾性无人可知，但浑身戾气却是少见的紧。

　　渊木下山本是因连年战乱导致流民激增，不时有人暴毙而亡，心中不忍方才竭力救治，因此在百姓中颇有口碑，但颉仓公此来却是搜罗八大咒的消息而来，此消息乃是一个神秘人告知，并未谋面，只是告知宁平城有他想要的东西。

　　最初之时，颉仓公并未当真，但石勒发兵的消息让他改变了主意，并对此人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若没有确切消息，这样的话江湖之中没几个人敢在他面前胡言乱语。

　　因此他才独自前来，想要打探虚实，但一路之上从者如流，到宁平城时已有几十人之多，而且个个都是好手，实力大多在二象三神之前徘徊，三象及以上者亦有，但数量极少，即便只有几十人，但却是任何人都不能小觑的存在。

　　不过常言道，双拳难敌四手，尤其在看到石勒大军旌旗招展，立于城外之时，那种压迫远比高手的气场更让人胆寒，因此一些人已经开始退缩，甚至藏身于城中不再露头，但颉仓公却是立于僻静之处，看着即将开展的两方，心中不知在盘算些什么。

　　“尽力就好，何苦搭上性命。”萱宁看着渊木，实在不能理解他的行为，为一些不相干之人，何故如此。

　　渊木只是摇摇头，双指并拢，点在身旁伤者腹部，雄浑内力破体而出，袍袖鼓荡中伤者悠悠转醒，这已经是第十个伤者，灰色道袍已透出点点汗渍，渊木却深吸口气，再次出手。

　　不过这一次却从斜刺里出现两指，在渊木下手之际，看看点在伤者脑后，伤者猛然间双眼凸出，立时断气，甚至没来得及说出一句遗言，对她而言是憾事，但对颉仓公而言却是稀松平常之事，但萱宁却眉头紧皱道：“与你无怨，为何杀他？”

　　“难不成无怨便不能杀？他已病入膏肓，即使救活又有何用？”颉仓公起身一甩袍袖，淡然道。

　　“命乃倒数，你又何必如此？”渊木收手后开口道。

　　“蝼蚁岂有命数。”颉仓公之言一出，周围之人便怒目而视，但他背负双手，丝毫不为所动，只有衣衫略微飘动，却无人上前理论。

　　萱宁小声道：“萧臻处境极险，此地不宜久留。”

　　渊木转头看向城门处，两军厮杀已从城门蔓延至城墙各处，甚至有零星军队冲入城中互相砍杀，惨烈程度难以赘述，一时间胜负难分，当下双脚一动，便跨出十丈有余，萱宁只得快步跟上，生怕颉仓公追来，耽误搭救萧臻的时机。

　　不过，屋漏偏风连阴雨，颉仓公的看着远去的渊木和萱宁，眼睑一抖，身如离弦之箭，飞身跃过人群，双臂一展，杀气直逼萱宁，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一招未必能留下渊木，但若攻击萱宁，渊木必救。

　　而颉仓公之所以要留下渊木，最大的原因就是这牛鼻子居然会使出金光咒，而且金光咒之中的那一丝金色让他大为不解，他不能断定这金色是否为功法原有，但他能知道的是，自己的金光咒并没有这样的金色，这让他很是疑惑，但这种疑惑又不能轻易出口，因此将渊木留下是最好的办法，只要让则牛鼻子待在自己身边，那么以自己的才智，总有一天能参悟金光咒的奥秘，即使这武学在江湖中已流传三百年之久。

　　不过，这三百年来也只出了一个颉仓公，而牛鼻子却是不计其数，所以他认为渊木的功法理所应当成为他的垫脚石，而且渊木应该为此而荣幸。

　　“牛鼻子，看招。”话音刚落，颉仓公已经化作一道青烟缠上了渊木，二人你来我往，招式花俏之极，外人看来凶险之极，但是只有当事人清楚，这些不过是互相试探而已，真到了生死相搏之时，往往几招即可决定生死。

　　此刻的渊木看着颉仓公使出同样的功法，心中却是五味成杂，既有欣慰又有失望，欣慰的是这功法还在世间流传，失望的是这功法居然传到了颉仓公手里，对江湖众生而言绝非益事。

　　而渊木虽很少涉足江湖之事，但对江湖人物并非一无所知，尤其是颉仓公这类人物，用如雷贯耳形容亦不为过，只是今日首次得见便是这种局面，这让渊木颇有些不适，但事已至此，下手再不留情，体内无声涛浪翻卷而起。

　　在奇经八脉中快速流转，一呼一吸之间间隔越来越久，但手上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甚至将颉仓公的攻击引入天空、地下及墙体之中，因此每一次交手，颉仓公皆有内力迟滞之感，而且浑身筋脉甚至有堵塞感，口鼻之中酸味陡然出现。

　　这是气血倒流之兆，在他这么多年的生涯中，这样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再出现过，今日却是反常至极，如此思量之时，手中招式竭力带着渊木出手，但却越来越吃力，身周人影逐渐模糊，声音由近至远，渐渐像是从房屋、从山谷、从极目远眺之处传来，手上的招式开始逐渐变的沉重，初始如磨盘，再次如房山巨石，最后干脆如天地山岳重压而下，颤抖来的突然，颉仓公很是突然。

　　然后就是所有的感官失去了应有的样子，连鼻子都有些失灵，眼睛也只是看到满眼的金色，之后浑身的内力开始不由自主的出现鼓胀，甚至不再有他控制。

　　颉仓公第一次萌生退意，在他的眼中，成与败只有一字之差，那便是——死！

　　只要不死，所有的事情都会成功，只是准备的充分与否。

　　然后，萱宁带着渊木王宁平城外狂奔，颉仓公却是犹如宿醉未醒，整个人脸色酡红，行走之时摇摇晃晃，口中念念有词，瞳仁在眼神溢散中不断放大，嘴角的一抹微笑出现的颇为诡异，只是这人任谁看来都已经是命不久矣，脸上挂笑只是回光返照而已。

　　但这些人不知道的是，颉仓公此刻心中犹如明镜，现在的状态也并非是回光返照，而是渊木功力太深，导致二人内息向荣，颉仓公体内被渊木引导而至，但是颉仓公却没有丝毫抵御之法，黑水玄功如龙而出，在体内疯狂游走，但却无济于事，身体之外似乎有一层无形屏障将其困住，任你如何冲撞亦不能有所突破。

　　心中骇然之时，却无法揣测渊木的功力到底深厚到何种高度，竟然能在困住自己之时毫发未损，但他却不知，刚出城门的渊木却慢了萱宁一步，喉头一甜，一股腥甜在喉间弥漫，渊木脖颈间静脉血管瞬间乍起，将这口腥甜硬生生压了下去。

　　黑水玄功渊木是早有耳闻，但今日一见却是心有所忌，这功法几秒之处便是极柔之中偏偏带着一丝极难察觉的极刚，这二者互相遮掩，让人防不胜防，尤其再以内力控制，隐蔽更加难以捉摸，而且这内力在遇到他人之时能产生极强的阻碍作用，尤其是心性沉稳之人，越加难以察觉，这无异于毒药。

　　不过这些却没逃过渊木的感知，心往下沉，心中默念净身咒，只是这东西的阴毒之处远超渊木之预料，甚至成为了萧臻的心魔，这时的萱宁很不得让渊木在一瞬间出现在蛮帮之中，似乎还是晚了一些，有些流血将是必然。

作者有话说

　　看完了就好好休息，一天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