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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涉险境 ...

  •   宋长月洗去一身风尘,湿发披散双肩,星眸也恍若水洗,比他时更明亮了几分。自己换好中衣,唤异香进来将他扶到桌旁,令异香取过金露所赐的画轴。

      宋长月小心展开画轴,只见几笔墨痕轻卷,幻成一眉目含愁的清丽女子,倚楼怀人,悄对明月。那眉目分明就是金露自己,旁边金露亲笔所写一首《长相思》,字字清丽。

      “汴水流,泗水流,

      流到瓜洲古渡头,

      吴山点点愁。

      思悠悠,恨悠悠,

      恨到归时方始休,

      月明人倚楼。”

      词句中间有一处水晕的痕迹。宋长月呆呆看着那墨迹模糊处,不由想起临别那夜。他睡至半夜,忽然惊醒。却见一抹雪白身影,立于案前,挥笔而书,灯影照射间,一颗莹光若流星微闪,由她面上落到纸上。

      不知此时,她在宫中做什么?是不是又在批阅数不清的奏折,召见见不完的大臣?是伏案疾书,还是在御书房来回踱步?

      想起金露在宫中为他依依送别,将画轴慎重的交到他手里,柔情百转,难分难舍。但至大殿前,以皇帝的身份为他送别时,则一脸肃然,皇者风仪。

      只有在接圣旨的一瞬间,她亲手将圣旨交于他手,却不肯松手,一时竟僵在那一刻。在百官注目下,宋长月不得不用力一夺。她手指微松,心底的不安只能通过眼波默默倾诉。

      小心卷起卷轴,宋长月轻叹一声。这一路上,舟马不停,颠得他浑身酸痛,顾戏儿已经数次请他暂缓赶路,休息数日再走。宋长月只是不应,下令车队日夜兼程。只是这虚弱的身体无法承受这一路辛苦,竟至晕倒,不得不在这小镇的客栈休息一宿。

      异香为宋皇夫铺好床,低低道:“皇夫大人,早些休息吧。”

      宋长月应了一声,伸出手,扶住异香,想要起身,一使劲,只觉双腿没有一点力气,这几天一直在马车上,两腿又肿又涨,已是举步为艰。

      异香一人力量有限,没法扶起宋长月。站在一旁的顾戏儿上前两步,一伸手架住宋长月的胳膊,将他架了起来,向床榻走去。脚一着地,宋长月只觉双脚如针扎一样痛,他一声不吭,忍着痛。走到床边,顾戏儿一使劲,宋长月坐到了床上,低声道:“你们都退下吧。”

      顾戏儿粗声粗气的答道:“回皇夫大人,皇上有旨,要戏儿时时跟在宋皇夫身边。”

      宋长月道:“在马车上坐了这么多天,都乏了。你也下去好好歇歇吧。”

      顾戏儿低下头,一伸手,将宋长月的软靴脱下,将他的两条腿放到床上。宋长月惊了一下,冲口问道:“干什么?”

      “奉旨侍候皇夫大人。”顾戏儿开始为他推拿。出发前女皇再三吩咐,一定要照顾好皇夫。他体质如此弱,又连坐了这么多天的马车。光是睡一觉肯定不够,好在她学了些推拿功夫,总有些用处。

      宋长月忍着痛,这几天实在累得不轻,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睡到半夜,一阵兵刃交击之声惊醒了宋长月。睁开眼,眼前烛影摇摆不定,几条黑影斗在一起。顾戏儿手持宝剑,护在宋长月的床榻前。屋外,也有拼斗之声传来。看来刺客还来得不少。

      顾戏儿一边抵拦要冲上来的刺客,一边道:“皇夫大人,你躲到里面去,小心误伤了您。”

      宋长月低低一笑:“用不着。他们来得挺早啊。”

      顾戏儿一剑刺死一个刺客,道:“早来早了,杀了他们,踏实睡一觉。”

      宋长月像是在游玩一般,倚在床柱上道,神色轻松:“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我要那个拿银钩的家伙。”顿了一下,加上一句:“活的!”

      顾戏儿不由得翻了一个白眼,一出皇宫,宋皇夫就变得完全不一样。此时,他们和刺客打得热火朝天,保护他的安全,他倒像在看戏一般,让顾戏儿觉得自己像是演戏的戏子。

      等门外的伏兵收拾完了外面的刺客进屋,帮顾戏儿一起捉住了那个带银钩的刺客,顾戏儿转身要向宋皇夫禀报,却发觉他低垂着头,闭着眼,竟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听得打斗声停了,宋长月迷迷糊糊的抬起头:“打完了?”

      顾戏儿连忙道:“是!人已经抓到。”

      淡淡一笑,惺松睡眼立即精光四射,宋长月道:“很好,刺客留下,你们都出去,孤要秘审。”

      顾戏儿行了一个礼,语气依然生硬:“奉旨,戏儿随时不离皇夫大人左右。”

      相处数日,宋长月也习惯了这个一根筋的顾戏儿,倒是明白金露为什么那么看重她,和当年的林娟一样,她们眼里都只有金露和金露的命令。其它的,对她们全不值一提,随口道:“那你留下,其它人退下。”

      等所有人退下,宋长月这才开始审问跪在面前的刺客。问了几句,那刺客一言不发。

      宋长月淡淡一笑:“你不说没关系。我已经知道是谁主使你的。我只要你给我带一句话给你的主子。”

      那刺客低着头,眼中一道狐疑的光闪过。宋长月低低道:“回去告诉你的主子,宋长月的命再不值钱,也不会卖给他。他要杀了我,倒是没人帮他去掉心腹大患了。”

      刺客依然不说话,宋长月叹了一口气:“大晚上扰人清梦,甚是可恼。孤也没心情跟你说什么了。戏儿,在他脸上留个记号,放他走吧。”

      顾戏儿一怔,什么都没问出来,宋皇夫就要放了这个刺客。但是君臣有别,她不能说什么。一路行来,宋皇夫一直病恹恹的,但好像很多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今夜在小镇休息,他好像胸有成竹一般,早早就让他们做好了对付刺客的准备,难道真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顾戏儿一向沉默寡言,也不多话,将刺客拉了出去。过了片刻,面无表情的顾戏儿走了回来,将沾着鲜血的手顺手往帕上一抹,道:“皇夫大人,人我已经让吴侍卫送走了。我顺手割去了那家伙的耳朵和鼻子,也算做了记号。”

      宋长月看着她一脸的漠然,割人耳鼻竟像纺线绣花一样,微微皱眉:“孤只要你做个记号,何必如此。”

      顾戏儿冷冷的瞄了宋长月一眼,道:“对刺客就该一刀杀了,皇夫大人也是带过兵的人,竟然如此心慈手软。”

      宋长月看看她,不再多说,只是道:“我累了。”

      顾戏儿吹灭的烛火,抱着剑就要往皇夫睡着的床边地下躺去。却感觉有个软软的东西从床上滑下,用手一摸,竟是一床被,耳边传来宋长月的声音:“睡吧。”

      顾戏儿伸手将被抛到一边,抱着宝剑躺到木头地板上,心中暗暗对宋长月不屑,心慈手软,根本不像是个男人,要不是女皇再三交待,她才不会死死守着他。保护他的安全。想起出发前女皇把她叫到身边,慎重道:“戏儿,朕把皇夫交给你了,他就是朕的命。你一定要让他平安回来。”想到这里,顾戏儿将怀中的宝剑抱得更紧了一些。

      顾戏儿本来以为这一路上会打打杀杀不断,没有料到,除了那小镇上遇到的那拨刺客。一路行来都平安无事。明天就能到平茂府了,顾戏儿并不敢懈怠,依然寸步不离宋长月左右。

      天交晌午,人人都已有些乏了。他们现在已经是在洪灾发生最严重的地方。洪水刚刚退去,举目一片凄凉。乡民返乡的还不多。除了他们的这个车队,周围再不见其它人。好在早有准备,他们带够了饮食和清水。就随便找个破旧的民居,准备做顿午饭吃了再上路/

      不一会饭菜呈了上来。身处途中,自然无法与宫中相比。简简单单两菜一汤。人人一样。刚开始宋长月的饮食是与从人们是分开的,由异香单独侍候,但宋长月坚持要与众人吃同样的饭菜。众人也只能遵命。

      异香忙前忙后,她负责照顾宋皇夫的饮食起居。异香小心侍候,虽然条件不好,好在他的精神一直还不错。每到一处关键的所在,必要去查访一番。

      宋长月对异香道:“你也去吃吧。”异香答应一声,退开到一边与顾戏儿同桌。刚吃了两口,一个像银铃一样的声音响起:“难得这地方还能有热饭热菜可以吃,可馋死我了。”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房中已经多了一个着红衣的女子。嚣张到极至的色彩,却不带半分俗气,颈间那串红珊瑚珠子,个个都粗如拇指,红艳艳的映衬出象牙色的肌肤隐隐一层珠光,热辣辣的眼神,可以把人烤化。

      红衣女子走向宋长月。顾戏儿急急一闪身,拦在了宋长月面前,几乎同时,剑已出鞘,指向那女子:“你是谁?”如果不是看对方是个女子,顾戏儿这一剑早就刺出。由于自身的经历,她对男子是狠到了极点,但对女子还是有些怜惜之意的。

      谁知那女子毫不理睬她,竟无视逼在胸口的宝剑,向前走去。顾戏儿看到她跟自杀无异的动作,不等她吃惊,只觉眼前一花,那女子已经到了她的身后,站在宋长月面前,咬着牙,叉着手做泼妇状:“谁让你偷偷跑掉的?”

      宋长月早已看到那女子出现,神色倒是如常,听她厉声质问,淡淡道:“我身自由,何来偷跑?”

      顾戏儿醒过劲来,虽然来人轻功诡异,但她也不畏,正要挺剑再上。宋长月平静地道:“戏儿,退下。”接着吩咐异香:“去给玉姑娘盛一碗饭来。”

      玉亭亭这一出场,镇住了所有人,异香此时才醒过神来,连忙答道:“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涉险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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