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ＶＯＬ．１６ 桃源乡的醉梦者（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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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海小镇的日子，非常的安稳。
白天出门打工，中午的时候三人共享午餐；晚上，在吃完了森川奶奶准备的晚餐后，在所有人都睡下的时间偷偷溜出去进行训练。
这样的日子，一直持续了近半个月。
然后，在某一个平凡无奇的夏日中午，被一个电话打破了。
感觉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祈月摸出了手机。在看清屏幕上号码的瞬间，她露出了略带错愕的表情。
“怎么了？”
察觉到她脸色的变化，系往她那里靠了靠，凑近了问道。
“是‘虫羽’打来的电话。”
语气有点含混不清，祈月的表情也很微妙。
虽然说是“虫羽”的联系方，但彼此之间的联络其实并不多。因此，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事情而让对方特意打电话过来。
抱着这样的想法，祈月接起了电话。
“喂，是我。”
不报上名字，也不询问对方是谁，祈月用自己一惯的方式开了口。
然后，下一瞬间，少女那略带尖细的声音就从听筒的那边传了过来。在听到那个声音的同时，祈月略略蹙起了眉。
“怎么了，诗歌？好、好……我知道了，你多少冷静一点……”
祈月的话语中并没有过多地提到到底是什么事情，但开头喊出的那个名字已经足以说明电话那头的人是谁。
杏本诗歌，被人称为“冬萤”的强大附虫者，现在以“飞雪”的新名字带领着“虫羽”组织，可以说是站立于附虫者顶端的人物。
但其实，却是一名意外纤细而柔弱的少女。
在又说了两句之后，祈月挂断了电话。在接起电话前还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此时完全消失不见，整张脸就好人偶一样缺乏表情。
宗方先生不见了。
以无起伏的声音如此表述后，祈月说自己要去“虫羽”的本部一趟而立刻离开了。
“喂、喂喂！你打工那边怎么办？！还有，你什么时候回来啊！？”
被她的雷厉风行弄了个措手不及，系没辙地冲着她的背影高喊道。
“我会去请假。至于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再说！”
背对着两人挥了挥手，祈月很快消失在了她们的视野中。
“……她到底在急什么啊？”
从头到尾都很莫名其妙的溟梓，此时才问出了这么一句。
而回答她的，是系耸耸肩膀的无可奈何。
在请完假之后，祈月把一直以来都没有动过的、放着贵重物品和必须品的背包往肩上一甩，便踏上了前往“虫羽”基地的火车。
那座基地位于某座被废弃的深山中，祈月上一次去还是和利菜一起前往的，是“冬萤”刚刚逃出来时候的事情。
仿佛还是昨天的事，现实中却已经过去快半年了。
当初那个被她们讨论到的少女，继承了“虫羽”；那个威风凛凛的少女领袖，已经去了河彼岸的国度。
很多很多的人，都已经不在了。
将额头靠在略显冰冷的钢铁扶手上，祈月闭上了眼睛。
是因为去往令人怀念的地方的关系吗？总觉得想起了很多从前的事……
利菜、“百足”、“螳螂”……都已经不在了……
从广播里响起的女声，打断了祈月的思绪。
她到站了。
跟随着人流走出车站，祈月在稍稍舒展了一下筋骨后，开始东张西望起来。
“虫羽”的基地位于深山内，虽说曾经去过几次，但无一例外都有宗方先生派车接送。因此，祈月对于如何前往基地一事，可说是完全不知道。也正因为这一点，电话里就说好了会有人前来迎接她。
“啊……找到了。”
在人群中看到了大锹的身影，祈月微微咋了下舌后，很快就往他那边走去。
少年还是一如既往，桀骜而不容易接近的样子。手指夹着烟坐在防护栏上的样子，也和当初在西远市分别的时候没有两样。
“唷，你好。”
或许是少年本身外貌的缘故，祈月打招呼的方式也有了些微的改变。她以一种漫不经心地态度注视着少年。
为了让祈月能够在最快的时间找到迎接的人，前来的必定是她见过的对象。但话虽如此，前来的居然是一直跟在诗歌身边的大锹这一点，还是让她多少有些惊讶。
原本还以为会是“大步甲”的啊……
在内心中如此感叹，祈月迈动步子跟上了那个仅仅只是扫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后就一语不发离开的少年。
“虫羽”的基地地处偏僻，加上又没有车子接送，两个人花了近三个小时，一直到太阳都有西斜的趋势才真正望到了山头上的木屋。虽说彼此间一路上都没说什么话，但气氛却还是很和谐的。
也亏的是大锹来接，如果换了其他人的话，恐怕只要是知道她的，都会对她冷脸相待吧？
无所谓地耸耸肩，祈月加快步子，踏进了被特意辟出来建造房屋的平地。
虽然房子看起来很破旧，但只要仔细观察就可以发现，地上的植被有被人长期踩踏的迹象，用来汲水的设施也维护的很好。简而言之，这里的确是有人居住的。
刚刚踏出没两步，正对方向的一幢木屋的门就被打开了——说是打开可能不太确切，正确的说应该是撞开——随即，一个人影就这样直直冲了过来。
“诗、诗歌？”
后退半步，稳稳接住扑过来的杏本诗歌，祈月的表情错愕到了极点。而那仿佛找到支柱一般的娇小少女，此刻正用手足无措的表情对祈月诉说着自己有多么担心失踪的宗方槐路。
“好了，好了……你冷静点。”了然地拍拍她的背，祈月与大锹对视一眼，柔声安慰，“这可是在外面，大家都看着，首领慌张成这样要其他人怎么办？”
被这样一说，诗歌便慌慌张张地抹了下眼睛，后退了几步露出一个有点面前的微笑。
“对不起，祈月，让你特意过来一趟……”食指指尖互相抵着，诗歌的笑容带着一惯的羞涩。
摇了摇头，祈月示意她进去再说话。大锹也大抵知道祈月的意思，在几人进了房间后就把门给顺手带上了。
一直到进到屋内，祈月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年龄正处于少女和年轻女子的分界线上，穿着普通的夹克和牛仔裤，五官中带着逼人的英气。
这个人，以前似乎没见过啊……
在心里过滤一遍从前见过的“虫羽”成员的长相，祈月很肯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不过，既然大锹和诗歌都没有上面反应，那就应该是可以相信的人了。
微微向对方点头，祈月报上了自己的称号。而对方也很快点头回礼，并说祈月的名字她已经听诗歌念叨好几天了。
“‘波江’，这是我的代号……不过，也都是从前的事了……”
对方如此轻描淡写，反倒是祈月这边的脸色已经变了好几变。
“波江”这个称号，是比“冬萤”和“郭公”更早出现的。虽然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知道，但在当时，这个称号的附虫者的确是作为“最强”的附虫者而被大家所熟知的。
而且听说，她似乎是曾经的东中央支部部长高秋雷的女儿。而从四年前开始，她就一直在东—33 GARDEN地区担任守卫。
现在，居然连她也在“冬萤”的身边……？
祈月忽然意识到，“虫羽”的人员编制，在利菜去世以后，就已经产生了大幅的变化。
嗯，虽然也不能说是坏事就对了……
拉开一张木椅子，祈月随意地坐了下来。两手交握置于膝盖上，她的眼光淡淡扫过旁边已经先行坐下的诗歌一行人。
“嗯，那么……”抓了抓头发，祈月的视线最终落在诗歌身上，“电话里有些话说不清楚，现在就好好谈谈吧。”
于是，在诗歌半带抽泣的叙述下，大锹和波江从旁补充的情况下，祈月也算是把事情的现状掌握了大半。
“呃，也就是说，宗方先生说要调查某些东西后，就此下落不明了？”
“啊，已经有近一个星期了。”
波江的声音虽然平静，却也难掩其中的焦虑。
毕竟，宗方槐路是“虫羽”最大的资助人和保护伞。如果他长时间不在的话，恐怕“虫羽”本身那庞大的人数就决定了他们很难继续维持下去。所以，为了宗方自身的安全和“虫羽”的维系，他们都必须尽快把宗方找出来。
“商业方面的情况，我们不知道也管不了，但是最近并没有听说有绑架商界要人的案件，应该还是和附虫者有关吧……？”
用食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座椅的扶手，波江淡淡道来。而祈月对这一分析也点头赞成。
她们这半个月里过的都是普通人的生活，对新闻的关注自然也比往常要来的多。而在这段时间里，似乎并没有听闻有什么严重的绑架案。
“会…会不会是特环……”
诗歌迟疑着发言，而立刻就被大锹否定了。
“不会，特环要对普通人隐瞒附虫者的存在，就不会处置宗方槐路。”
至少，不会以“和附虫者有牵连”的理由对他进行处分才对。
“话又说回来，其实当初宗方先生的身份应该就已经暴露了吧？还有这座基地也是……”
一个商人，特意花费金钱来购买一座没有任何开发前景的废山，本身就很反常了。如果有心查的话，恐怕立刻就能够察觉到其中的异常吧？
扭头看了眼外面已经日落西山的景象，祈月挑了挑眉。到这里花费的时间比她想象的要长，再有什么话看来也只能过会儿再说了。
很正确地理解到了祈月那个动作的含义，波江高挑的身段从椅子上起来，投给祈月一个友善的笑容。
“那么，时间也差不多了，准备晚饭吧。”
听到这么一句，诗歌急急忙忙起身，追出去帮忙。门一关，就留下祈月和大锹两个人面面相觑。
“好了，那么……”揉了揉太阳穴，祈月抬眼看向大锹，“有什么事情是诗歌不太清楚的，就挑现在告诉我吧。”
明白对方的意思，少年仅仅只是用手把略微滑落下来的头带往后拨了拨，随即开口慢条斯理地讲述。
照他所讲，宗方槐路似乎是发现了一个和附虫者有关的谜题，从而孤身身一人去追寻答案。而和那真相紧密相连的三个关键，就是：
圈地运动。
泡沫经济。
范式转换。
不能说每一个都是很熟悉的词汇，但祈月对它们都有着一定程度的了解。然而让她真正无法理解的是，这三个词汇和附虫者的诞生之间到底是以什么形式相连。
头脑中飞速地掠过和这三个词汇相关的知识，祈月进行着一次又一次的排除。然而终究无果。她叹了口气，懊恼地抿起嘴唇。
就算比普通的附虫者多了二十年的人生，但那也只是体现在心智的成熟上；若论智慧，她倒是和以前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她无法理解，也无法猜透其中的深意。
这场反复走进死胡同的思考，最终以端上桌的晚饭告终。
出乎祈月意料的是，吃饭的就只有他们四人，其余的“虫羽”成员则一直没有见到。但从门外不时响起的微弱声响来判断，多半是住在不同的房子里来分开行动的。
而原本想要和众人探讨一下的想法，被夜晚时分突然的来访者给打碎了。
“晚上好，我是赤濑川七那。”
身着旗袍的娇小少女，带着职业化的微笑，向站在她面前的祈月、诗歌、波江和大锹招呼道。
又一方的势力，插进了“虫羽”。
赤濑川七那来的时候，是在“大步甲”和“Lucifera”两名干部进到屋子里来，对究竟是绑架还是失踪进行了一系列探讨的时刻。因为夜已渐深，所以作为有名的人物的七那的到来多多少少让“虫羽”的成员们感到惊讶。
更何况，还是不请自来。
当发现有一辆白色的加长轿车和好几辆黑色轿车停在了通往基地的林间道口的时候，聚集在屋内的众人顿时都屏住了呼吸。虽然很清楚这样的排场绝对不可能是特环，但对方的来意不明这点还是让几人警惕起来。
“会、会不会是绑架了宗方先生的人……”
用怯生生的声音这样说着，诗歌差点红了眼眶。而站在她旁边的祈月叹了口气，笑着拍拍她的头。
“虽然多半和宗方先生有点关系，但我觉得不会是绑匪哟！诗歌。”
废话了不是，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光明正大的绑匪啊！看这架势根本就不缺钱不是么？而且，他们又和宗方槐路的生意无关，找上这边还不如去找他的秘书之类的。
白色轿车的门打开，走下一名身着旗袍留着卷发、身材娇小的少女。而让祈月觉得奇怪的是，她就好象喝醉了酒一样脚步蹒跚，却偏偏不用手上拿着的拐杖来支撑。
在她走出来之后，从后面的车子里也走下了好几人。从他们站的姿势来看，显然是有组织的集团。
对视一眼后，祈月、大锹和波江同时往前踏出一步，“大步甲”想要劝诗歌留在屋内但未果，最终还是她和Lucifera留守，另四人出去迎接。
当几人踏出门外的时候，对方早就做好了准备等在那里。而那旗袍少女开口就点明了众人“虫羽”成员身份的行为，更是让波江对她大为警惕。
将先前那似乎有得意，又似乎有暗讽的笑容收了回去，自我介绍叫做赤濑川七那的少女露出了职业化的笑容。
“我来是想和你们谈笔生意。”
对于这一说法，大锹和祈月的反应都很冷淡。事实上，七那身后跟着的那群人，从年龄上看应该也都是附虫者；那么，她的目的就可以很容易地推测出来了。
为了某个目的，利用附虫者。
祈月知道这样做的人其实并不少，就像某些□□也会利用战斗力强大的附虫者作为打手一样。只要你情我愿，就没有他人置喙的余地。
耸了耸肩后，祈月眼尖地瞅见诗歌似是有话要说，想到她关心则乱，怕她说出什么不该说的，便上前半步拍拍她肩膀，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眼角余光瞥见这一幕，波江便安了心去与七那周旋。她言语间本就带着一种英气，此时与对方交涉倒也不至担心会被压下气势。双方又讨论几轮，商界出身的七那一直表示想要与负责人交涉，言语间似是已不想再和外行的几人交谈了。余光瞥见波江投来的视线，祈月眨了眨眼，微不可见地冲七那的方向抬了抬下巴。
波江会意，很快扭回视线：“我就是这里的负责人，要谈生意的话就继续和我谈好了。”
而听闻此言的七那却掩嘴嗤笑，拐杖在手中转过一圈。
“就算你是‘虫羽’的首领，在这方面你也是不折不扣的外行。所以，请去把宗方槐路叫出来吧！”
此语一出，四人再无动静。
就在七那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祈月抬起了一只手。
“那个啊，赤濑川桑。”她用食指挠了挠脸颊，抿了下唇，“宗方先生已经失踪了一段时间了……”
又是一阵沉默。这一次，七那也呆住了。
“宗方……不见了。”
点了下头，波江的脸色称不上好看。
“要不是你们看起来不知情也不像绑匪，我们还想问你们把宗方先生藏到哪里去了呢！”
脸色变了又变，七那终于还是冷静了下来。她看向了波江，语气平静。
“麻烦你们把事情详细告诉我。既然你是‘虫羽’的首领，这里现在应该就是你在负责吧？”
波江瞥了她一眼，开口道：“刚才是为了试探你才这么说的。我不是首领。”
“那么，是你吗？”
把视线投向刚才讲话的祈月，七那的表情已经有点变了。
摇摇头表示不是，祈月把从刚才到现在都一语不发的诗歌往前推了推。
“……不会吧？”
七那的表情看起来混杂了惊讶、不解和出乎意料，而祈月只是耸了耸肩，手往房子的方向一挥。
“那么，有话就请到里面再说吧，赤濑川桑。”
作者有话说
第46章 ＶＯＬ．１６ 桃源乡的醉梦者（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