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ＶＯＬ．１９ 陷入梦中的提线木偶（2） ...
-
很轻的脚步声，在门前停了下来。
注意到这一点，樱狩薄羽微微抬起了头。
门外的人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
“哦……还真是意外的客人……”用手背托着脸，樱狩眨了眨眼睛。他的脸上，那对沉紫色的眼中闪过瞬间奇异的光芒。
站在门口的卷发少女似乎没听到他的话，只是轻哼了一声，就毫不犹豫地踏进了办公室。
对系的举动报以了一声轻笑，樱狩薄羽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意外又或者其他的神情，而是以一惯的淡然看着慢慢走进来的系。
“我有事要和你说。”
语气冷静到几乎可以称的上冷酷的地步，少女直视着端坐在桌子后面的青年。而对方只是歪了下头，似乎毫不在意的样子。
对他的举动没有任何反应，系自顾自说了下去。
“与其说是有事，不如说是交易比较好。”注意到对方的视线集中了过来，她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类似于得意或者高兴的样子，就连语气的波动都没有变化一下，“我们这边，掌握有关于‘最初的附虫者’的资料；这些情报拿来做交换也没有关系，但希望你们能给我们一定程度的行动自由。同样的，之后所获得的情报，我们也会多少透露给南中央。”
话说完，系眨了下眼睛。她好象根本不担心对方是否会接受，脸上完全就没有可以称的上表情的东西。
用食指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樱狩薄羽微微抬了眼，注视着面前无表情的少女。
“问一个问题。”他挑了挑眉，“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明白他是在指谁，系干脆地做出了回答：“因为那家伙似乎气的有点昏头，所以这到目前为止还只是我的意思。”
但是，等到真正的气消了、想通了，也就会明白了。
这个交易，才是她们现在唯一可以采取的措施。
“不过，你果然也是知道的吧？有关α的事情。”系见对话明显不可能在短时间内结束，也就随意地在办公室里摆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想想也是，就算十年来都一直把他放置在圆桌会之下，也不可能对如此重要的附虫者弃之不顾。”
视线中似乎充斥了类似于讽刺般的锐利情绪，让樱狩明白到对面的少女同样也在生气这个事实。
哎呀呀……他不禁头疼地叹了口气。干脆利落地表明“我在生气”和虽然不说、但行事眼神都充满愤怒，这两种类型到底哪种更折磨人的精神？
如果要樱狩来说的话，他大概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
被人这样盯着，感觉还真不好受呐……
苦笑了一记，樱狩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看起来更像是装饰用的眼镜。从眼镜片的后面，他逃避着系的视线；但是，靠着镜片的遮挡，没有人看的出他的神情。
“虽然α的情报很诱人，但在现阶段也不是什么非知道不可的事情。”用交握的手指托着下巴，樱狩的镜片闪过白光，“除了这个以外，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任何理由，来说服自己放任你们自由行动。”
挑了下眉梢，系呵地轻笑一声。
“那么，再加个条件如何？”她稍稍勾了勾嘴角，以一种完全不把特环南中央的支部长放在眼里的姿态，“ＯＷＬ和鲇川千晴，这一队人现在正在南中央的管辖范围内。”
我们可以去接近她们；至于情报，则可以由我们来告诉你们。
她就不信，连小光都知道的事，樱狩薄羽这个部长会不知道。他们之所以不去找那一行人，正是因为有着自己的忌惮。
“你们无法瞒过‘木叶’，不是么？”用笃定的语气说着，系非常的肯定，“只要是你们的人靠近。一定会被‘木叶’发现；能够靠近她们的，只有目前被认定为无所属的我们而已。”
“‘第三只’的情报，你们不想要吗？”
在这种战争一触即发的时刻，哪怕是多一分情报也是好的。这一点，想必樱狩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
所以，才敢如此地向他提出交易的要求。
赌他会为了南中央而同意。
似乎是思索了一番，樱狩耸了耸肩膀：“……好吧，我同意。”
沉紫色的眼睛抬起，望向了卷发的少女。
“但是，我们将会监控你们的行为；当然，也包括通话。你们应该不会反对吧？”
明显没有商量余地的事还拿出来问干吗？一脸无语地翻了个白眼，系干脆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樱狩的办公室。
目送着对方走了出去，樱狩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重新把头埋入了文件之中。
“这样好吗？”
突然响起的女子声音，似乎把樱狩吓了一跳。
“唔哇！节绪！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小小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女子的语调波澜不惊。
“就在刚才。正好听到你和那位小姐的后半段谈话。”
这样。点点头表示知道了，樱狩转了一下手中的钢笔。
“那么，你是想问我什么好不好？”
默默地注视了青年大约十数秒，一直到对方那标志性的轻浮笑容都维持不下去，女子才收回了自己的视线。
“您应该很清楚我在问什么，部长？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如此放任这三个孩子真的没有问题吗？”
“放任啊……节绪你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呐……”
用空着的手半挡住眼睛，樱狩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放任。是的，他的确在放任那三个人。
他监控她们的行为，却从来没有采取相应的措施。安排给她们的房间里没有任何设备，就连所谓的监控通话，也是在明知对方有所准备的前提下提出来的。
那个女孩子到底聪明。先前，在另一人还没有来南中央的时候，他就曾经把她们两人的手机收缴过一次。而那两部手机里，除了和彼此的通话以及短信外，什么信息都没有。
所有的信息都删除的干干净净，如果不动用点手段的话，大概是什么都找不到的吧？
但是，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果断，才适合成为南中央的助力。
“节绪，战争就要开始了。”将手中的笔放下，樱狩从桌后站了起来。静静走到落地窗前，青年沉紫色的眼凝望着窗外车水马龙的情景，身影被射进来的阳光映的半明半暗：“不仅仅是与‘原始三只’的战争，更是特环之间的战争……”
一定快了……不同的信念之间的碰撞，始终无法避免……
樱狩模糊间想起，他曾经与土师的对话。那个时候，尚还不是东中央部长的那个男子已经有了掩不去的逼人锋芒，镜片后的狭长双眼内，满是对未来的肯定。
但是，现在一切都已经变了。“虫羽”换了新的首领，“ＯＷＬ”和那三人形成了另外的势力，局势格局再不复当初的三足鼎立。
所以，只能利用那三个孩子，即使知道她们心里的怨痛不比任何附虫者来的少。
抱歉了……放在窗框上的手指握紧，青年垂下了眼帘。
不是没有愧疚的。在那短暂的相处时光里，溟梓姑且不提，另外两个人却的确是慢慢信任了他的。
毫不容易交托出去的信任，却遭到了这样的背叛。会怨恨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身为南中央支部部长的他，必须把守护自己支部的附虫者们作为要务。
所以，即使是心怀愧疚，也只能选择牺牲那三人。
“回来了？”
当系从南中央的本部离开，回到三人暂居的公寓内时，开门时迎接她的就是如此一句话。
看到坐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的祈月，系发出了啊啦的声音。
左右环视一圈，发现某个小孩不在的系微微歪了下脑袋。
“溟梓呢？”
回答她的，是某人稍稍往房间抬了抬的下巴。
“好象很累的样子，先去睡了。”
把交叠的双腿换了一下，祈月用食指轻轻敲击着沙发的扶手。
“那么，情况怎么样？”
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系用手撑着头，平静地反问了回去。
“怎么？我私自去和他谈交易，你不生气？”
挑了下眉梢，祈月的语气很平静。
“我又不是小孩子，该想通的事情自然明白。”
嗨～～嗨～～我知道我知道。眨了下眼睛，系随口敷衍着。当然，她没有说出口的是：我知道你想的通，但你之前的举动的确很像赌气的小孩。
像是看穿了系内心的腹诽，祈月微微眯起了眼睛。
“你总是很冷静呢……可一旦爆发起来却最恐怖。这算是平常压抑太多的关系吗？”
谁知道。系随意地耸了耸肩，态度一点也没有认真起来。她话题一转，把跑题的谈话又拉了回来。
“结果还能怎么样，也就那么回事呗。”
听系复述了一遍樱狩的要求，祈月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意外的宽松呢！该说这家伙果然还有点良知么……”
但很明显，系可没有她这么乐观。
“真的不要紧吗？‘帽子屋’先生如果打电话过来……”
“那家伙才不用担心。”斩钉截铁地断言，祈月连一丝的迟疑都没有，“独自一人还到现在还连个马脚都没露，那家伙肯定有着自己独有的情报网。更何况……”
那种根本就分辨不出来的伪装能力，到底有多少人能够认的出来？就算站在了眼前，恐怕也根本没人分的清吧？
“那种家伙，才没有担心的必要。”
干脆地回答了一声，祈月把身子靠在了旁边的扶手上，颇为随意地转了下视线。
了解地点了点头，系很快就换了个话题。
“既然那边可以不用担心的话，我们什么时候去见‘ＯＷＬ’？”
略微沉吟了一下，祈月垂下了视线。
“……越快越好吧。毕竟我们也不清楚她们到底会留多久。”
回忆了一下樱狩的话，系给出了建议。
“那样的话，明天先去南中央一趟，把需要安装的东西都弄好，然后就直接去吧？”
点了点头，祈月对这个意见没有表示反对。
于是，第二天，在简短地处理好了相关的事宜后，三人当即起程前往ＯＷＬ等人的所在地。
“……还真是遥远啊。”
在凑过来瞅了眼印在纸上的地址后，溟梓露出了一副“好遥远啊好遥远～～～”的表情。在感慨完后，她转头就去包里摸零食吃。
“我们又不是远足！你正经点！”
曲起食指在某个塞了一嘴零食的小孩额头上弹了一记，祈月斜了眼睛看着她。而在旁边，把支在手上的脸半扭过来，系哎呀哎呀地苦笑着。
坐在开往南中央边缘地带的火车上，因为周围并没有人监视的关系，三人感觉到了难得的自由气氛。如果继续留在南中央支部的话，就算周围的人什么都不说，那种被什么人所看着的感觉依然无法消除。长久下去的话，精神大概会过度紧张吧？
嘴角往上勾了勾，祈月用手指轻轻敲着座位的扶手。虽然很清楚她们现在依然处于南中央的监视下，但近处没有人随时注视着的感觉到底要好上一些。
“这么说起来的话，为什么南中央自己不来找‘ＯＷＬ’呢？他们的话，应该更有把握吧？”
把掏空了的零食包装往旁边一放，溟梓转过视线，有点不解地询问。
“因为那里有‘木叶’在。”系喝了口水，毫不犹豫地回答道，“那家伙的监察能力，是数一数二的。如果南中央的人就这样杀过去的话，哪怕他们是准备睁只眼闭只眼，那边也一定在察觉到的第一时间就开溜了。”
“这样的话，我们过去就不要紧？”
溟梓又问了一句，这次回答她的是祈月。
“我们的话，应该早就已经被特环列为需要注意的缉捕对象了。那边的人应该也会知道，所以不必担心；比起这个，我反而担心另外一件事……”
同时露出不解的神色，系和溟梓对望了一眼，双双摇头表示不明白。
“‘魔王’。”吐出这两个字，祈月咬了咬嘴唇，“从溟梓你从前说的话来判断，那人正在寻找‘ＯＷＬ’。如果那个‘ＯＷＬ’真的有什么办法使人成为附虫者的话……那家伙会是个大麻烦……”
对于溟梓“那家伙是指‘ＯＷＬ’还是‘魔王’”的疑问，祈月简短地以“都是”来回答。
用手指摩挲着嘴唇，系皱了皱眉头。
“能使人成为附虫者的附虫者……真的会有这种人存在吗？”
“她不需要直接使人成为附虫者，只要使那个人足够执着于自己的梦想就可以了。至于剩下的……某个没节操的家伙会自动出现帮助她实现的。”
嘴唇扭曲出一个类似于嘲讽的弧度，溟梓甩了甩没有扎起来的长发。
“真是麻烦。”
她干脆地这样说道。而旁边的两人则无言地点头。
把脸扭向窗外，祈月因为外面的阳光过于灿烂而略微眯起了眼睛。
窗外的景致和当初前往那个海滨小镇的时候很像，只是比起海边，这里更加偏向农村的景象。绿黄相间的农田当中时不时地夹杂着一些低矮的建筑，外墙泛出年代久远的褐黄色来，橘红色的屋顶鲜艳夺目。而在这当中偶尔有一两幢新漆的建筑，雪白的外墙在夏日的阳光下反射出让人无法直视的刺眼光芒。
很安静，安静的让人想睡。
把头靠在车窗的窗框上，有规律的摇晃加剧了那种昏昏欲睡的感觉。于是祈月很从善如流地合上了眼睛。
可以感觉的到系和溟梓的动作轻了下来，祈月不禁有点想笑。她又哪里有那么容易就睡着呢？现在的她，就连树叶掉落的声音都可以惊醒。
祈月的生物钟素来可以随着心意而调换。在学校里的时候，她完全可以在六点就起床；而一旦放假在家，她也会睡到九十点再起床，完全就是随心所欲的典型。然而在逃亡的这几个月内，她的警惕心使她在短时间内练就“有危险就醒”的本能反应——拥有这一本领的还有系，据本人所说，是因为长期应付土师半夜打来的加班电话而练出来的才能。
这样下去会减寿的！绝对会减寿的！在心里如此吐槽，祈月还是在广播提示到站时睁开了眼睛。
视线淡淡地在溟梓和系身上扫了一圈，祈月把背包往背后一甩，率先迈出了步子。
“走吧，去见见‘ＯＷＬ’。”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ＶＯＬ．１９ 陷入梦中的提线木偶（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