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传说之横空出世》何佳小百合

2、迎春

　　这时正是初春清晨，许宅中的亭台水榭，在桃花翠柳的掩映下格外清新。江翎和许景都长舒了一口气。聂冲在以后几日中醒的时候越来越长，江翎和景儿这两个富家子弟每次都挤到聂冲的床前，尤其是江翎，他觉得聂冲就是整个外面的世界，因此总是似笑得闪着大眼睛问聂冲：“江湖是怎么回事？”“谁是当今武功最高的大侠？”“有没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江湖上都有哪些怪人怪事？”等等，他发现聂冲说的并不多。他很少眉飞色舞的讲述江湖上的啧啧怪事，也不说自己到底是何许人也，只告诉江翎长安有一位号称“大明女侠”的大明派掌门人叫闵红梅，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擅长使用飞刀。还有云南洱海边上的号称雪狼的侠士------云庭，是武林少有的高人。不知为何提到雪狼时，聂冲的嘴角竟有些抽动。江翎看在眼里，也不敢多问。一个月过去了，聂冲可以做起来了，脸上也有了点血色，他仍不能下地行走，可总是在尝试，结果跌倒一次又一次。每次景儿看他问他需要什么，他总是淡淡地说：“什么都不需要。”江翎觉得他很少笑，眉宇间总是带着一股哀愁。
　　终于，许老爷回来了，他一直惦记着这位躺在家中身份不明的侠士。收拾停当后就径直赶到聂冲的房间，面露笑意：“聂先生看来恢复得不错，许某这就放心了！”聂冲意见是位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面如银盆，墨须飘飘，一双丹凤眼炯炯有神，身材瘦长，一看就是位精通事故的利害角色，慌忙起身，许老爷一把按住他：“不要这样客气，只管把你的病养好。聂先生，咱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们一家很好奇，你怎么会来到许府啊？”聂冲苦笑一下：“许老爷，我在江湖上人送绰号‘游龙剑客’，投靠了北方部族首领萨克苏，是他军队的一位将军，被人陷害，本想逃到绍兴避难，不幸碰上了我的仇人，他们以为把我打死了，哼……”
　　聂冲说过这些话后，就再没有说一个字的意思，眼睛出神的望着窗外。许老爷皱了皱眉：“将军，从你坚定的神情和高傲的风貌来看，许某就知道你不一般呐，那么你和李成风大师是？”聂冲显然极不情愿的被从思绪中拉了回来，眼里闪过一丝惊喜：“您，认识成风大师？”许老爷拂了拂胡须，笑了笑说：“啊，我听到他的大名，很仰慕啊！”聂冲失望的点点头：“哦，恩公，你救了我一命，我不该瞒你，他是我的授业恩师。”许老爷张大了嘴：“你是成风大师的徒弟，将军。许某平生业和江湖人打了不少交道，但我是生意人，真正像您这样的人物也是不曾见过，那您，身子好后，打算做些什么？”聂冲悠悠的说：“我不知道哪去，但我必须从此隐姓埋名才不至引起杀身之祸，聂冲不是不能死，而是还有事情没有做完！”
　　许老爷低下头去，想了又想，终于说：“将军，我敬慕您是个英雄，舍不得你走！这样行不行，您留下教我的儿子练武，只要他肯学，你就一直呆在许家，大家都敬你为先生。”聂冲惊了一下，也想了片刻，欠身起来，感激的说：“恩公，聂某能安居在此也是求之不得，聂某为报答恩情一定将您的儿子历练为一个好手，但只待他成为这样的人，聂某就一定离开！”
　　叶师父就变成了聂师父，两个孩子心里就有了新的寄托。许老爷说的是只让许景和聂冲学，然而父亲虽然严厉，哪能拦得住少女澎湃的心潮呢？江翎把武术看成一扇门，一扇通向大千世界的门，门外不仅有小桥流水，柳树桃花，更有神奇与庄严，秀丽与宽广，有许多不曾听说过的男人和女人，他们的故事比老外婆的还要精彩。江翎怎会放弃呢？
　　人有时是可以用一些事物来形容的。就像用桃花比喻女儿，用朽木比喻老者一样，在清新的少女江翎的眼里，弟弟景儿是一棵小杨树，哪怕是富家的公子哥儿，也挡不住那纯朴与冲天的力量。而聂冲有时像一块儿冰，俊逸而苍白的脸怎么也不肯为夏日增添一点笑颜，忧郁的眼神总是投向了不着边际的远方，只是看到绍兴的陈酿后，面庞才添了些许红润。江翎总是不自禁的观察他，发现他一举一动都十分有气度，很少像家里的仆人们一样，走路低头连腰都伸不直。聂冲喝酒时也是有理有矩，拿着小杯，一仰头便一饮而尽，而桌上油灯的辉映下，那眼角的皱纹和着绍兴的陈酿向江翎细细诉说着自己满是苍凉又波澜壮阔的前生。
　　在和聂冲相处的几个月中，江翎总是变着法的和聂冲开玩笑，说他是嗜酒书生，又说聂冲不是个好师父，好师父总是练武时要让弟子赢自己的，于是总是嚷着要聂冲和她打一架，然后故意输；聂冲对于小姑娘的“小性儿”，总是有礼貌的笑笑，也不过多纠缠。不过他教武功十分卖力，传授给了景儿一套李成风独创的劈风掌，一共三十六势，属纯刚性，招式大开大合，练起来苍劲有力，掌上呼呼带风，景儿在风中舒展四肢，健逸潇洒。他传授给江翎的是一套剑法，叫做二乔剑，据说是三国时的一位武者，倾慕二乔的丰姿，创了一套炫美异常的六十四势的剑术，柔软至极，剑和身体融为一体，翩翩起舞，又在至柔中暗含杀机，不只是剑身，就连手指、脚尖都是坚韧的利器。就像那句诗：“可远观不可亵玩焉。”江翎和景儿根基扎实，又爱极武术，练习刻苦，一年之内已跻身江南第一高手之列。
　　聂冲不但教了自己的武艺给孩子们，还把叶大娘曾教给景儿的叶氏散掌和江翎的春江剑加入了自己的理解，继续敦促两个徒儿练习，并不止一次的感叹：“叶大娘不愧是武林中的一代侠女！山西叶家是武林名门‘御雨门’的一个分支，‘御雨门’的武功强调基本功，每一群每一腿都蕴含内力，恰到好处，马虎不得。这种习武的方式其实是成就武林高手的基石，单从景儿和翎儿身上便能看到御雨门的勃勃后劲。难怪在短短几十年这中，御雨门为江湖贡献了多位高手，像叶大娘和她的丈夫胡介夫，红叶谷的望叶先生曲洋，渤阳湖畔的楼思芳等等。
　　景儿翎儿这才知道叶老师曾是多么叱咤风云，许宅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自己能有幸碰到这样的老师，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呐！聂冲也不止一次对两个孩子们说，他们的弟子都是御雨门的，自己也只是按照他们原来的方式加以细心调教而已，他们仍算是御雨门的弟子。“可您也是我们永远的恩师。”景儿也总是睁大了圆圆的双眼，坚定的对聂冲说。
　　时间是良药，现在又是草长莺飞的春日了，江翎不自觉的告别了孩提的嬉闹，换来了十八九岁少女的翩然，眼中又增添了份对人世的理解与眷恋。聂冲在安逸又友好的许宅中养好了伤，并似乎忘却了自己的大悲大仇，也开始沉浸在春日的温暖中。竟还向江翎更像是为自己讲了点自己的经历：“在北方时，一切都不是这般细腻。我带着队伍打了仗后，在一个山头休整，猛地回头，向下望去，黄中带绿的松木和草覆盖着和天相接的大地，白水环绕着山坡，目穷之处亦是天地相交之际，看到这些，我竟忘了自己刚打了胜仗，向自然的豪迈低头了。”每每这时，江翎就一言不发，默默地陪伴着这位昔日的将军，任他倾诉畅言。
　　又有时，江翎为聂冲缝了朴素的衣裳送到聂冲房中，聂冲正在喝酒，便亲自动手给他温酒，聂冲终于不再沉默，对江翎笑着说：“我是个孤儿，被成风师父收留后，他也缝衣服给我，穿了这衣服，就像有他老人家陪在身边。”江翎竟不由得脸红了，嘴角也轻轻翘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家有女侠初长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