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OOD》厉小茹

16、16

　　章十六

　　凌晨两点半，距离天亮大约还有三个小时。
　　厉南星站在GREEN BAR的后门旁，双手插在裤兜里，默默地望着天空。
　　几分钟后，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依然是一身红衣的女子踩着尖尖的高跟鞋，走路却诡异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你来了。”
　　厉南星悄悄地握紧了拳头，没有低下头：“嗯。”
　　女子径自沉默着，许久之后，她向厉南星深深鞠了一躬：“虽然现在说什么也是于事无补，但我还是不得不说，厉大哥，对不起。”
　　厉南星有些意外，也有些释然，他轻轻松开拳，闭了眼靠在墙上：“红英，我没有办法说原谅。”
　　史红英苦涩地一笑：“我知道。我也不敢奢望你能原谅我。但做错了事情，总是要补偿的。可是，我没有办法让你再变成正常的人类，我也不知道怎样你能过得好一点。这几年，我不敢回去，也不敢找你。”她侧开头，用力眨了眨眼，忍住那份湿意，“我知道逐流在这里，可我更不敢去见他……厉大哥，现在，我能为你做什么？”
　　厉南星静静地听她讲完，看了看她。
　　七年前，自己曾经那么喜欢她，可是她爱的是金逐流，更因为一时嫉妒自己和逐流的情谊，硬是给了自己初拥，将自己变成她的同族。然而她恢复神智之后却不敢面对现实，出走远方不再回去，自己也一路颠簸流离四处漂泊……
　　为什么还要再相遇？
　　为什么还要再忆起？
　　宁愿什么也不记得，只平静地和陆小凤生活下去，无论以怎样的关系。
　　可是事与愿违。
　　就像现在，虽然史红英没有伤害自己的意思，但是面对初拥的给予者，骨子里那种畏惧和服从感，却是无法抵御的。
　　“什么都晚了，再也回不去了。”厉南星低低地说，“不过你跟逐流，是你们的事。我不会跟他提到你，至于你怎么做，都与我无关。”他站直身子，打算离开。
　　然而突兀地，一个故作娇柔的嗓音响起：“咦？小红英原来喜欢这种孩子吗？”
　　史红英脚下一转挡在厉南星身前，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冷的气息：“这跟你没有关系，他是我的。”
　　“看上去很干净啊。”空气像是被划开似的，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白发女人一点点凭空出现，她试着靠近厉南星，却被史红英挡住，不禁皱起眉头，阴笑着说，“怎么，这么护着他？放心，我知道他是你的孩子，不会动他的。”
　　史红英看似随意地拨了一下长发，神态懒懒的，说出的话却毫不客气：“贺大娘既然知道，就滚远一点！”她略略后退，抬手环住厉南星的腰，头轻柔地靠在他肩上，柳眉一扬，“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碰！”
　　被叫做贺大娘的女人神色骤然狰狞，随后恢复和蔼的模样，掩口笑着：“小红英干吗这么见外，过不了多久，咱们就是一家人了。”
　　史红英冷冷盯着她：“你做梦。”
　　“哈哈哈！”贺大娘挑逗地对厉南星抛个媚眼，话却依然是对史红英说，“我这次来，可是来送聘礼的，你哥哥已经答应你跟阳大人的婚事，莫非还没有通知你？”
　　史红英脸色骤变：“你说什么？！”
　　贺大娘手一扬，将一个碧绿色的小盒子托在掌心：“我魔教与你史家，今后可就是同甘共苦、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她俯身将小盒子放在地上，娇笑，“下一次见面，可就是在婚礼上了，小红英，到时候，笑得开心一点噢！”说完，她像来时一样，一点点消失。
　　史红英咬紧牙关，盯着那小盒子，许久说不出话。
　　厉南星被她无意散发出来过于强大的压迫感所逼，虽然动用全身的力量去抵御，额上却仍是渗出冷汗，无法分神开口。直到忽然浑身一松，抬头看去，见史红英担忧地对着自己，欲言又止。
　　“我没事。”他说，突然觉得有些同情她。至少现在，自己身边有陆小凤在，而她连去见逐流的勇气都没有。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无法原谅，却也无法去恨，所以只能选择旁观。
　　史红英低头苦笑了下，转移话题问：“厉大哥，你知道自己的能力是什么吗？”
　　厉南星“嗯”了声，回答说：“是木。”
　　“木？”史红英诧异地看他，“你确定？”
　　“没错。”厉南星其实不太在意这些异常能力，虽然有时候的确很好用。比如刚刚……他想到陆小凤被自己缠成木乃伊的样子，心中一暖。有人在等待，是一种幸福吧。
　　史红英看着他脸上漾起淡淡的温柔，已经知道他是想到谁，却并不意外。她其实知道厉南星对金逐流没有想法，只是当时爱得太扭曲，又恰逢血族能力爆发的日子，才做出那种事情。今天她看到陆小凤和厉南星的互动，大概猜到他们的关系，多少也觉得心里好过一些，振作精神说：“厉大哥，血族的能力是通过血液遗传的，按理说，我的能力是火，接受我初拥的你，不可能是被火所克的木。是不是弄错了什么？”
　　厉南星摊开手掌，指尖一朵兰花探出来：“你看。我最近可以不凭借真实的植物，而直接用魔力制造出来。逐流说是木……”他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史红英神色略略黯淡：“没什么。”她仔细看了那朵兰花，思索了下，“虽说是木没错，可是……”她伸手碰了碰花瓣，忽然瞪大眼睛，“不对！这不是木！这是碧焰！”她压低嗓音，“天哪，怎么可能！”
　　“什么？”厉南星听得吃了一惊，她却不再开口，只闭了眼睛紧抿了唇。
　　“是碧焰。”史红英睁开眼睛，却也是不解的样子，“火克木，木生火，木火结合所诞生的碧焰是传说的魔火，纯种的血族之中也没有几个能拥有，这几百年来都没有能控制碧焰的族人出现了。只是，你的碧焰不像是仅仅从我这里继承而来，该是有其他的力量。我猜，跟你吸食的血液有关。可惜，被你吸血的人也不少吧，没有办法知道是谁了。”
　　厉南星想了想点头表示了解，但是并不打算重视这个传说中的东西：“哦。无所谓了。”天快亮了，陆小凤还被他缠在床上，早点回去是最重要的，“管他是什么，我先走了。”
　　“好。”史红英看着他走远，没有说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