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化形成攻》吾道布咕

20、抓到你了

　　因为要遵守《精怪人类社会行事准则》的第一百五十六条‘不干扰人类社会正常活动’，君临等精只能面面相觑地干等晋江缓过劲来。

　　他们这样一等，两个小时就像是天边的流云般悄然飘过。

　　在这种每分每秒都有‘爆炸’事件发生的情况下，平常不值一提的两小时显得尤为漫长。

　　随着受害人数量如滚雪球般迅速上升，全球各地的目击者纷纷在互联网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断舌事件】——现在还要再加上‘断指’——眼看就要‘被’进入大众视野。

　　还有不少分裂人士居心叵测地火上浇油，一再推进同类事件曝光，并且将【断舌事件】的发生归咎于某种特殊的病毒感染，领头讨伐起最先发现受害者的龙隐国政府。

　　【断舌事件】严重干扰到了人类社会正常发展进程，[精怪协会]已经下达《紧急突发事件红色预警通知书》，要求各部门协调特殊案件调查部尽快平息这场风波。

　　百无聊赖的棉因用没骨头似的怪异姿势窝在藤椅里，嗓音泄露出他三分无奈、三分崩溃还有四分难以置信的情绪：“我不懂、不明白、不理解，怎么什么事都能赖到政府身上。”

　　“他们是不是走路摔跤还要怪政府没把地修平、水边野泳还要怪政府没把湖加盖、吃饭噎着还要怪政府没把米搅碎？”

　　已经对人类彻底没脾气的全思加漫不经心地掀起眼皮，凉飕飕地补充：“有些人类就是这德行，你又不是没见识过，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无论发生什么事，天有责任、地有责任，哪怕路人多看他一眼都有可能担上责任，只有他们自己是无辜的。”

　　“要不是人类作得花样百出，哪来这么多特殊案件来给我们处理？但凡他们心思单纯些、容易满足些、行事平和些，咱们哪至于忙成这样？”

　　“哪怕他们少培育某些花哨的‘零食’给猫科动物，咱们小组的某位也不至于每天磕的飘飘欲仙，搞得我们分明是五只精，能干活的却只有四零三分之一只。”

　　黑猫用尖指甲梳理着后屁股上打结毛发，一边反省自己最近吃得似乎有些油腻，一边斜睨着全思加道：“我感觉你在内涵我，而且我还有证据。”

　　他翻身而起，摆出要打架的姿态：“你是不是想打架？”

　　“别闹了。”君临抬手打断即将发生的‘内战’，视线落在陷在沙发像蚕宝宝般蠕动的晋江身上，“小江醒了。”

　　黑猫看得直咋舌，嫌弃地咧了咧嘴：“他这是在干嘛？”

　　习惯这种场景的全思加淡定地回答：“晕太久没回过神来，让他缓五分钟就好了。”

　　十五分钟后，洗漱完毕的晋江穿着软绵绵、绿油油的恐龙睡衣，乖巧地端坐在沙发正中。

　　抬手擦去顺着额头滑倒眼角的水珠，他羞涩地抿唇：“麻烦大家等我那么久了，我们可以开始了。”

　　他在二进制数据流中流浪的时候迅速浏览了近三千本小说，已经做好将事情经过描述得绘声绘色的准备，坚信自己能完美还原‘爆炸’发生那瞬间的所有细节。

　　君临的目光落在晋江的呆毛上，仿佛经历过狂风骤雨的柔韧绿草般仍旧倔强傲立着，随晋江的动作微微颤抖。

　　嘴角的弧度一闪即逝，他顺手打了个响指把对方凌乱的卷毛烘干：“好了，说正事。”

　　君临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掏出记事本和录音笔：“告诉我们两起事件发生时的情况。受害者的一举一动——哪怕是撩头发这种小动作——也要一字不露地描述全面。”

　　然而在晋江结合着监控视频还原完当时的情况——三十八遍之后，全思加、棉因和黑猫都不约而同地露出‘就这？’的表情。

　　“你确定没有遗漏什么吗？”眉毛都快要打结的全思加不死心地追问道，“怨气、秽气、灵力或者咒力……”

　　“什么都好，你确定没有感受到任何特殊能量吗？”

　　“要不你先休息一会，再使劲想想？”

　　黑猫同样百思不得其解：“不应该啊，哪怕没有特殊能量残留，最起码得有媒介吧？”

　　“可是这些受害者根本没有接触过相同的东西，甚至可以说他们之间没有任何联系。”

　　棉因疲惫地把厚厚一沓资料扔到地上，揉按起鼓胀闷痛的太阳穴：“而且许多事件发生的间隔不超过十五分钟，事件发生的地点却能横跨南北半球。”

　　“如此迅速的移动，哪怕是顾娘子那种等级的厉鬼也无法做到。”

　　他长吐一口浊气，仰躺在沙发靠背上：“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啪！

　　合上电脑的君临坐直身体，拿起放在一旁的手机：“媒介是有的——”

　　与此同时，晋江也把几乎埋在资料里的脸抬了起来：“他们接触过相同的东西——”

　　君临和晋江异口同声道：“手机。”&“互联网。”

　　两精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晋江下意识地朝君临露出八颗牙的晃眼笑容。

　　快要绷不住嘴角弧度的君临垂眸掩饰，开口道：“受害人虽然没有共用同一部手机，但是每一部手机都连接着互联网。”

　　“受害者的共同点就是，他们受到袭击的时候手里都握着手机，而且都在……”

　　君临顿了顿，琢磨出恰当的用词后才重新开口：“都或是在现实中、或是在网络上口吐芬芳，与人‘激战。”

　　“在网络上口吐芬芳的受害者都是手指爆炸，而在现实中口吐芬芳的受害者则是舌头炸裂。”

　　“比如和晋江相亲那位男士……”

　　他瞥了眼委屈得快要蜷缩成一团的晋江，继续道：“他当时在和定期进行负距离接触但是没有确认关系的男性友人对晋江口吐芬芳，我就不具体复述他的言辞了。”

　　“如果当事人感兴趣，可以自行在资料中查看。”

　　宛如霜打茄子般的晋江：“……”谢谢，并不感兴趣。

　　“如果你的猜测没错的话……”棉因摩挲着下巴道，“我们要找的其实是精怪？互联网化形的精怪？但这仍旧无法解释没有灵力残留的问题。”

　　全思加赞同道：“我们检查过受害者周身三米内的所有物品，没有任何特殊能量反应。”

　　“因为我们要找的不是精怪。”君临半眯的双眼泛起蓝意，他意味深长道：“是‘念’。”

　　“当智慧生物对相同的观点产生强烈且统一的态度，就会催生‘念’。简单来说，‘念’就是智慧生物意识的集合体。”

　　“‘念’的产生条件较为苛刻，历史上只出现过几次。不过由于互联网的普及，人类之间联系加强，消息传播迅速，‘念’似乎也更容易被催生了……”

　　猫薄荷上头的天猫努力瞪大迷蒙的双眼，粗粝的烟嗓带着慵懒的低沉：“那我们该如何找到‘念’啊……”

　　“这玩意能在互联网畅行无阻，油滑得很呐。”

　　君临晃了晃手机：“我们找它很难，但让它找上我们很简单。”

　　“我懂了！”在其他精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晋江已经惊呼出声，“君先生，你让我们骂人吗？”

　　“我不行的……”棉花糖似的红晕在脸蛋聚拢，他绞着手指偷瞄君临的表情，“晋江文学城是全年龄向网站，NMD、TMD、MMP这些不文明用语都是和/谐词……”

　　“我不能说这些，承受不住这种刺激，容易变成□□。”

　　回过神来的全思加、棉因和天猫亦纷纷表明态度：“好狗狗不说脏话。”&“好猫猫不说脏话。”

　　口吐芬芳的重担理所当然地落在了君临肩上，他像只吉祥物般端坐在沙发正中，四面环绕着伺（想）机（看）而（热）动（闹）的其他精。

　　眼冒绿光的晋江跨坐着椅子正对君临，双手捧着巴掌大小的尖脸，西斜粉橘色彩霞晃出他面颊细小的绒毛，灿烂得宛如一朵盛夏的太阳花。

　　隔着顶灯投下的暖黄色光柱和其中浮动的柔软微尘，君临眼中的晋江像是被浓墨重彩描绘的精致油画，连唇瓣的纹路都是岁月静好的痕迹。

　　君临像是怕惊动什么似的缓而轻地吸气，他绷紧下颌：“你离我这么近做什么？”

　　晋江毫不犹豫道：“我想知道，骂人会不会削弱君先生的帅气。”

　　几度被忍回去的笑意到底还是溢出嘴角，君临掏出手机，低声道：“就你会吹彩虹屁。”

　　指纹解锁后，他埋头打起字来。

　　没想到君临会选择当键盘侠的晋江怔愣片刻，立马歪着脑袋试图偷看对方的手机屏幕，然后——

　　他发现君临贴的是防窥膜。

　　晋江：“……”失策了。

　　君临则光明正大地登录轻博客，点开特别关注列表里唯一的ID——晋小江冲鸭。

　　晋江的每一条动态下面都是骂声一片，其用词之恶毒，多看一眼都有可能长鸡眼。

　　起先是因为晋江称苏叶和陈不郁是自己哥哥，遭到他俩粉丝围攻；紧接着是苏叶和陈不郁帮晋江澄清，遭到他俩粉丝围攻；最后是晋江坦然承认自己蹭热度，遭到他俩粉丝围攻。

　　于是晋江决定转行萌宠博主，从零开始积累人气。然而当他把自己绿鸡/鸡模式晒图后，他从一千八百线不知名蹭热度达人‘升级’成为了蹭热度给小鸡染色的人渣。

　　粉丝和路人团结起来问候晋江全家——虽然他没有，但网友不知道——外加悼念小鸡；

　　意识到事态脱轨的晋江再次晒图澄清自己还活着，再次收到网友新一轮辱骂。网友表示小鸡这么久没有长大，晋江晒的显然是遗照；

　　晋江随即开直播证明自己还活着，再再次收到网友新一轮辱骂。网友表示小鸡这么久还没褪色，肯定是晋江又重新染色了，而且小鸡始终没有长大，必然是染色后遗症；

　　终于抓到重点的晋江连忙解释，说自己本身就是绿色，再再再次收到网友新一轮辱骂。网友表示，晋江不仅虐待动物，还把他们当傻/逼唬弄；

　　为证明自己并未说谎，晋江只能拿出全思加为自己办理的宠物证，然后再再再再次收到网友新一轮辱骂。网友表示，你居然还敢办/假/证！

　　接连不断的挫折彻底打消了晋江经营轻博客的念头，他已经不敢再发表任何动态了。

　　君临深吸一口气，决定和网友分别进行‘友好’交流。

　　纤长但不算纤细的手指像花丛间翻飞的蝴蝶般在屏幕上不知疲倦的舞动，随着时间的流逝，君临逐步把抠图芬芳的程度增加。

　　就在始终集中精神的围观群精都感到些许疲惫时，君临忽然蹙眉，断然出手握住手机屏幕正上方的虚空。

　　自君临抓握的位置起，虚空中逐渐凝结出一段手腕形状的实体，并逐渐蔓延成一只交杂着深蓝和苍白色数字的手。

　　君临神色不变地将手机放到一旁，直接把对方从手机屏幕中拽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