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剧血族）大佬请喝冰雪碧！》渡氧

129、第 129 章

　　伊娃的腿受伤了，姜潮的腹部被掏了一个洞，两个病号互相搀扶，跌跌撞撞在通道里乱闯，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去思考怎么走出迷宫。

　　伊娃走着走着，就停下来，扶着墙壁的手青筋暴起，断断续续对姜潮说:“……你走吧……一个人，比较快。”

　　姜潮看见她半边脸被血祖抓得血肉模糊，脸色很不正常，瞳孔有些涣散，心里咯噔一下，有不妙的感觉。

　　伊娃站都站不住，靠着墙壁就滑坐在地上，艰难地呼吸，好像肺部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功能:“刚刚……我就想告诉你……我被寄生了……”

　　姜潮苦笑，也不跑了，在她旁边坐下，两个人一起等待死亡。坐下的瞬间，骨头都要散架了，姜潮甚至觉得这辈子都不想站起来了。

　　“我也被寄生了。”他说，受了那么多伤，怎么可能不被寄生。

　　在姜潮担心伊娃的时候，伊娃也在忧心着他，两个被感染的人，都凭借着对对方的在意，坚持逃到现在。

　　伊娃先是吃惊，然后是难过，最后竟然释然了:“也好……朋友，一起上路……不孤单。”

　　她伤痕累累的手紧握着一把银刀，随时准备自杀。可能人到死前，总是会走马灯回忆一下过去，伊娃想起刚刚在石台，一个浑身赤果，像畜生一样四肢着地爬行的吸血鬼，它的脸有些像马库斯。

　　她喃喃低语:“好累……我好像看见了……爸爸？”

　　姜潮以为她想念父亲了，马库斯在工厂被教会的人救出来，后来吸血鬼袭击修道院，马库斯也不知所踪，不由道:“对不起……没能救他。”

　　伊娃摇摇头:“……不救……我恨他。”

　　面对姜潮不解的目光，伊娃颤抖着手拉下衣领，让姜潮看她脖子上狰狞的伤疤。

　　当初那些假警察和吸血鬼来抓他们，费特挡住了敌人，让伊娃先跑，伊娃逃跑时听见被锁在储物间的马库斯的哀求，于心不忍，带着他一起跑。

　　在伊娃心里，马库斯虽然人品欠缺，但他是真心疼爱自己。

　　结果，吸血鬼追过来时，沉浸在恐惧中的马库斯抹了女儿的脖子，把她推向怪物，自己逃跑了。

　　姜潮想起在血液工厂里马库斯看见昏迷的伊娃，还一副爱女心切的好父亲的模样，顿时反胃。如果他知道马库斯是这种人，当初就应该弄死他。

　　伊娃的意识变得模糊，她不敢再拖，举起银刀，结果姜潮看见眼前一闪，一只吸血鬼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将虚弱的伊娃扑倒，口器刺入她的脖子，大吸特吸。伊娃痛苦地惨叫，却没有足够力气推开这个吸血鬼。

　　姜潮大吃一惊，费力将大快朵颐的怪物从伊娃身上扯下来，两人扭打在一起。姜潮撞在墙上，脊椎发出清脆的断裂声，下半身立刻失去知觉。

　　而那个吸血鬼，在地上滚了一圈，若无其事地爬起来了。透过满脸鲜血，姜潮认出他竟然变成吸血鬼的马库斯！

　　在迷宫里，其他的吸血鬼都没有找来，只有马库斯，凭借着对所爱之人的本能欲望，顽强地追踪过来了。

　　伊娃也认出来:“父亲？”

　　马库斯朝她嘶吼，伸出长长的口器舔舐自己沾着血的手掌。他的眼睛像淬过毒的玻璃，满怀恶意盯着靠在墙壁上不住喘气的女儿。

　　伊娃歪着头，一侧脖子血肉模糊，鲜血淋漓，她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所有言语都很破碎:“你变成……吸血鬼了，怎会……不，你怎么找到我的？”

　　姜潮不能移动了，只能双手不住拍打地面，企图吸引马库斯的注意，生怕他再冲上去撕咬伊娃，加剧她的痛苦。

　　伊娃咳嗽，脖子的破洞漏风还呛血，她突然反应过来，想笑:“因为……吸血鬼逐爱的本能……”

　　马库斯变成吸血鬼后，还保留着部分本性，比如胆小如鼠，贪生怕死。面对两个半死不活的病号，他竟然不敢直接攻击，试探了几次，发现姜潮确实受了重伤，才放心大胆进食。

　　濒临死亡的伊娃就是一块可口的蛋糕，它伏在她身上，贪婪地吸吮她的鲜血，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伊娃的肉里，肆意地拨弄伊娃，不管姜潮怎么挑衅，它就是不理。它得先满足心脏处的空洞，然后再会去品尝其他食物。

　　姜潮也很痛苦，手里没有武器，马库斯吃掉伊娃后，才会来吃自己。

　　伊娃麻木的眼神同姜潮对上，苍白的脸上竟然露出一个微弱的笑，可能是回光返照，举起那把银刀，狠狠从马库斯后心刺下，银刀毫不受阻贯穿了马库斯，也刺入了伊娃的心口。

　　马库斯发出死前最后一次哀嚎，在银的烧灼下，胸口被腐蚀出一个巨大的洞，从内到外化为灰烬。

　　“伊娃！”姜潮拼尽全力，拖着受伤严重的身体，一点点朝她爬过去。

　　伊娃断断续续地吸气，脖子上那道伤疤被马库斯啃咬得血肉模糊。她吐出一口血沫，摇摇头:“他竟然爱着我……很难想象……”

　　吸血鬼被转化后杀死的第一个人就是自己最爱的人，潜意识会驱使他们不远千里寻找挚爱，可能是伴侣，父母，子女，朋友……马库斯能在迷宫找到伊娃，他的确爱自己的女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在危险到来时用伊娃做诱饵，因为他最爱的是他自己。

　　“不过无所谓……”她一笑，血就从嘴角淌下来，表情竟然十分释然平静，“……两不相欠……”

　　不管是爱还是伤害，她都还回去了。

　　这是她最后一句话，说完就失去了呼吸。

　　姜潮眼睁睁看着她在咫尺之外断气，痛苦地闭上眼，再睁开时已经变得坚定。他吃力地攀爬，额头都爆出青筋，终于指尖摸到了那把银刀。

　　他不会变成吸血鬼，想都不用想。

　　姜潮骂了一句脏话，将刀竖起，再用脖子抵住，用力一低头，银刀从下颚插进自己的脑袋，疼痛只有一瞬，下一秒就漫入黑暗。

　　昆兰侧着身子，贴在一处岔道里，脖子和脸颊上被紫外线灼烧出数个硬币大小的溃烂伤口。他垂着头在裤子上擦了擦骨刀上的血水，小心探出头去，刚刚露出一点点，就感觉到子弹破风袭来，连忙缩回，那枚银弹打在了墙壁上。

　　血祖的护卫队端着枪，迈着谨慎的步伐，一点点朝昆兰靠近。

　　昆兰拉下护目的墨镜，吐出一口浊气，调整了一下刀柄。

　　他已经和血祖的护卫队在迷宫里周旋了半个多小时，领教了通道里的各色机关，大概摸透了血祖的套路，终于可以反击。

　　他舒展一下肩膀，做好准备，将一把弹壳洒出去，咕噜噜滚了半个通道。细碎的声响严重扰乱了围上来的护卫队，也卡住了地板上会喷出火焰的机关。

　　昆兰像鸟一样跃出，在天花板上借力，骨刀一划，在还没有亮起的时候就击碎了右边一排紫外线灯。

　　他正落在吸血鬼中间，这些护卫队的装备非常齐全，脑袋防护严密，骨刀从一个吸血鬼颈脖接缝处斜着刺入大脑，解决了一个。

　　此时，紫外线和敌人的子弹都朝他射来，他将尸体朝前一推，低头躲过一个吸血鬼的匕首，灵活地扯下他的面罩，沐浴紫外线的吸血鬼叫得凄厉。第三个吸血鬼勇敢冲上来，昆兰已经将抢来的面罩扣在自己脸上。

　　结束了战斗，他小心寻找着姜潮的气息，属于人类的血腥味越来越浓，半空似乎都浮着血沫。顺着血腥味一路疾走，迷宫深处发现了姜潮和伊娃的尸体。

　　姜潮的银土被藏在基地，可是基地早已经出事了。复活后的姜潮可能面临着数不清的吸血鬼。

　　他沉默了一会儿，摘下面罩，疲惫地抹了把脸。然后蹲下身，摸索姜潮的尸体，从死者无名指指上取下那枚铂金戒指，妥善放进了自己口袋。姜潮的下颚和脑袋开了一个大洞，脑浆都混合血流下来了。通过痕迹推测他是自杀，不过已经有人翻弄过他的尸体，还泄愤似得踩碎了他的胸口，会是谁呢？

　　很可能是血祖。

　　吸血鬼天生拥有逐爱的本能，所爱之人的味道和其他人不一样，即使只有一点点气息，也能敏锐嗅到。而血祖身上沾满了姜潮的血。

　　血祖正在欣赏玻璃罐里一颗长满线虫的心脏，那些线虫像水草一样，随着水波荡漾。血祖的身体是亚伯拉罕的，当看见熟悉的一幕，要不是他确定吸血鬼没有心跳，血祖都要怀疑自己有瞬间心悸了。

　　血祖将罐子放到一边，优雅地叉着手，意识进入到吸血鬼子孙身上。成千上万吸血鬼都是他的耳目，他们一部分在自己身边守卫，另一部分在迷宫里围杀那些讨厌的人类。透过他们，他看见正在迷宫里苦苦挣扎的费特等人，遭受过几次吸血鬼的袭击后，他们开始学会利用地形。

　　不过这是无用功，血祖只需要挥挥手，就能改变迷宫的结构，他们永远出不去，只会被源源不断的吸血鬼耗死。想到这里，血祖不再关注费特一行人，更担心昆兰的去向。

　　奇怪的是，他在各个地方都找不到昆兰，这让他有些不安，不断转化视角，快得让血祖都有些头晕目眩，依旧没有搜寻到他的身影，血祖不由自主坐直身子。

　　费特他们不足为惧，重心还是要放在昆兰身上，那么他的孩子到底在哪里呢？

　　血祖的意识循着吸血鬼朝迷宫里铺展开，终于在姜潮尸体的房间找到了他。

　　他看上去很……悲伤，血祖撇了撇嘴，觉得这一幕让他十分反感，所有羁绊都是人类臆想出来的，昆兰是吸血鬼，他本来不应该如此多愁善感的。

　　他的偷窥没有持续多久，附身的吸血鬼被警惕的昆兰发现，一刀毙命，血祖的视野像一块黑屏的电视。

　　他的意识像水流一样缩回，沉思片刻，开始抽调那附近的吸血鬼围堵昆兰，这是给他的第一份礼物，希望他接住，好好享用。

　　血祖惬意地欣赏昆兰同数不尽的吸血鬼之间的战斗，待这些吸血鬼将昆兰的体力消耗殆尽，他就可以轻轻松松收割，结束这场持续千年的战争。

　　他撑着脑袋，十分悠闲，等昆兰的身影不复之前的灵活，他终于站起身，是时候去收割了。

　　昆兰杀死最后一个吸血鬼，紧绷的身躯稍稍放松，在他卸下防备的瞬间，一个巨大的石台朝他飞来，昆兰的脸色一沉，身体闪烁了一下，再次出现已经在另一边的墙角，沉重的石头深深陷入地面，激起升腾的烟雾，烟雾中混着黑色的雾，在石台上凝聚为一个黑衣男人，血祖出现了。

　　被偷袭的一方却率先攻击，昆兰隐在烟尘中，没有丝毫犹豫，骨刀直指血祖。面对削铁如泥的神兵，血祖竟然伸出紫黑色的手直接抓向刀刃。

　　不像砍在血肉之躯上，昆兰只感觉像劈砍在装甲车上，发出一声金属碰撞的嗡鸣。

　　血祖也不是完全没有受伤，手指上留下了深深的刀口，既然流血，至少要有价值，他当机立断伸出右手抓向昆兰的眼睛。

　　眼睛这种脆弱的器官少有人不怕，昆兰是半血，眼睛可以硬抗刀尖，但是顶不住血祖一击。

　　昆兰只能后仰躲避，结果结结实实挨了血祖一翅膀，后背被划开一道口子。

　　血祖得意地抖了抖翅膀，那对黑色的翅膀展开后足有四五米，且尖端不像一般鸟类，而是像蝙蝠一样，拥有极度延长的尖利指骨，可以灵活地抓握。

　　昆兰艰难地看了眼后背，被抓烂的伤口边缘带着不正常的紫黑色。他将骨刀反背，飞快削去那一块皮肉，动了动肩膀，确保伤口没有异常，已经开始愈合。

　　“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