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 2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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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启电源!”姜潮压低了声音说道。
昆兰没有回复，挺直了身体，目光锐利地望向一个黑暗角落。
很快，从黑暗尽头走来一个蹒跚的血族，眼白浓黑，嘴角挂着血迹，没有外轮廓的鼻子像狗一样四处嗅探着，神情急切而茫然。
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他们有些转化已久，毛发耳朵鼻子……凡是人体的突出部位都脱落干净，皮肤是尸体一样的惨白色，身上带着熏人的氨气味；有的是刚刚转化不久，脖子上带着血洞，身上还穿着安全区工作人员的红灰相间的制服。
是供电所的工作人员。
姜潮还没有看清，已经被昆兰塞进路边一个英式公共电话亭里，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劈头盖脸蒙下来，将他整个罩在里面。
“躲在这里，不要出来。”昆兰叮嘱他，不等姜潮反应，他就将电话亭的门关上，然后用力将铁铸的门挤压到变形，这样就不能从外面轻易打开了。
姜潮手忙脚乱抱着昆兰的外套，扑到电话亭巴掌大的玻璃窗口上，只看见高大的半血族像一柄出鞘的利刃，杀气腾腾地挡在电话亭前，苍白如石膏的肌肤在暗夜中异常显眼。
昆兰垂着头，宽大的手掌握住了骨刀。那个美国大兵抢走骨刀后用了很多胶水将一个骷髅模型的手掌牢牢粘在刀柄上。但是现在昆兰只是使劲一捋，靠蛮力就轻易模型扯下来。他拔出刀，满意地挥了挥，银亮的刀锋破开黑暗，如流星划过。
在昆兰拔刀的时候，那些血族已经听见了动静，像一群闻到腥味的苍蝇般围了过来。
银亮的刀刃没有归鞘，在空中划出一道圆满的弧线，如电般劈开一个血族的头颅，随着白血和线虫一股股涌出，那个血族的身躯触电一样颤抖了一下，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尸体被一脚踢飞，将另一个袭来的血族撞翻在地。同时昆兰已经躲过一条的口器的弹刺，劲瘦的腰身扭转的同时，骨刀斜斜刺进身侧血族的眼眶，转动了一下，搅碎了那颗满是线虫的大脑。昆兰拔出骨刀，一抖刀身，微微的鸣响声中，白血被甩落在地。然后，没有停顿，立刻劈向另一个血族的头颅……
在十几个血族的围攻下，昆兰身影几乎化为残影，只能看见闪烁的刀锋在血肉中穿行，所过之处，白血如雨洒落，一个个血族倒在血泊中。
这是一场单方面屠杀，持刀人固然心如坚冰，被屠戮的血族们也没有半分畏惧胆颤——他们本就是进食本能驱使的追血逐肉的行尸，哪怕同伴被砍下的头颅就在脚下滚动。面对鲜血，他们也不会有半分犹豫。
但是，在大家都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个瘦小的血族突然顿住，眼球还是一片漆黑，但是现在深黑中带着一丝不祥的血红，转动了一下，竟然显出几分狡诈。
有着血红色眼睛的血族歪了歪头，打量着包围圈里的昆兰，本该无表情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随后，红眼睛的血族发出一声尖啸，在他的召唤下，其他的血族乖巧地停止了进攻，默默退到了他身后，围成一个半圆拱卫着中间矮小的血族。
昆兰的脸色阴沉，“血祖?是你在他身体?”
红眼睛的血族优雅地颔首，“My son，我没有料到你竟然会来安全区。”他转头，貌似打量了一下四周，“毕竟这种虚伪的、勾心斗角的种族，你一向不屑靠近。”
“我回想了一下，上一次你靠近人类，似乎还是在三百年前?那个美丽动人的贵族女人，羽缎一样的雪白肌肤下，血液似乎都沾染上了纸迷金醉的脂粉气息——”
昆兰暴起，骨刀刺破虚空，直接插在了那个血族的头颅上。
可是，昆兰知道这还没完，血祖只是把意识投射在那个血族身上，死得只是傀儡，而血祖本人还在不知名的地方，安然地注视着一切。
果然，血祖的声音继续从另一个血族口中传出，“或许我记得不准确，毕竟谁会记着一个食物的事情呢？即使那个食物真的令人满意……但是，昆图斯，你最满意的一餐，应该是来自你那坚强的母亲吧——带着爱意的血液，饱饮时令人沉醉。”
他憧憬的语气带着特殊的韵律，好似在读一首动人的长诗，但是温柔的语调与血腥的内容形成巨大反差，透露出病态的扭曲。
昆兰充耳不闻，走上前，一脚踩在刚刚地上那具血族的尸体头上，然后他望着现在血祖意识投射的方向，挑衅地拔出骨刀。
血祖的眼睛极快地滑过一丝怒意，很快隐藏起来。
血祖已经不是热血青年，理智和情绪划分得很清楚，因此他越是忌惮昆兰，越是按兵不动，没有万全把握绝不会和昆兰正面交锋。
昆兰有些意兴阑珊，“藏头露尾，你连见我都不敢，只知道逞口舌之快。可惜，语言杀不死人，你越是这样越显得虚弱。”
他碾了碾脚下的线虫，“你是想要拖时间吧？如果我没有猜错，你那些‘孩子’一定已经悄悄去感染更多的人了吧？可惜，你不会得逞，因为有我在。”
说完，他一下子跳起，借着冲力，一刀将血祖的这一具容器劈成两半。
血祖的意识再次投射到第三具容器中，这一次他指挥着所有血族分散开，朝居民公寓跑去。
“你杀不死我的，我可以是一，也可以是成千上万。所有血族都是我的眼睛，所有血族都是我的耳朵!”
昆兰犹豫了一下，回看了一眼电话亭，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
人类是很脆弱的，他们的皮肤轻薄，骨骼易断，手脚绵软无力，不借助外物，连一辆汽车都举不起来，没有武器，一个最衰弱的血族都能轻易夺取他们的生命。
电话亭小小的窗口露出姜潮的绿眼睛，他很机灵，刚刚没有发出任何动静，还把昆兰的外套披在身上，借着半血的气息掩盖自己身上的味道。
昆兰上去抓住电话亭卡住的大门，因为铁铸的门已经变形，因此他只能整个将它扯下来。
“回基地去，去找费特他们。”昆兰想了想，强调道，“不要想着去开电源，那不是你该做的事情。”
说完，昆兰便离开，顺着血族身上的血腥味和臭味到处搜寻，遇到血族和感染者一律砍下头颅。人类在血族面前脆弱无比，而血族在昆兰面前也是不堪一击。他超常的嗅觉和视觉，反而让他更容易捕捉到血族的踪迹。
如果说，人类是小型食草动物，血族是大型食肉动物，那么昆兰就是顶级猎食者。
因此，原著里相当棘手的入侵，在昆兰的清剿下并没有出现大面积感染。
这时候距离血族入侵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军队慢半拍地行动起来。一队队士兵出动，到处搜查，紫外线灯静默着，寂静的夜晚不时传来枪声和惨叫。许多居民惊恐地关紧门户，从玻璃窗看着骚动的地方，一蓬一蓬火光好像是盛夏短暂的烟火。
许多人不由生出绝望:刚刚才找到安身之所，这么快就要沦陷了吗？
而昆兰也再次遇到血祖的意识投射体，那个穿着一身供电处制服的男人四肢并用攀爬在屋顶上，抱着烟囱对昆兰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然后一头扎进去，顺着壁炉入侵了这户人家。
等昆兰面无表情地踢开门，只看见那个血族一手提着一个孩子，口器从地上的一个女人的脖子上缓缓地、餍足地收起。
“这是‘他’的妻子和女儿，所以他死之前一直想回家来看看她们。”“血祖”睁着血红色的眼睛，扭断了那个流着眼泪的孩子的脖子。他鼻孔翕合着，似乎在深深嗅着血的气味，“对于无伤大雅的愿望，我总是愿意慷慨地实现。”
他舔舐着手上的血，感叹道，“年幼孩子的血液滋味像细嫩的羔羊。可惜，她太恐惧了，味道带着苦涩。”
昆兰看着他满手血红，感到深深的憎恶和厌倦，“你不必一直旧事重提，这只使我感到可笑。”
“是吗？”血祖对昆兰弹出口器，被躲开了，“旧事对你已经不具有伤害了，那‘昨日重现’呢？”
昆兰皱了皱眉，身形像鬼魅一样贴近，一手捏住了“血祖”的脖子。
在他扭断这个傀儡的脖子前，他看见对方脸上嘲讽的诡异的微笑，让人不寒而栗。
“你又晚了，昆图斯。”
窗外突然亮起灯光，紫外线探照灯再一次运作起来，黑暗的巷道里，藏匿着的血族发出野兽一样的嘶吼，在光线下化作灰烬。
那是希望之光，让无数普通人忍不住落泪的光明。
昆兰眯了眯眼睛，心里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因此他提起骨刀，直接从窗口跳了下去，朝着供电所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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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供电处的机房里，姜潮毫无形象地坐在地上，嘴里咬着把螺丝刀，手上全是润滑油和汗液，全神贯注地维修一条断裂的缆线，然后他用力掰下拉杆，随着滴滴的响声，整个供电程序终于恢复运转，灯光自近而远一盏盏亮起。
无数密密麻麻的电线像血管，自供电局这个心脏处蔓延开，将光芒输送到整个安全区。台灯会亮起，路灯会亮起，紫外线灯也会亮起……黎明虽然还没有到来，但是人类自己创造的太阳会照常亮起，驱散黑暗。
他吐出螺丝刀，松了一口气，踉跄着站起身。
就在这时候，一只生长着长长指甲的手自后摁住了他的后脑勺，将他的头猛撞在控制台上。
哐哐哐持续不断几声沉闷的巨响，控制台上顿时浸润了殷红的血，褐色头发的年轻人很快失去了挣扎。
眼睛血红的血族这才松开手，轻蔑看着软软地滑倒在脚边的人类。
这种无用而脆弱的人类，居然一直在坏自己的好事。
“血祖”微笑着伸出手，沾了沾年轻人额头的伤口，一大片血迹濡湿了他的手掌，带着诱人的气息。他伸出口器，尝到了淡淡的果糖和咖啡因的味道。他捧起了褐色头发的年轻人的头颅，虽然只喜好纯洁少女鲜血，但是想像昆兰会怎样的狂怒后，血祖还是愿意委屈自己一下的。
在他弹出口器的一瞬间，突然感觉到这个人类的脉搏跳动得有些不太正常。然后，就感觉到眼睛一阵剧痛，右眼瞬间失去了画面。
姜潮松开刺进血祖右眼的螺丝刀，趁机挣开“血祖”的桎梏，以一个不太美观的驴打滚姿势翻到一边，手脚并用爬了起来，朝着门口跑去。
还没有几步，脑后传来一阵风声，姜潮连忙趴倒，果然一根长长的口器擦着他的衣服过去了。
“血祖”跳过控制台，朝姜潮追了过来。每动一下，他眼睛上插着的螺丝刀就颤颤巍巍的，白血直淌，场面让人生理不适。
姜潮慌忙躲向一边，可惜因为受伤体力不支，在狭窄的空间里勉强躲了几下，就被“血祖”捏小鸡一样捉在手上。
“血祖”一手掐住姜潮的脖子，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插在眼睛里的螺丝刀被拔了出来，同时被带出来的还有他的眼球。
然后他伸出手，在姜潮惊恐的目光下，用长长的指甲拨开姜潮脸上被血濡湿的碎发，然后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人类少年的脸。
“你很漂亮，”他夸奖，同时右眼眶留下许多白血和线虫，那些线虫挂在他脸上，似乎随时会掉落下来，“原本我想先吸你的血，然后杀死你，把你的尸体挂在大门外。现在我认为，比起直接杀死你，还是把你变成血族比较好。”
姜潮的每一寸身体都在发抖，却竭力遏制，僵着身体不敢乱动，因为“血族”眼眶上的线虫似乎已经摇摇欲坠，动作稍大一点就要掉在他脸上了。血流进眼睛里，湖绿色的眼睛被染成红色，眼前一切都带着朦朦胧胧的血色，发白的嘴唇嗫嚅了一下，似乎想说什么，但是只是破碎不成句的几个单词罢了，“求……求你……”
“血祖”的笑意慢慢消退，变成一种阴寒的冷意，“比起祈求，你更该好好想想，变成返魂尸后，你会追逐着谁的血呢？我希望是昆兰。”
他爱怜地伸出手，轻轻抚弄着人类褐色头发，然后一点点收紧，姜潮被迫仰起头，脆弱的颈脖毫无遮拦地暴露在“血祖”嗜血的目光下。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第 2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