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病》莳文

9、放手

　　九、放手

　　周慧雅蹲在地上，收拾着楚煜豪掉落的茶杯。在看不见的角落，她狠狠地咬了咬牙，可当抬起头时，她的脸上已经满是歉疚和自责：“当年要不是因为我，萦心也不会赌气跟姐姐离开的……”

　　楚煜豪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不关你的事，都是王玉兰挑唆的！”楚煜豪当然不会觉得是自己的错，他能够给女儿最好的条件，可女儿却选择了跟王玉兰离开。

　　女儿还小，不懂事，那就只能是前妻的怂恿了。

　　“煜豪，这些年，委屈萦心了，你可得赶紧把她接回来啊。我们得好好补偿她。”周慧雅红着眼，楚楚可怜地看着楚煜豪。

　　“好，好，都听你的。”楚煜豪一边应着周慧雅，一边看向楚沁心，“沁心，萦心……现在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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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萦心看着手机页面上的虞一航三个字，有些恍惚。

　　她猜测到了虞一航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到，会是这样不一般。

　　她只是随意搜索了一下他的名字，就跳出来好长的履历。

　　MIT高材生，科技新贵，自己常用的几款app都是出自他的启航科技。

　　难怪他能那么不给司伟面子了。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虞一航已经是福布斯排行榜上的人了，而她，却还在为自己的工作担心。

　　连着三天的期末考试后，学校终于迎来了放假。

　　楚萦心也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实习尾声。

　　是去是留，就在今天了。

　　“萦心，你出来一下。”人事部的王老师敲了敲办公室的门，叫了楚萦心的名字。

　　楚萦心连忙起身，走了出去。

　　坐在原位的周可仿若无人一般，继续在电脑前敲敲打打。

　　刘灵若有所思地叹了口气。

　　王老师是来通知结果的。两个美术实习老师，最终留下的人，是周可。

　　楚萦心似乎早已预料到了这个结果，真的到了这一刻，竟然也没有多意外，甚至还有一种尘埃落定的释然。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这世道，果真如此。

　　楚萦心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周可已经不在了。

　　楚萦心沉默着坐回位置。

　　刘灵有些担忧地走过去，小声地安慰她：“哎，我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了。你知道吗？这几天，我看到周可一直都是跟钟翔一块来学校的。”

　　显然，周可跟钟翔之间，现在不是一般关系。钟翔不帮她，还能帮一直不接受他的楚萦心吗？

　　楚萦心没有吭声。

　　“我早就说过，让你别在这时候得罪钟翔……”刘灵叹息，很为楚萦心抱不平，却又无能为力。

　　周可和楚萦心的表现，要说差多少吧，还真说不上来，所以学校让谁留下，就是很主观的选择，就算争辩，又能争辩出个什么呢？

　　刘灵叹气。

　　她其实很喜欢楚萦心，长得漂亮却又不招摇，知世故而不世故，这样的人，比周可这种看似温和可亲实则心里一堆小九九的人更好相处。

　　但是，也正是这份知世故而不世故，才让楚萦心没有昧着良心接受钟翔的示好。

　　“萦心，你接下去有什么打算？”刘灵关心地问。

　　“本来也要放暑假了，先找点兼职做做吧。”楚萦心浅浅地笑了笑。

　　大概是早有心理准备，又或者是经历过太多风雨，楚萦心的心理比一般人强大得多。

　　失业固然让人难受，但自怨自艾却不是她的风格。那么多风风雨雨都闯过来了，难道还能为这事要死要活不成？

　　刘灵看着楚萦心神采间的这份淡然，心里佩服地喟叹了一声。她果然没有看错，就楚萦心这份对待世事变故的豁达，就值得交这个朋友。

　　“萦心，你不介意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兼职，蛮适合你的。我表妹在一个画廊工作，她老板最近要找助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帮你问问。”

　　“谢谢。”楚萦心轻声道谢。

　　“先别道谢，事情成不成还不知道呢。”刘灵笑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楚萦心还是很感谢刘灵的好意。刘灵当即就给表妹发了楚萦心的基本资料和一些作品，对方让她静候消息。

　　楚萦心只能等着。

　　今天是这学期最后一天，也是楚萦心在这个学校的最后一天。

　　楚萦心的东西不多，一个纸箱正好装满。

　　楚萦心搬着纸箱离开学校的时候，正好在门口遇到了钟翔和周可。

　　周可挽着钟翔，笑眯眯地不知在说什么，钟翔一脸骄傲，似乎被夸得很开心。

　　看到楚萦心的那一刻，钟翔脸上的笑意瞬间收敛，周可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笑容一顿，又很快恢复如常，只是挽着钟翔的手，看似不经意地挽紧了些，仿佛在宣誓主权似的。

　　“萦心，你是要走了吗？”周可故作惊讶，仿佛完全不知道楚萦心要离开的事。

　　楚萦心随意地扯了下嘴角：“嗯。”

　　钟翔的目光忍不住落在楚萦心身上。她今天穿了米色的中裤和白色的衬衣，一双小腿又白又直，即使搬着纸箱，也丝毫不显狼狈，那张小巧精致的脸，如同高山杜鹃，令人仰望而不可及。

　　即使恼怒她的不识抬举，可钟翔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

　　注意到钟翔的视线，周可的面上闪过一丝不爽和紧张。

　　“萦心，要不要送送你啊？这么多东西，坐地铁会很麻烦的吧？”周可故意问道。

　　她知道，钟翔喜欢的人是楚萦心，舔着脸追了那么久没追到，一气之下才选择了主动送上门的自己。

　　知情者都觉得她是在倒贴。可是，别人怎么看她，她不在乎。

　　明明知道钟翔选择自己，是退而求其次，可她无所谓，她重视的是结果。

　　周可是个现实主义者，她知道自己长得不如楚萦心漂亮，也不幻想着找个什么高富帅，她只做最有利自己的选择。

　　钟翔是她目前能够够到的最有用的男人，那她就会拼命把握住。

　　周可叫楚萦心坐车是故意的。她知道，楚萦心这种性格的人，决不会答应坐钟翔的车的。她就是要让楚萦心再一次拒绝钟翔，让他清楚地意识到，楚萦心是多么地嫌弃他。

　　只有这样，钟翔才能彻底死心。

　　果然，听到周可的邀请，楚萦心直接拒绝。

　　“不用了，我叫了车。”楚萦心随意找了个借口，不想继续跟这两人掰扯。

　　但周可还是假惺惺地邀请：“虽然以后我们做不成同事了，但是起码也是朋友呀，萦心你就别客气了。小钟新买的车，空间挺大的，正好可以放东西。”

　　周可略有些显摆地指了指停在不远处的奥迪新车。她才是最终的胜利者，就算她长得不如楚萦心又如何？她抓住了机会，她就可以笑到最后。

　　工作是她的，男人也是她的。

　　“上车吧，我送你。”钟翔松开周可的手，朝楚萦心走去，作势就要接过她手里的箱子。

　　“真的不用了，我叫的车马上就来了。”楚萦心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钟翔的接触。

　　钟翔的脸色一下沉了下来。

　　“算了吧，既然萦心不需要，那我们就先走吧。”周可上前去拉钟翔，钟翔却没动，沉着脸盯着楚萦心。

　　“同事一场，我们就陪楚老师等车来吧。”钟翔仿佛打定了主意，要跟楚萦心杠上。

　　周可见到钟翔对楚萦心如此主动，原本脸色还有点难看，可是听到这句话，立马就阴转多云。

　　原来，钟翔不是想对楚萦心献殷勤，而是想故意看她出糗。

　　楚萦心家境不好，这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的。她每天上下班都是地铁，身上也没什么奢侈品牌，据说，她私下还会偷偷兼职，赚点外快。

　　她说叫了车，说不定是撒谎呢。

　　这样一想，周可也不着急离开了，就站在一旁看热闹。

　　这时候的校门口，正是老师离校的时间，路过的老师们都忍不住往这边看。

　　面对各色各样的目光，楚萦心在心里叹了口气。

　　最后一天了，到底还要闹哪样。

　　心底浓浓的疲倦涌了上来，楚萦心不想继续跟这些人纠缠。

　　想笑就笑吧。

　　这些人，说不定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

　　楚萦心大概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破罐破摔的一天。曾经走到哪里都闪闪发光的楚家小公主，现在成了被人鄙夷的落魄倒霉蛋。

　　她非但没打算狠狠打这些人的脸，还有一种认命的无力感。

　　果然，生活就是最好的历练，让人从山巅到山谷，照样还得对它感恩戴德。

　　起码还活着，不是吗？

　　“哎？萦心，你不是叫了车吗？现在走哪里去啊？”周可看到楚萦心抬步要走，连忙拉住了她。

　　楚萦心看着拽着自己胳膊的那只手，目光微顿，瞬间转凉。

　　“放手。”楚萦心冷冷地开口。

　　对上楚萦心凉薄的目光，周可双睫微颤，却没有松手。

　　一时间，两人僵持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