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澡雪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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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澡雪法
很多时候不跳出当前的思路是无法清楚地审视自身境遇的。
就如同陈白鹿当年觉得大雪山没有一个好人，觉得身在大雪山是寄人篱下，是受尽委屈。
因为怀着对掌教真人的恨意，陈白鹿从不把大雪山当自己的家。
但实际上呢。除了大雪山，天下虽大，他无处可去。
他和大雪山那些同门的恩怨彼时看来几乎就是天塌地陷，就是永生不忘。但事实上，大雪山覆灭之后，他投身西方魔教，便觉得在大雪山的遭遇真的什么也算不上。
他和几个同门之间的恩仇几乎如同玩笑一般，他甚至怀念起来当初在大雪山恶心他们，又恶心自己的时候。
西方魔教不是这样的。
星河教主从不掩饰自己对陈白鹿的欣赏，甚至收陈白鹿为魔子，有着继任西方魔教的权利。
而这样的魔子，西昆仑有十二个。
这种勾心斗角曾几度让陈白鹿真的死去，若非还有李鹤年在一边陪他，他不一定能活到报仇的那一天。
陈白鹿神色郁郁，想起那些往事——对于现在来说，那应当是还未发生的未来，这已经足以让他心海掀起狂澜，魔性所化的巨鲲在他心海掀起滔天风浪。一时间种种怨怼、爱恨、嫉妒、贪婪都涌上心头，催促着他，告诉他只有掌握力量，才能改变这一切，才能不重蹈覆辙。
但陈白鹿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无知的他了。他甚至清楚这是自己的魔性作祟。
走过黑暗的人，即便是知道了黑暗的可怕，也容易失去对黑暗的敬畏心。但陈白鹿没有，他只是紧守灵台，任由巨鲲在心海起伏，最终沉入海底。
这是重生一来，陈白鹿度过的第一道心关。
所幸大雪山的明月足够美丽，叫他仍旧能在心中起伏不定的时候，欣赏到天地间的美景。
从明月高悬，到天光渐明。
陈白鹿走到院子里，纵身越到院子里那株最高的梅树顶上，踩着树枝上的积雪，看着东边。
有一轮红日跃出云层，一时间，紫霞萦绕，如同火焰一般。
姑射心经自然运转，便吞了那一缕紫霞入腹，照亮了五脏六腑，也点亮了他的心胸。
有着虎魄丹和月露调和，他恢复得很快，只是寒毒入髓，昼夜都要裹着厚厚的衣服，房中的炭火更是不能断。
好在七日之后，沈青羊再来给他诊治，便说他已经大好了。从这一天开始，他便不需要在家中静养，可以适当活动活动了。
于是陈白鹿便去玉尘峰寻李鹤年了。
大雪山又称雪山派，现任掌门是陈瑞，道号归妄。归妄真人如今正在闭关，大雪山便由大师兄李鹤年暂时掌管。若有李鹤年拿不定的事情，也可以去请教玉照峰卢师叔，高士峰段师叔或者三秋谷钱师叔。
陈、卢、断、钱四人，便是大雪山上一代中仅剩的四人。
陈掌教因为是掌教真人，所以收得徒弟比较多，有五个。
大师兄李鹤年、二师姐沈青羊、三师兄陆归玄、四师姐顾红鲤，以及老幺陈白鹿。
李鹤年住在玉尘峰凌霄苑，他们居所都是以道号或者自号起名。凌霄是李鹤年的道号，扶摇是陈白鹿的道号，玉真是沈青羊的道号。
不过凌霄苑门扉紧锁，显然并没有人。陈白鹿耳朵动了动，听到了不远处的林中有响声。
他移步过去，便瞧见李鹤年正在山中练剑。
他如同古剑客一般，手持着一直梅枝，在雪中飞舞腾挪，似飞鹤一般穿云。
区区一杆梅枝，也有着穿云裂海的剑气。
李鹤年如今对敌用的都是飞剑，只有韭叶大小，藏在剑囊之中。此时练剑，不是练飞剑之术，而是养自身的剑气，养心中的剑意。
陈白鹿欣赏了这剑客的剑舞，已经练出了几分气象，正如同飞鹤托形、白云相身。
等到李鹤年一套剑术使完，才鼓掌道：“大师兄好剑法。”
李鹤年将梅枝别在腰间，笑了起来：“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近前，细看陈白鹿的脸色，见他脸上已经不是那种苍白，便是抓起陈白鹿的手，驱使法力去探陈白鹿的身体。
陈白鹿任凭揉捏，抿着嘴笑道：“我已经好了，师兄。”
李鹤年不跟他啰嗦，检查一番发现确实已经大好，才松开他的手，道：“好了也该再歇几日，你这身子，只有多养养。”
陈白鹿摇头道：“我修行已经拉下很多了，再不抓紧，何日才能追上大师兄。”
“追上我？”李鹤年笑了一声，道：“那你可得抓紧了。”
李鹤年请陈白鹿进了凌霄苑，凌霄苑中也是梅花。此刻正开得灿烂，与春日相合，别有情调。
扶摇苑起码还有高晓云打理，但凌霄苑中就只有李鹤年一人。
大雪山历来人丁不旺，几乎就是单传，没有庙宇丛林，也没有信众祭拜，更没有仆从驱使。
高晓云也不是大雪山的人，而是陈白鹿在六欲魔宗就使唤的旧仆。
因此凌霄苑中只两间石室，再无其他。李鹤年也不是喜好安逸的人，自辟谷之后，连灶台都积灰了。
但石室虽陋，却有书画归置，墨香萦绕。
陈白鹿随手翻了翻，俱是些道经、玉册。
李鹤年取了茶，和陈白鹿就在苑中梅树下坐下。
新雪煮茶，红炉小巧。
李鹤年道：“扶摇，你可打定主意要修行了？”
陈白鹿肃容道：“正要请教大师兄。”
李鹤年十分欣慰：“那好，我便教你如何食冰饮雪。”
“师父传了你姑射心经，不知你可曾琢磨过？”
陈白鹿露出几分羞赧：“还不曾，这几日才开始看。”
李鹤年道：“那也无妨。”
“大雪山传自香雪祖师，修行的也是香雪祖师传下来的姑射心经。姑射心经一共四篇，开篇便是冰肌玉骨，修成之后，便可食冰饮雪、不惧寒暑；而后是吞气纳云篇，修成后便可吞吐风云，驾驭六气；再后便是冰雪凝神篇，修成之后，冰雪精神，不执不迷，聚散由心；最后便是姑射神人篇，乃是仙人境界。”
“你此前也曾修行过，我还不知道你曾修行到哪个境界？”
陈白鹿曾经是六欲魔宗的太子，修行的是六欲魔宗的情典：“彼时曾修行过，还未铸成道胎。”
李鹤年道：“没有铸成道胎，转修姑射心经反而更容易些。”
“修行自服气始，而后筑道胎，道胎一成，再难回头。需要配合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洗练，才能再次修行。”
\"你修行过，服气这关便不是问题。姑射心经需服食冰雪之气，冰雪之气，在于清、在于洁、在于寒、在于净、在于刚。\"
“欲服冰雪之气，需养冰雪精神。”
李鹤年重之又重道：“姑射心经开篇明义，全在冰雪二字。所为冰雪之气，不仅是天地之气，也是人之气。若养不出冰雪精神，那姑射心经便难以修成。”
修道者修其心，陈白鹿再听李鹤年讲述这些道理，与自己未来经历互相印证，竟也所获颇丰。
听李鹤年阐述，便可知香雪祖师绝非凡类。
李鹤年先讲了经义，而后才真正教导陈白鹿修行。
“冰肌玉骨篇修成，便铸就道胎了。不过你得先从服气开始，有个小窍门，称作‘澡雪法’。”
澡雪二字，已经道出精髓。但并非是钻进雪堆里，那人都冻麻木了，如何能服气。
澡雪法实际是格物法，格冰雪其物而知其气。
李鹤年抟来树上积雪，放在陈白鹿面前，道：“你来试试。”
大雪山这种地方，自然不缺冰雪之气，但冰雪之气不仅在气，也在意。
陈白鹿双手抟着那捧雪，便闭目凝神，感受着冰雪之气。
李鹤年随后便露出讶异的神色，初试澡雪法便直入佳境，这样的天资，已经堪称道种了。
李鹤年露出欣慰和喜悦的神色，但心中却决定更要好好教导他。
这样的天资，如果走入歧途，或是玩物丧志，那就太可惜了。
悠悠冰雪气，莹莹冰雪神。
澡雪法成了，姑射心经也入门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澡雪法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