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很甜》碎瓷妆

6、偶遇

　　姿羽穿着一件白衬衫和一条米色的A字短裙，头发就随意的披在肩膀上，这是很常见的职场女性装扮。她脸上挂着一个浅淡的笑容，让人看不出来她心里究竟慌成了什么样子。

　　她的直系领导就在门口站着，看她的表情倒也看不出喜悲。

　　“嗤——”见她进门，有人忍不住嗤笑一声。就这语气，姿羽不用看那T恤裤衩和拖鞋，都知道这人是宋昊粱。

　　姿羽装作没听到，站到自己领导身边。

　　宋昊粱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转来转去，眼中兴味满满。都这么明显了，要是其他人还不知道姿羽身上有点什么事情的话，那他们就白白在职场里混了这么多年了。

　　姿羽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了，她甚至还有了一点尿意。

　　她进来之后，这群人还在讨论什么东西，她听不懂，她只是在想，为什么要让她来旁听呢？机密的事情一旦被传出去，她就有可能会被当做商业间谍啊，嗯，她家领导也不能置身事外。

　　那个背对着她的身影正在说话，语气比训她的时候好不了多少。姿羽无聊得低下头，开始数自己的鞋上被镶嵌了几颗“碎钻”。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五颗……十一颗，十二颗……

　　不对，她刚刚是不是已经数过这一颗了，这颗碎钻是粉红色的。她记得，第六颗也是粉红色的？

　　她又换了一个角度，啊哦，碎钻的颜色都变了呢。

　　姿羽这般自娱自乐了好久，就听到她家领导点她的名字，让她说说自己的数据是怎么做的。

　　所以，果然是她家领导让她来顶包么？

　　嘿，那她可就不怕了。

　　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姿羽走上前去，一一和大Boss对线。那些股东们，说实话，她是觉得他们并不懂数据的。不过不懂还自认为自己很懂和明明只是刚入门，却搞得自己像个专家，都比大佬要难对付得多，因为前面两种人会胡搅蛮缠。

　　有钱人呐，也不是什么都懂的，也不一定就是通过努力就获得了财富。

　　姿羽之前听八卦小天后王姐说过，王姐之前待的那个公司的老板就是因为运气好，房子拆迁了，他就成了一个超级超级有钱的人，其实她老板也没有文化，也没有什么高尚的人品。刚刚开始的时候，那老板找人做交友软件，后来改做教育，嗯，教育确实赚得多。

　　那老板的感情生活也比较丰富，儿子是和已经分手但还住在一起的女朋友的，现任女友不和他住一起。姿羽听完之后感慨，她觉得自己可以了，可以骗有钱人了！

　　所以，和大股东对线的时候，她表现得雄赳赳气昂昂，自信又飞扬。专业的东西，自然是专业的人更有发言权。

　　当然，她就是不和杜泽承对视。

　　她心虚！她承认……

　　宋昊粱是听不懂姿羽说了些什么的，他也不懂有的人明明就是半吊子，也没读几本专业书，为什么就总是要努力装成一副自己什么都懂的时候，和专业人士吵架呢？还真以为自己是凭本事而不是凭运气赚钱的啊。

　　他有钱，给有技术的人钱，让人家给自己工作，赚了的话就给人家多发点钱，赔了的话，就少发点钱甚至是换人干，多容易的事嘛。

　　宋昊粱将笔倒过来，往下按，松开，让它自己弹起来。

　　这里面，真正懂行的人，也就，杜泽承和封追了，而此时，这两个人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他们认认真真地听，也没有提出什么意见。

　　宋昊粱拿着笔在文件上画圈圈，不久就画出了一个漩涡。

　　“小姑娘工作能力很强，工作上也算靠谱，怎么生活上的事情处理得一塌糊涂。”

　　听到宋昊粱说这话，姿羽心里“咯噔”一下，目光不由自主地就溜到杜泽承那边。

　　他没有看她。

　　姿羽便垂下眼睛，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她其实也能够猜到，今天之后，公司里肯定会有很多流言蜚语。没关系，别人又不会在她面前说，她该赚钱赚钱，该工作工作，到了时间她就跳个槽。

　　“哎，说话呢，别装没听到啊。”宋昊粱拿笔敲敲桌子。

　　姿羽想打他。

　　姿羽依旧不说话，目视前方，把周围的人都当做萝卜。宋昊粱看到她这个样子，忍不住笑了出来，去看自己的好友。

　　杜泽承没有看他，嘴角翘起又绷紧，装模作样地翻看文件。

　　宋昊粱将笔扔到他面前。“说句话呀，大哥，你的事啊。”

　　在场的大部分人是了解宋昊粱的性格的，大家就看着他闹，即使心有不满也不敢出声。一则是因为，宋昊粱家大业大，他们惹不起，二则是他宋昊粱不是一般人，疯起来简直要人命。他们做生意赚钱的，都讲究一个和气生财，能忍就忍能让就让嘛。

　　“别闹了。”杜泽承将笔放到一边，“正事要紧。”

　　然后姿羽就被请了出去。

　　过了好久，姿羽终于有些回过味儿来，感情他们把她叫进去并不是有什么要紧事，就是为了看耍猴呢。她被请到休息室，像是一个贵宾而非一个员工那样被对待。但是，自己坐在这样一个封闭的空间里，怎么都有一种坐牢的感觉。姿羽在沙发上坐着，怎么都不舒服，姿势换了好几个。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杜泽承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替昊粱跟你道歉。”杜泽承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即使我并不认为你随随便便删人就是正确的行为。耍脾气可以，但也要有底线。”

　　姿羽听着这话，怎么就觉得那么不是滋味呢？

　　“我不是耍脾气，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单方面说没有必要？”

　　姿羽知道，自己这方面确实理亏，便闭嘴了。

　　“错了就要说自己错了，不能够光是沉默。你需要亲口承认自己的错，并承担相应的责任，甚至是接受惩罚。”杜泽承敲敲桌子。

　　“那不知道，我今天在这里遇到你是巧合还是故意呢？”姿羽忽然笑了，歪头看他，眼中有看清一切的嘲讽。

　　“是昊粱安排的。”杜泽承说起谎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我也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你难堪。”

　　“是的呀，你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是你朋友说的。就好像，你一点不知道自己的朋友是什么性格一样。”姿羽哼了一声，“你虽然没自己问，但你是默认了的。更甚者，你乐见其成，甚至推波助澜。你就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来闹事，你是在借刀杀人。”

　　她嘴上说着这样的话，语气却并非那样严厉，而更像是在撒娇一般地控诉他。

　　杜泽承看着她，微微眯了眼睛。

　　“姿羽，你很聪明，看事情也看得透。在工作上，你能力强，做事也算得体，吧。”他硬是加了一个“吧”字，让姿羽瞪圆了眼睛。

　　他这算是在夸她？怎么夸得这么不情不愿的？

　　杜泽承不理会她那不甘的表情，接着问：“所以，有的事情，你为什么做的那样没有脑子？是你确实不会与人打交道，不懂人情世故，还是说，你是不在乎，甚至是故意的？”

　　姿羽将目光又转走了，看着墙上挂着的油画。那油画很抽象，姿羽一直盯着看，觉得自己要晕了。

　　“你又在消极抵抗了。”杜泽承有些无奈。其实她要是愿意放开自己，与他多说说自己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他也没有必要非要用这样的方法来打扰她。他觉得她对自己也是有意思的，但是她自己不愿意说，非要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瞎折腾。

　　她今天穿着职业装还挺像个成熟的女孩子的。

　　杜泽承想到，平时她更爱穿漂亮的小短裙？就像十几岁的小姑娘一样。她应该是将自己割裂开来了，工作上就尽量符合他人的期待，生活上她更期待自己长不大。

　　所以处事才那么任性！

　　姿羽听他这样说，凶巴巴地反驳：“我没有！”

　　杜泽承直接被她气笑了。

　　“既然你没有消极抵抗，那你说说你在做什么。你一声不吭把我删好友，是因为我真的得罪了你，冒犯了你，让你觉得恶心了，还是说，你只是不服气我训斥你，你在生气，你在耍脾气？”

　　“现在是删好友的问题么？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家公司工作！你用了不道德的手段调查我，你这是在侵犯隐私！”

　　杜泽承抹一把脸，放低了声音说：“那算我们扯平了好不好？”

　　“这两件事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姿羽气得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你是跟踪狂！”

　　“你学长说的，我没有用什么不道德的手段调查你，你不用害怕。”其实，他确实有调查她的行为，只不过是未遂。当然，这件事情就不要跟她说了，跟她说了她肯定又要胡思乱想。杜泽承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小手段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想要得到些什么，就总是要破坏一下规则。

　　姿羽不是个会破坏规则的人，他是这样觉得的，即使告诉她，稍微破坏一下规则她可以很容易成功，她也不会去做。

　　于是，杜泽承将自己想过的对很多人而言极其诱人的条件压在了心底，他怕自己一不小心流露出来，会被她认为是不正经的人。

　　姿羽听到是自己学长出卖的她，表情一下就变了，带着点骂错人的不好意思。

　　“这样，可以算扯平了么？”

　　“算吧……”

　　杜泽承将自己的手机摆在桌上，问她：“那你是不是要把我加回来？”

　　姿羽扫了他的二维码，给他发了好友申请。

　　“不会我走了之后你就要把我删掉吧？”

　　姿羽咬牙切齿，道：“不会。”

　　杜泽承见她这模样，只觉得内心柔软处被戳了几下，痒痒的，他心情大好，忍不住伸出手去摸她的发顶。她的头发蓬蓬的、软软的，手感很好。

　　“你这是职场性骚扰！”姿羽瞪他。

　　然后杜泽承又拍拍她的头。

　　虽然她现在凶巴巴的像只小刺猬，但也只是在撒娇卖萌。杜泽承有一点能摸到她的脾气了，她这应该是，害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