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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上篇——缘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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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希在一次打翻汤碗后,简直成了理大的全民公敌了。
事情是这样的。
理工科院校的男生素来很喜欢踢足球,他们的校队在全市排在前两位,工大有时候会超过理大,如果来了一个天才前锋的话。
不过这两年来,理大没有给工大任何机会,因为有天才——中锋阚耀楠在,没错,不是前锋,而是中锋,好比车子的发动机,必不可少。
绝活便是——香蕉型任意球,直挂球门死角而去。
人们常说,要不是他……可能早进国家队了。
不不不,不是中国国家队~~那水平~~总之一句话,耀楠那追准直逼贝克汉姆了!
可是今年却输了,输得很惨。被人帽子戏法剃光头。因为耀楠没上,耀楠不能上,耀楠受伤了!
被个天煞的隋小希弄伤了!被她的一碗滚烫的咸菜汤浇左手上了!
而四天后,就是决赛了。无可奈何中,教练另派他人上场,结果可想而知。
可奇怪了,为啥耀楠烫伤了左手而已,脚一点事儿没有,怎么非要停赛不可呢?
这个问题,其实隋小希也想了很久,这是,咋的了?
只能怪,隋小希这个随便小白痴稀里糊涂蛋……加上毫无一点对于运动滴兴趣,学校的赛事活动一律不参加,兴趣就在她那稚嫩滴文学写作上。
你说,好好滴一个理科女生,怎么弄得像林黛玉似的?别提了,谁让高考填志愿的时候犯糊涂给勾错了呢……
且不提这个,汗。说说那天的事情吧。小希和好朋友穆雪下了自习便去食堂打饭,又说到那篇发表了两个月点击率为200的小希的小白文了。
小希却依然兴高采烈的:“你不知道呢!这两天文章点击率的上涨有加速度呢!前天多了1点,昨天多了5点,今天多了20点呢!不是匀速,看来我这文,离走红不远了,哈哈哈哈……”
这丫头总是这么乐观,可苦了穆雪了。因为这咸菜汤浓浓稠稠,上面冒着丝丝白烟,汤碗盛得那么满,穆雪小心翼翼端着,生怕撒出来。可又要听小希瞎掰,只得伸长了耳朵,却又缩着身子,可别扭了。
小希也端着咸菜汤,穆雪走忒慢,于是她不知不觉走在前头,扭头说话。
一切都在无意识中进行,最后她得出一个结论:“我的文一定能红上加红!”
说完兴奋一扭头,准备继续开路。谁知,就在这一瞬间,她迎面撞上了——阚耀楠。
因为本来小希是侧着身子和穆雪说话,而阚耀楠也在和队友笑着聊天,本来双方碰擦一下也没什么关系。可这次惨了,当小希转过身来时,那碗咸菜汤就突然出现在阚耀楠的面前,此时再刹车也来不及了!
就这样,一碗咸菜汤全部倒在了他的左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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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子小希当场愣在原地,就连道歉声也发布出来了。足球队的几个小伙子都长得人高马大,看见耀楠被泼了全身,那长长的咸菜丝就好像墨绿的细长绳子一般一大撮一大撮群聚在了左手臂膀上,当时天气快到寒冬,幸喜衣服穿得多。但也有个麻烦——一旦泼着了或烫着了,这么多衣物处理起来也成倍麻烦了。
耀楠脸上已作吃痛忍耐状,当下几个哥们围绕在耀楠身边,因怕这烫物又祸害自己,便用袖口从耀楠身上撩走,看起来他衣服尽湿,手腕处已明显红肿起来,他们一商议,也不等耀楠如何反应,已有两人架着他回去处理伤口去了。
留下的又有三个队员,都恶狠狠地对小希道:“白痴!你伤了他的手,他还怎么踢球?!”
“耀楠要是有事,绝对饶不了你!”
随后几人又再猛盯了小希一眼,好像要把她杀了一般。她抖了下,精神恍惚间,那些人已走远了。
看热闹的人也渐渐散去,小希垂头丧气地低下身子,捡起了自己的汤碗,正待和穆雪离开,却发现身旁的桌子上,却有一个盛了饭菜的碗,难不成是那个被自己烫伤了手的学生的?
她想了下,便也端起这饭,心想就以此作为一个下路的台阶,前去赔个不是,刚才因为胆小,“对不起”这三字完全被吞没在肚子里,发不出声来。
她没有心情再在食堂用餐了,于是和穆雪一起回了宿舍。她的头摇如拨浪鼓般,刚才的话——奇怪啊!他伤了手,怎么反而不能踢球了?难道是手球?手球是用打的,怎么又是踢呢??
百思不得其解间,她觉得肚子饿了,迷迷蒙蒙间,就着碗吃起饭来。等到几乎见底了,她才想起,自己的饭早已经铺满食堂一地了,那这吃的是谁的?
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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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少了中场的足球队,就好比人缺少了灵魂,车缺少了马达,教练打法一下变得保守,从原来的442阵型该打532阵型,但不幸的是,这样一个防守型最终还给对方1-0小胜。理大最终无缘决赛。
足球队的好几个队员都迁怒于小希的那么一倒。
老K边帮耀楠换药,边骂骂咧咧:“妈的,那女人真不是东西,现在你受伤,球队战败,她竟像没事人一样,连一句道歉都没有,要不是女人,我早就一个耳光上去了!”
耀楠劝道:“我没事了,你看这手臂也只是红肿起泡而已。”
“耀楠你别逞强,我小时候也烫伤过,那可不是一般的疼痛啊!就像整夜在烧一样!”
耀楠笑道:“是了,是了,昨晚疼得我翻来覆去的,所以你今天更应该说些使我开心的话题!”
老K无可奈何:“好了,好了,不说了,回头我跟导师说一声,你的设计作品再晚两天交吧~”
老K和耀楠同为计算机系研二的学生。
正聊着,宿舍另外一个学生回来了,脸上笑得很邪恶。
“额……那天那个闯祸的女孩在和门卫拉近乎呢,那叫的一个妩媚……”
“你说什么呢?”老K问。
于是他学作小希的样子:“门卫伯伯,你知道耀楠是在那幢宿舍吗?”
这番女里女气惹得耀楠哑然失笑:“这小姑娘倒有意思。”
老K扳着脸还未等发表什么高见,一听见楼下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耀楠,耀楠,耀楠~~~~”
他脸上顿时添了好几根黑线,怎么了,给机会攀亲家装好人了?他一跺脚,对耀楠说:“我去看看怎么回事。”
理工科院校素有和尚庙之称,像理大这种比例失调达8:2的也是常态。学校为了管理方便,集中建造了一大片男生宿舍,并在独立成院落,总门口设置了门卫岗亭。小希就是在这大门口打听来着。
她的嘴巴甜甜,且还有东西奉上,是一大串香蕉,大爷也认识她,小希和前男友谈得火热的时候,也是这套。
“门卫伯伯,是23号楼对吗?那我进去了哦!”
小希如入无人之境般的走进了“和尚”区,其实害怕的应该是她~~~她一个如花似玉的美眉,行走在这雄性动物的地盘,不发抖才怪~~~可小希却没这概念,大概因为先前前男友领着她进出多次了,所以对于那些不断回头的男生,以及吹口哨的声音都不以为意。
她在楼下叫了会耀楠——至于为何这么叫,因为她完全不知道耀楠是谁!她只是听了那天另外男生这么叫,又不好意思多打听他到底姓什么,才别扭地看似叫得那么亲切。问穆雪吧,她也是个毫无运动细胞的人,也说不清足球队的情况,等于白问。小希觉得自己的确很对不起咳咳~~学校的足球队,所以还是亲自登门道歉为妙。
过了一会,有个男子从楼里出来,小希一看,皱了皱眉问:“耀楠呢?”
帅哥的模样自然让人过目不忘,她很自然的分辨出谁是耀楠,谁不是耀楠。
老K横眉冷对:“你来干嘛?”
“我来道歉。”小希答得理直气壮。
“你这什么态度!用不着!最好以后永远别让我看见!”老K生气地说。
小希不由也有些不高兴了:“我来道歉没错,可是耀楠也太矫情了不是?不过是烫伤了手而已,怎么就不能踢球了?!我看是找借口……”
老K冷冷扫了她一眼,不愿再与她多啰嗦,在看见她手里还拿着一个碗后,二话不说抢过。
“哎~~你怎么抢人家东西?!”小希说。
“这难道不是你拿来还给耀楠的?”
“是,可是……”
老K不愿和她多啰嗦:“行了,没空听你唠叨,以后也别来了!”
说完扭头就上了楼。
小希实在下不来台,籍着送还饭碗的机会本打算向那个耀楠当面道歉的,现在被那个凶神恶煞般的人抢白了一番不说,还将碗也抢了去,现在道具都没有了,道歉却还没有成功,哎呀~~~小希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当时在食堂……当时……
好吧,我承认,耀楠还蛮帅的。
**
小希这次好不容易进了男生大院,怎么可以任务还没完成就撤退呢?坚决不允许!当第17个男生走进耀楠所在的宿舍楼的时候,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她大走几步离得宿舍远了些,然后插了腰,深呼吸一口,喊道:
“耀楠,对不起!害你受伤了!我诚心诚意和你说声对不起!”
……
她放声大喊,顿时引得宿舍楼内的光棍们纷纷探出头来,等着看好戏。
这时老K已经重新上楼去了,正待要把饭碗还给耀楠,便听见这丫头不顾脸面地在楼下大声嚷嚷。
“我~操~~这女人忒大胆了!做出这种事情,她不汗颜,我还替她脸红!”
耀楠倒是认真侧耳倾听了番,过了一会,评论道:“她还蛮有趣的!”
老K拉长了脸:“耀楠,你小心点,说不定这女人在使什么阴招……或者在勾引你?”
耀楠起身:“我下去看看,人家也是挺心诚的。”
“喂!就凭她这样大声乱喊就心诚了?”
耀楠已走到门口,回头道:“能听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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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希站在楼下喊了很久,重复来去的都是这几句话,到后面,她几乎要忘记干嘛上这里来了,只是机械地惯性地喊着了。她预备最后再喊上三遍,表明自己的真诚,然后鸣金收兵。
这时候,她突然感觉楼道口黑影一闪,忙看过去,却见一个高高大大的男子走到门口,宿舍的屋檐低矮,他出来的时候似乎还低了下头。
小希在他抬起头的刹那见到了他的眼神,没有一丝发怒或者不耐烦,倒像是盛多了浓郁的酒般那样有韵味。她于是小跑了过去,到了他跟前,才发现自己都在他肩膀以下。
不知怎么的,突然心跳加速,脸蛋发烫,好似火烧,一下子人恁的紧张起来,于是拢着自己的袖子,站在他跟前,却又说不出一句话来。
耀楠随性披着一件厚棉衣,衣服虽然看上去款式不新了,但丝毫也不影响他的气势风度。
小希突然真的感到十分抱歉,看起来这么优秀的人(据说是研究生?还是足球队主力队员?——都是小希好不容易打听得来的)被自己的热汤灼了手,万一要是留下什么不好的后遗症……小希不敢再多想下去了,但当她看到横在他胸口用纱布包扎的左手的时候,这心里仿佛被一拳打过似的,这才真真正正的诚心道歉:“对不起了,学长。”
“呵呵,还好了,这汤水也并不太烫,治疗几天应该就好了。”
小希耷拉着脑袋,低声道:“害你们球队少了一员猛将比赛,输了球,你哥们可凶着呢!”
离题万里……她怎么告起状来了?
也许也意识到了自己这个态度好像不太正常,只得清了清嗓子,佯作正经:“那你是原谅我了吗?”
耀楠笑着点了点头:“你不需多虑,他们也是一时气头上,其实人都不错。”
小希也开心地笑了:“恩!那你好好养伤,下次比赛我会来加油的!”
耀楠接受了小希的道歉 ,转回身,准备上楼。小希突然喊住他:“对了,学长……”
他重又回转身,用眼神询问。
小希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来:“学长,这个给你用,是专治烫伤的中药软膏。”
“不用了,医务室开的药效果还不错……”
“可涂的时候很疼对吧!”小希很有把握地说,“学长收下吧,否则我心里老过意不去的,我爸爸是中医啦,这个药膏方子很好呢,涂上去既不疼又能促进伤处愈合,很好的!”
耀楠左手一动就会钻心般地疼,他脸上闪过一丝淡淡的无奈。
小希热心地说:“真的挺不错的,你别这样客气,收下吧!”
是东西总要交到手里才放心。眼看耀楠左手不方便接,她头脑一热,一手拿着软膏,一手妄图拉过他的另只手,亲手交到他手上。
可是——
没有了,没有手了。
突然四下连一根针的声音都能听见,连他的滞重呼吸声都那么清晰,连她的慌乱心跳声都那么明显。
在他厚外衣下,她摸到的却是一段空袖管。他的右臂自肘部以下——陡然缺失。
“你回去吧。”他早已没有了任何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