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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半夜谈话 ...

  •   月光沉沉漫过头顶,真心话大冒险的喧闹像潮水般退去,唯独温简醉得厉害,脸颊酡红得能滴出血来,她拽着何归鞍的衣袖不肯撒手,指尖攥得紧紧的,连带着袖口的布料都起了褶,声音软乎乎地裹着撒娇的调子:“归鞍,我走不动了,你背我回房间嘛。”
      何归鞍眉峰蹙起,眼神扫过她泛红的脸颊,语气冷硬得像块冰:“能说话就能走,不然在地板上凑合一晚,死不了。”
      旁边的李沾墨不忍心,忙上前一步,蹲下身:“我背她吧,沙发睡着凉,夜里风大,容易头疼。”然后颠了颠:“虽然说大高个,但是还挺轻的嘛。”
      榆锦绵拍了李沾墨一下:“颠什么,再吐你身上。我也一起送她过去,顺便给她倒点水,醉酒了喉咙干,夜里肯定要渴醒的。”
      何归鞍闻言,脚步收住,丢出一句:“我也去。”然后手推了温简的头一下,这一下力气不小:“真是个麻烦精。”
      白鹭洲看着这阵仗,忍不住低笑一声,长臂一伸就揽住了身旁的榆佳音,眉眼弯成了月牙,语气里满是开心:“那咱俩就留下收拾这烂摊子吧。”
      榆佳音白他一眼,抬手就在他脑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赶紧干活,咱俩比赛,看谁收得快。”说着,顺手抓起桌上的空酒瓶,手腕一扬就精准丢进了垃圾桶。
      白鹭洲见状,也笑嘻嘻地抄起剩下的酒罐,一个个往垃圾桶里抛,嘴里还不忘讨价还价:“谁扔得准,今晚被亲得就多。”
      榆佳音闻言,转头递给他一个眼刀,眼神里的警告意味十足,嘴角却藏着笑意:“别得寸进尺,小心今晚让你睡沙发。”
      夜渐深,月光不安静。温简在柔软的大床上睡得昏昏沉沉,眉头却始终皱着,像是做了什么不安稳的梦,喉咙干得像是要冒火。摸黑爬起来又扶着墙站稳,拿起放在床头的一大桶凉白开,咕咚咕咚喝了个精光,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带来一阵短暂的舒爽,可没过多久,那股干渴又卷土重来,比之前更甚。
      她循着走廊尽头那一点微弱的光亮摸去厨房,推开门的瞬间,暖黄的灯光扑面而来,香气裹着些暖气,她愣了愣——榆锦绵正坐在餐桌旁,手肘撑在桌面上,面前摆着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汤寡水的面条,筷子挑起一缕,面条竟然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诱人的油光,她吃得慢条斯理,眉眼间带着几分闲适。温简看着那碗卖相平平的面,心里暗暗犯嘀咕:这看着清汤寡水的,怎么可能好吃?
      “醒了?”榆锦绵抬眼,眸光清亮,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深水,“渴了?正好,我煮了面,要不要来一碗?”
      温简摇头,拉开冰箱拿了瓶冰水之后,拉开椅子坐下,椅子腿在瓷砖地上划出轻微的声响。然后两个人吃面的吃面,喝水的喝水,气氛又恢复了诡异的平静。榆锦绵放下筷子,语气随意得像一阵风拂过耳畔:“温简,要不要和我合作?一起守住白鹭洲继承人的位置。”
      温简的动作猛地顿住,水瓶悬在半空,水顺着瓶口滴落在胸前,晕开一小片水渍。顾不得这个,她抬眼看向榆锦绵,眼底满是警惕和犹豫——她和榆锦绵不算熟,甚至算不上朋友,不过是几面之缘,更谈不上信任。
      榆锦绵见状,抽了张纸巾递过去,语气依旧清淡平和:“你要是不愿意,也没关系。不过我倒是希望你能考虑和榆佳音合作。你们认识七年,她嘴上不饶人,说话像刀子,心却是软的,你可以选择信任她。”
      温简心里明镜似的,榆佳音的确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为人讲义气,遇事有分寸,对自己更是实打实的真心。可她就是受不了榆佳音那副得理不饶人的性子,一句话抛出来能噎得人半天喘不过气。
      正因如此,两人相识七年,关系始终不远不近,从未有过一次推心置腹的深谈。温简选盟友的标准,除了最基本的信任,个性随和、相处舒服也是很重要的一条。这么掂量下来,她心里的天平还是摇摆不定,犹豫得厉害。
      就在这时,厨房门被轻轻推开,“吱呀”一声轻响,猝不及防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白鹭洲走了进来,头发还湿漉漉的,晶莹的水珠顺着发梢往下滴,落在他身上那件松松垮垮的浴衣领口,一看就是刚从浴室出来不久。
      温简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换作是何归鞍这般穿着浴衣、发丝微湿的样子,她保准会吹声口哨调侃几句。就算是只敢过过嘴瘾,摸不着碰不到,也觉得有趣。不过,这么晚了才洗澡,用脚趾头猜都知道,肯定是和榆佳音腻歪了半宿,两个人黏黏糊糊的舍不得分开。
      “佳音呢?”榆锦绵率先开口,目光落在他滴水的发梢上,嘴角勾起一抹了然的笑。
      白鹭洲咧嘴一笑,眉眼间带着几分缱绻的倦意,嘴角的梨涡浅浅的,像是还没从方才的温存里回过神:“累坏了,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我洗完澡躺旁边,翻来覆去睡不着,就来找点酒喝。”
      榆锦绵看着他这副春风得意的模样,忍不住轻笑出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看你这副样子,就知道你们俩现在感情好得很,我看着都开心。”
      白鹭洲嘿嘿一笑,没接话,径直走到冰箱前,拉开门拿出一瓶冰啤酒,“嘭”的一声启开瓶盖,灌了一大口,然后转过身,靠在冰箱门上,脸上的笑意敛去,语气陡然冷了下来,带着几分不耐的警告:“我警告你,最好别和榆佳音合作。”
      温简一愣,手里的水瓶顿住,她抬起头,看向白鹭洲,这还是白鹭洲第一次用这种恶劣的语气和她说话,那眼神里的不耐烦,像针一样扎过来。她刚要开口回怼,榆锦绵却先一步出声打圆场,同时站起身,利落地收拾起桌上的碗筷,语气温柔:“鹭洲不是这个意思,他就是不想让你打扰他和佳音的二人世界。”
      “这不是他态度恶劣的借口!”温简把水瓶往桌上一扔,“咚”的一声闷响,她联想到自己也曾这样,遇事只会缩在后面,不敢开口反驳,总要别人替自己出头吵架,那种无力感像根刺扎在心底,她最讨厌自己这一点,看到白鹭洲也是如此,格外生气,“他自己没长嘴吗?为什么要你替他解释?我最讨厌这种人,遇事只会躲在别人身后,连句实话都不敢说!”
      白鹭洲一口气喝完手里的酒,顺手将酒瓶放进洗碗池,然后眼神锐利地盯着温简,语气更冷,像淬了冰:“行,那我就把实话都说了吧。不光是这个原因,更重要的是——你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我容忍你这个娇气大小姐黏在何归鞍身边,不过是因为何归鞍喜欢被人捧着的感觉,身边需要个你这样的人。”白鹭洲的话像沾了盐的小刀,句句在戳心,“你就像那只被灯泡吸引的小飞蛾,折腾来去,其实根本折腾不出什么花样。如果是忠诚的狗,倒还是能丢个东西捡回来。”
      温简的脸白了,指尖攥得死紧,浑身都在微微发抖,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就连榆锦绵都觉得这句话太过分了,榆锦绵还没来得及开口。
      白鹭洲又继续说道:“别喜欢何归鞍了,不值得。你知道他为什么非要争那个继承人的位置吗?因为他喜欢的人是榆锦绵。”
      “白鹭洲!”榆锦绵无奈地扶额轻叹,暗道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她连忙出声劝阻,语气里满是无奈,“鹭洲,你疯了吗?别说了,行不行?这些事真的没必要现在讲。”
      榆锦绵连忙又伸手去拽白鹭洲的胳膊,想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却被他一把甩开。
      白鹭洲却转头看向她,眼神严肃得吓人,眉头紧紧皱着:“有些事,她应该知道的。而且嘴长在我身上,你阻止不了我,我一定要说。”
      “当年锦绵从榆家离开,哪里是单纯为了躲避学商科?”白鹭洲的声音沉了下去,他迈开步子走到餐桌旁,拉开椅子重重坐下,“她是为了躲何归鞍。十五岁的年纪,大家还都是懵懂无知的半大孩子,何归鞍就动了和她结婚的心思,甚至跑去和何家老爷子谈条件。以他那股偏执的性子和过人的聪明劲儿,这事真的被他折腾成了。幸好那时候何家的话语权还攥在何燕文手里,能勉强牵制住他,榆锦绵才趁机跑了,跑得远远的,连个招呼都没打。”
      温简彻底傻了,整个人僵在原地,满脸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嘴巴张了又张,却半天挤不出一个字。原来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她还曾傻傻地暗自窃喜,自己和榆锦绵同样陪在何归鞍身边七年,说不定自己还有机会。曾几何时,她以为喜欢上一个耀眼的人是多么幸福的事,可现在只觉得一阵反胃,喉咙里像卡了几颗硌人的花椒壳,恶心感翻涌上来,想吐又吐不出来。她忍不住在心底发问:自己喜欢的,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渣吗?
      她又突然觉得嗓子干涩得厉害,面上带着难以置信的茫然,声音轻轻颤抖着:“所以……他争继承人的位置,就是为了一手遮天,把榆锦绵困在身边?对他来说,联姻的对象是谁根本不重要,只要能拿到权力就够了?权力能让所有人都注视他,也能……也能把榆锦绵牢牢地囚禁起来?”
      白鹭洲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酒瓶,指尖轻轻推着瓶身,发出点点声响,算是默认了。
      榆锦绵叹了口气,看向白鹭洲,语气里带着无奈,又夹杂着一丝心疼:“你何必说得这么直白?就不能照顾一下她的情绪吗?你这么说信息量太大了,她一直被蒙在鼓里,怕她受不了。”
      “是吗?信息量太大了吗?”白鹭洲挠了挠头,头发上的水珠晃了晃,滴落在桌面上,语气里难得带了点歉意,他看向温简,眼神缓和了些许,“不好意思。那我慢点说。你太娇气了,心思单纯得像张白纸,我怕我不把话说明白,你还以为这是什么过家家的游戏呢,刚才酒桌上就敢轻易想着入局。”
      榆锦绵望向脸色惨白的温简,声音放柔了些,还带着几分安抚,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你不娇气,白鹭洲瞎说的,吓唬你呢,跟平时的榆佳音似的,嘴上不饶人。你别害怕,事情还没到你想的那么糟糕的地步,还有转圜的余地。”
      “榆锦绵你是不是有病?你都快成他的阶下囚了,还来安慰我?”温简的声音干巴巴的,心里的恐惧像潮水般涌来,密密麻麻地裹住她,让她喘不过气,“我以前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样偏执的人?我好像……第一次认识他。”
      “我知道你性子好,见不得人受委屈,也重义气。”榆锦绵拿起桌上的水壶,给温简倒了一杯温水,推到她面前,“但你要先顾好自己和你的家人。何归鞍那个人,为了权力,什么都做得出来,温家肯定会是他第一个下手的目标,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我本来想着委婉一点,让佳音告诉你,帮你看清局势,和她合作。佳音比我更值得你信任,她说的话,你应该能听得进去。而且保不齐你最后被动卷入这场风波,她足够聪明,能护你周全。”
      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什么,补充道:“如果你实在想不明白也不知道怎么办,也许可以找一找你哥哥云鸿飞,他比我们都了解何归鞍。”
      “我哥哥?”温简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茫然,她伸手握住那杯温水,冰凉的杯壁让她稍微冷静了些,“他离家出走那么久,早就没了消息,而且……他恨我,当年我亲口说讨厌他,嫌他烦,他怎么可能会帮我?”
      白鹭洲语气里没了尖锐,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无奈:“我说你是不是有点笨啊?他要是真恨你,早就巴巴地跑回来报复你了——哪会这么多年连个音信都没有?依我看啊,他不回来,说不定就是还揣着和你在一起、甚至结婚的心思呢!”
      榆锦绵连忙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让他别说了:“温家的家事不是你我外人能讨论的,温简和她哥哥的事也不是你我能说的,别多嘴。”
      温简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肩膀垮了下来,眼底闪过光亮——原来哥哥不是因为自己说讨厌他才离开的。白鹭洲是哥哥最好的朋友,白鹭洲说的话肯定是真的。
      白鹭洲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吐了吐舌头,嘴角耷拉下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这不是把温简当自己亲妹妹了嘛,太害怕她受伤了,一时心急,语气稍微重了些。”
      榆锦绵看着她渐渐平复下来的样子,眉眼弯弯的,语气轻快:“好了好了,明天我请客,带你们去逛街吃东西去。不是有人说吗,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温简吸了吸鼻子,撇撇嘴,语气里带着点小委屈,却没了之前的紧绷:“我可不吃炸串,太香了根本停不下来。”
      白鹭洲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又屈指轻轻弹了下她的脑瓜崩:“行,那就顶楼西餐厅,靠窗的位置。”
      温简立刻得寸进尺:“包场,还要最贵最贵的红酒!”
      白鹭洲和榆锦绵闻言,当即异口同声地哀嚎起来:“饶了我们吧大小姐!您上次喝醉了耍酒疯的样子,难道自己都不记得了吗?”
      温简板起脸来,生气挑眉,理直气壮地说:“怎么?这就是道歉的态度吗?”
      两人对视一眼,满脸的无可奈何,最后只能齐齐举手投降:“有有有,必须有!全听你的!”
      榆锦绵转头就出卖了白鹭洲:“红酒你掏钱啊。”
      白鹭洲应得爽快:“可以啊,掏钱没问题,不过——”他话锋一转,“回头买衣服的钱,可得你出。”
      榆锦绵气得抬手就想揍他,憋了半天,最后还是没好气地哼了一声:“行,算你狠!”
      白鹭洲又摸了摸鼻子,想起榆佳音熟睡的侧脸,补充道:“下午再出发吧,让佳音多睡会儿,昨晚累坏了。”
      榆锦绵挑眉,促狭地看着他,眼底满是笑意,语气带着几分调侃:“上午你就别想折腾我们佳音了,乖乖起来给大家做早餐吧。”
      白鹭洲的脸瞬间红透了,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耳根,只能闷头灌酒。
      温简听懂了榆锦绵话里的暗示,她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了然,又夹杂着一丝调侃:“没事,情到浓时嘛。不要太害羞了。”
      白鹭洲猛地开口:“锦绵的面最好吃了,明天做给大家吃啊。”榆锦绵立刻翻了个白眼,毫不留情地拆穿他:“你可别在这儿转移话题报复我。”温简在心里默默腹诽:果然,刚才榆锦绵煮的那碗面,味道肯定不怎么样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半夜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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