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花飘过的江湖》百安柚

10、（拾） 情乱

　　苏紫阳是个很热心的人，这点在我来到南城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住在苏府的半个多月里，每天都是他带着我到处逛荡，什么大雨寺、红荷园、秋子林、南城崖……好多个地方。我们一起进香、泛舟、赏花、观日落……每天居然都地方去都有事情做。后来我想，还是多亏了那晚他赶了上来，不然就算我把从四海钱庄取来的银子都花光，我也去比了那么多地方，说不定连住处都得担忧，更别说现在的好吃好喝了。

　　我喜欢占别人便宜，更喜欢苏紫阳这种把便宜送上门让我占的。虽然说我没有什么君子风度，但这种日子过久了，我多少还是有些不自在了。特别是在看到苏紫阳日益炽热的眼神后，我越发清醒地认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对我有企图！就像是农夫把猪养肥一样，总有一天是要杀掉吃肉的。最恐怖的是这猪还根本不是这个农夫家的。虽然这样的比喻不太妥当，但是倒是很符合我现在的状况。可我毕竟不是猪，所以我得为自己先做好打算，好歹我也是个“有夫之妇”吧，尽管只是个头衔，但我冷莫荨绝不做背夫出墙之事。

　　当我把这件事告诉求月，希望她能暗地里劝劝她的宝贝儿子时，那位“伟大”的母亲很成功地笑趴下了。

　　说到求月，我真的很怀疑她已经是个做母亲的人，更怀疑像她这种性子的人，居然是当年号称冰美人令人闻风丧胆的月华宫左使。

　　好在最后我说出我已成亲的事后，她终于不笑了。

　　“少主，你真和寒暮夕成亲了？”

　　她这不是废话吗？天下人都知道我们成亲的事，只是不知道新娘是我而已。

　　“嗯！”我喝了一口求月刚泡的菊花茶，很诚实地向她点了点头。

　　“可我们家紫阳……”求月说着就开始叹气了，“都怪我！在看到无泪剑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的，寒暮夕这个臭小子，居然先下手为强了！”

　　“呃？”什么叫先下手为强？求月她难道还有什么事瞒着我？

　　“嗯，没什么。那个我先去找紫阳谈谈，少主你先歇息吧！”求月眼底浮起一道晦暗之色，转身从我住的房间快步走了出去。

　　我轻叹一声，独自冷笑。即便我没有跟主人成亲又如何呢？难道我这颗心还能装下别人么？呵，这七年来，我的眼里也只有那一人啊！第一个记忆便是醒来睁开眼后看到的那泓醉人的温柔，然后是他在紫阳亭里衣袂飘飘、发丝轻扬，眼中毫不掩饰的落寞之色。他对谁都笑得那么温和，却也又对谁都那么冷漠。每次去看紫阳花，他都会莫名地沉默许久。我也猜了许久，但还是不知道他到底是在怀念什么。

　　成亲那天晚上他第一次拥抱了我，但是他却说：“原来你还是不是她啊！”用很悲伤的语气。那刻，我的心似乎停止了跳动，原来在他眼中我只是那人的影子罢了。“是影子也好啊！”我曾自欺欺人地这般想过。

　　直到他说：“莫荨，你该去江湖了。”我才恍然间明白，我在他眼中竟连做那人的影子也是不配的吧。于是我装作兴高采烈地走出了无泪山庄，走除了那个有他气息的梦园。我该清醒了吧？我该觉悟了吧？就算这七年来，我一直努力着做好他教给我的每件事；一直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试图读懂他的每一个神情、每一个动作；一直装作漫不经心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问，只是抬头对他微笑着。我以为我这样做就好，这样做就很好……最后换来的也只是一句“原来你还是不是她啊”。我真是个傻瓜，明明比不上那人在他心中的分量，却死活都不肯承认。

　　离开山庄的时候我就想，时间磨灭不了那份心意，但至少可以抹淡吧！没想到的是，我却低估了他再我心中的分量。也不知早在什么时候起，我对他至死不渝的忠心竟变成掩埋一切的爱情，哪怕是我知道了他心里的那个人就是我的亲姐姐，我也还是爱得那么义无反顾。所以，我是天底下最傻的那个人。

　　所以，苏紫阳，对不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