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怀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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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楼近在眼前，但却空无一人。
朱门凋敝，回廊荒芜，眼前的一切同方才在画外所见天差地别，让人不禁生出恍然若梦之感。
程元玉二人站在门外，看着紧闭的大门陷入沉思。
“这是为何？”
程元玉顿了顿，想到之前时玄倾无所不知的样子，开口问道。但没想到时玄倾也是同样困惑。
“我也不知。”
程元玉还是头一次见时玄倾如此这般对局面无法掌控，诧异地挑挑眉，没说话。
时玄倾似乎也不是无所不知，这个认知程元玉心中不知为何松了一口气。
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流云转水图程元玉在此之前是闻所未闻，入画更是今生首次。看时玄倾的样子他应该也是第一次有此际遇，两个人在外观画之时都暗中将其中的事物了然铭记于胸，但谁也没有想到，真正进来之后，却是如此出乎预料的一番情状。
程元玉站在楼门口，才觉这楼竟是如此高大，他抬头想看看这楼的顶端尽于何处，却发现头顶天空全部被棉花一般的白云层层叠叠地阻隔，成团的云絮排布下来，既拥挤又幽深，像是在这塔楼之上形成了另一座镜像存在的“云楼”一般，这楼的顶端与垂落而下的云头相连，像是连接成了一个通畅的通道。
两座形状相似的“塔楼”既融洽又诡异的对接在一起，让站立在其之下的两人顿时心生压抑之感。
终于，还是程元玉果断道：
“这画中所能够见到的事物，全部都与外面真实世界大不相同，依我看，只是站在此处，恐怕也查询不到什么端倪，不论如何，还是先进楼再说吧。”
时玄倾点头：“我们走。”
这次是由时玄倾率先一步，上前推开大门。
随着一阵低沉晦涩的吱吱声响起，楼内的一切缓缓显现在两人眼前。
也是外面那些酒楼青楼平时打开门做生意的样子，一个开放正厅，角落处是六只金色盘龙纹柱子，其中摆放若干红木座椅，上面散乱摆放着水果，点心，美酒，赌骰，玩乐的用具一应俱全。
只是，没有一个人。
房间内的烛台上红烛燃熄不久，还隐隐冒着青烟，椅子散乱地横在桌下，桌上吃食也多被动过，茶水酒水摆在一起，像是刚刚还在对酌的客人将将离开。
二人慢慢向前，沿着眼前的宽阔长梯一路向上，来到了二楼客房处。
瑞脑香，红罗帐，寻欢作乐的场所，即使已经人去楼空，但这窗棂回廊之间，仿佛还残余着暧昧荼蘼的气息。
虽然知道此处未必会有线索，但程元玉还是本着来过就不要放过的原则，开口提议道：
“这里一共十八间客房，你我各自查看一半，结束之后还回到此处汇合，如何？”
时玄倾想了想，摇头道：“此处情况诡异，一切未明，我们还是暂时不要分开，好能够有个照应。更何况……”
“更何况什么？”
程元玉边快速查看着周围情况，边无意识地问。
时玄倾故意长叹一口气，抬眼望向程元玉道：“更何况，乾坤鼎就在这座楼中，待我们寻到，元玉的目标便会实现，到时候，你回你的冥翼山，我回我的寰宇城，天高水长，真不知何时再能与元玉再见了。”
程元玉闻言一怔，而后也转头，神色不明地看向时玄倾。
面皮这个东西，先天神力加后天修炼，缺一不可。
就好像时玄倾现下，说出如此百转回肠的肉麻之言，但神色依然淡定如斯，只是这眼神中的意味太过复杂，恕程元玉天资驽钝，一时无法全然解读。
但程元玉再笨，这眸子之中所蕴含的炽热和暗示，总还是似有所感的。
莫非……
斟酌一番，程元玉还是小声道：
“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我已然记在心中了，定不会忘。我将乾坤鼎带回冥翼山后，你何时需要我，需要我做什么，但说无妨，我一定竭尽全力，这个你不必担心，我向来很讲信用，连我师父也是曾夸奖过我这点的，所以你不必一再试探于我，既然是答应了你，就定然不会辜负你。”
程元玉一口气说完，老实地看着时玄倾，就差拍胸脯保证，好让时玄倾放心。
厅中橙黄色的烛火明明灭灭，透过镂空的灯笼，幻化成光怪陆离的影子，光是看着就让人心中不定。但这影子落在程元玉一派坦然的脸上，就变成地乖顺光明，丝毫没有遮覆住他的身形，反倒让他看起来更加端肃，纯净。
时玄倾闻言怔了一怔，良久才勾勾嘴角笑了笑，凉丝丝道：
“元玉仙君的美名传播深远，这天下有谁人不知元玉仙君的高光伟岸，重信重义，既是元玉仙君答应的事，在下又岂有怀疑的道理。”
说完便转过头去看也不看程元玉，背手吟诵道：
“我本将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时玄倾只在初时称呼自己“元玉仙君”，后来便转换为“元玉兄”，后来更是直接称呼“元玉”。程元玉原是不太注重这些，细微不言的事情就任时玄倾去，但眼下还是被时玄倾一口一个的“元玉仙君”叫地有些难为情，可见脸皮若是薄，不论何时都是有些吃亏的。
程元玉忽略时玄倾锅底一般的黑脸，目光坦然问道：
“明月如何发光，自有它的道理，更何况天地浩渺，原不是我等可以左右和探寻的，不如这样……”
“怎样？”
时玄倾有种不祥的预感，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不如我们还是先进去探查一番，忘却那些虚无的种种，回归当下，我认为更好。”
前进，是两人今夜行动中，程元玉永恒的旨要。
时玄倾简直要吐血。
从程元玉的角度，甚至可以看到时玄倾的身子隐约摇了一摇。
但他可是时玄倾啊，怎么可能摇呢？
程元玉疑心自己看错，不再出声，先一步推开左手边的厢房内门。
同样的红木桌椅，同样的美酒小菜，同样的悄无人踪，眼前的一切，同一楼厅堂处别无二致。
房厅并没有什么异常，于是程元玉跨过小门，向内室走去。
一台精巧的梳妆台置小窗前，上面七零八落的散着几本装订精美的彩色书籍。一张远远超出正常尺寸的大床直挺挺地坐落在这不甚宽敞的内室之间，绯红罗帐散落在床笠四角，朦胧之中，依稀可见大床之上堆作一团的锦缎被褥。被子潮湿着，像是不知名人的汗水，空气中满是咸腥的气味，让人难以忽略。
很显然，不久前，这张床上已然进行过一场“鏖战”。
这场面似曾相识，程元玉想起昨日初见全八云时的场景，那厮骨子里是个色胚，到哪里都离不开女人，于是心中更加这人就在此处。
木床硕大无比，让内室的空地更加狭小，程元玉有些嫌脏，但想了想，还是慢慢走过去，想看看那床上还有什么遗留下来的痕迹。
帷幔重重，随着程元玉的靠近慢悠悠地覆盖在程元玉的头上，脸上，遮挡住他的视线，让眼前的一切变的更加迷蒙。程元玉一层层撩开这些异物，边走边看，但就在他将要靠近床沿时，一道乌黑色腥臭难闻的东西突然自帷幔之后冲出，瞬间向程元玉的面门冲击过来。
是血蝠！
就是全八云修炼血魔功时使用过的血蝠！
空间狭小，抽剑已是来不及，程元玉手疾眼快向后避开，堪堪避过那快速飞过的血蝠，但脚下被帷幔缠绕，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血蝠仿佛是有备而来，一击不中，在空中快速折返之后，又转头箭矢一般的再次向程元玉冲过来。
脚下受制，剑又无法拔出，程元玉直视着那道俯冲而来的身影，当机立断，用剑鞘和手去硬生生的阻挡。
程元玉已然做好被咬伤的准备，却不想下一秒，他便落入了一个结实宽厚的怀抱。
不知何时跟上来的时玄倾从身后，紧紧抱住了程元玉。
“孽畜。”
程元玉看不见时玄倾的脸，但可以感受到他周身的冰冷和愤怒一起随着这声低沉的咒骂汹涌而出。
时玄倾眼也不眨，一手抱住程元玉，调转身体，将自己护在程元玉身前，另一只手骤然挥出，只听“噼啪”一声，一道青色电光骤然亮起，而后又缓缓熄灭。
黑影应声而落，只是一瞬间，四周又恢复了方才的平静。
“元玉，你可有被伤到？”
时玄倾的口气急切，一张脸自上而下看过来，与程元玉因身体倾倒着的而仰起来的脸颊看个正着。
程元玉动弹不得，只好以眼神示意时玄倾赶快放开自己。但后者似乎并不能很好的会意，依然是紧紧地将程元玉抱在怀中，小心地查看他并不存在的伤势。
两个人距离太近，以至于程元玉都可以看到时玄倾微闪的睫毛，还有那双眸子中怔怔出神的自己。
时玄倾的胳膊很硬，但那对薄唇看起来却很软。
周遭都是时玄倾身上若有似无的气息，近在咫尺的时玄倾喘息声渐渐加重。
“你真的没事？”
时玄倾已然为程元玉查看过，在确认他的确无事后，语气便带了些戏谑的笑意。
昏暗的房间，用过的床单，程元玉再是粗神经，也意识到不可再这样下去。
他见时玄倾没有放手的打算，索性便用力一挣，趁着时玄倾松开力道的瞬间，便起身而上，向后飞去。
一气呵成，只是空间太过狭小，锋利的灵息还是打掉了几本梳妆台上包装精美的书籍。
书本落地展开，书页上的图画，便这么直白地展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散乱的发髻，潮，红的面颊，滑落的衣衫，还有交叠的身体。
当真当得上一句：千姿百态，险象环生。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怀抱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