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成为女骑士(下)》萧湉

87、第二百七十一章 救援和被救援

　　“不要！尼奥！”林珞菲惊叫一声，扑过去就要拦他，她拼命拉住他的手，用自己的手臂去格他的剑。

　　尼奥可以狠下心伤自己，但看到她的手臂挡在剑刃前，他竟不由自主地缩回了长剑，唯恐剑锋刺伤她。

　　“菲奥娜，别这样……”尼奥叹了口气，“你知道，我必须死。”

　　“不！”林珞菲拽着尼奥的手臂不松手。

　　“这是为了拉乌尔，为了你……”尼奥轻轻地道。

　　外面的士兵突然欢呼起来，坚实的大门终于被撞开了一个缺口，士兵们一边喊着，一边更加起劲地撞击起来。

　　“如果是为了拉乌尔和我，你就更不能死了！”黑眼睛瞪着尼奥，语气坚决。

　　尼奥为难地抚了一下前额，他应该告诉她，如果让斯洛爵士看到他这张脸，又不加解释，公爵就会陷入困境，如果作解释，那么，除非说出真相，否则，任何解释都会是漏洞百出，而一旦斯洛爵士得知真相，等着尼奥的就会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让一个恶棍来折磨他、羞辱他，那还不如，用这种极为简单的方法，换得他最重要的两个人的平安。是的，如果尼奥这么说，一定会是很有说服力的劝说，可是，尼奥却终究没有开口。他看到她那双黑眼睛，还有她固执地抿起的嘴，她显然什么话也听不进去，再有说服力，在一个蛮不讲理的小傻瓜面前，也是行不通的。

　　“嘿！你看，那是什么？怎么有人回来了？”尼奥抬手随意一指，趁林珞菲分心回头，左手悄悄接过了右手中的长剑，有些得意地暗自一笑，手一送，剑刃已又向他的颈项刺了下去……

　　“那是……斯塔博恩？！……”

　　尼奥的手硬生生地顿住了，皱眉嘟囔了一句：“他不是应该走了吗？”不自觉地抬起眼睛，往刚才随意指点的方向看去，没想到竟真的看到了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扶着墙站着。

　　“弗利奥？”

　　老人清楚地叫出了这个当事人自己都遗忘了十多年的名字，尼奥一惊，拿剑的手垂了下来，却没有回答。

　　“如果你就是那个孩子，跟我来。”老人仍像从前一样不愿多说，只是这样简单地说了一句，就沿着墙，走入了一扇被一张巨幅壁画遮挡的小门。

　　尼奥有些愣神，连楼下不间断的撞击声也好像模糊起来。林珞菲迅速扶起他，拉着他跟在斯塔博恩身后，进了那扇隐藏的小门。就在这时，只听“轰”的一声，修道院的大门被撞开了。

　　林珞菲和尼奥跟着斯塔博恩，走下一座狭窄阴暗的楼梯。斯塔博恩走得很快，似乎对这里相当熟悉，在这样的黑暗中，瞎眼的斯塔博恩倒是比林珞菲和尼奥更有优势了。脚下的楼梯不仅窄，而且长，一直向下延伸，他们是从二楼下来的，现在，应该已经低于一楼的地面了。

　　“这里是祭台下，你就是在这上面受洗的。”黑暗中，斯塔博恩忽然道。

　　尼奥微微一怔，仰头看了看头顶，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见。他无声地笑了笑：洗礼吗？那一天，斐迪南家族为了新生的继承人请求上帝的庇护，而他呢？他只是个多余的人……一个令人厌恶的附加品……

　　“尼奥？”林珞菲轻声唤他，她看不清他的脸，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那么久以前的事，我怎么可能记得？”尼奥轻松地笑着道，装作没有听懂林珞菲话里的关切。

　　林珞菲没有再说话，却不由自主地将尼奥的手臂挽得更紧了些。不错，当时尼奥只不过是个婴儿，确实什么都不可能记得，然而，她却似乎觉得，尼奥这句话里还有着别的意思，就好像是在说，他什么也不记得，也根本不想记得，那不是什么温馨的场景，也不是能令人愉快的回忆……

　　“嘘！”斯塔博恩突然发出警告的嘘声，示意他们靠墙站着，不要出声。

　　林珞菲扶着尼奥，刚刚站好，就听到头顶传来了一阵“咚咚”的脚步声。

　　“长官，这里也没有！”

　　“继续搜！他们不可能走远的！一定要找到那些修道士！”

　　“是！”

　　简短的对话过后，就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尼奥轻轻舒了口气，这样看起来，斯洛爵士的人虽然闯进了修道院，却什么也没有搜到。当这些士兵在修道院里四处奔忙的时候，斯巴达院长应该已经带着他的修道士从那条“密道”走远了。

　　“尼奥，看上去院长虽然体型有些……呃……但也是通过密道了。”林珞菲小声道。

　　尼奥轻笑了起来：“没错，就是可能吃了些苦头。”尼奥一直都没有说，其实，所谓“密道”，只是他小的时候溜进修道院看望公爵时惯用的一条逃跑路线，修道士们都以为酒窖那头是封死的，只有尼奥知道，在酒窖的连排酒桶后，有一个缺口，可能是因为修道院建造的时间久了，地面有些沉降造成的。尼奥发现后，就用十字镐、铁锹什么的把缺口刨大了一些，他可以很轻松地通过，偶尔还会偷一桶酒去卖给村里的铁匠，换几个银币买些吃的。对于斯巴达院长的体型来说，那个口确实小了些，斯巴达院长很可能会在挤过洞口时蹭破他的修士服，压扁他壮观的肚子，不过……只要能出去，就好了……

　　“别说话！”斯塔博恩又一次警告道。

　　林珞菲和尼奥不出声了，等头顶的脚步声平静了，斯塔博恩便带着两人走进了一间密闭的小黑屋。

　　“那边的墙缝里应该还有块打火石，不过我劝你们别点蜡烛，这里只不过是隐秘一点，不是什么真正的密室，有光亮，上面的人可能会发现。”斯塔博恩关好门，熟门熟路地找到桌旁的椅子，坐了下来。

　　“你对这里可真熟。”尼奥笑了笑，说道。

　　林珞菲试图在黑暗里找到椅子，不料却撞到了一个矮柜，一声轻响，林珞菲的心就跟着一跳。无可奈何地偏过头，求助地向斯塔博恩的方向看了看，可是，她失望了，斯塔博恩什么也没说，坐下了就似乎没再动过。

　　“没事。”尼奥拍了拍林珞菲的手，把她拉到墙边，解下披风铺在地上，两人就靠着墙坐了下来。

　　“呼……”终于可以坐下来了，尼奥也禁不住重重地吐出一口气，两条腿又僵又重，这么坐着，双腿就几乎不像是他自己的，尼奥甚至觉得，就是拖着两根棍子，也比这样要舒服些，至少不会杵着他的身体，弄得他的腰部一直绷紧着，一阵一阵的酸痛。

　　“我有两个问题想问你。”尼奥暗暗用手顶着腰部，微笑着，口气随意地问道，“我记得我告诉修道士带你走，你怎么还在这儿？”尼奥颇为苦恼地轻轻“啧”了一下，他可是答应过克瑞丝保证她父亲的安全，没想到，弄到最后，倒是斯塔博恩没有脱险，这可让尼奥烦恼极了。

　　“我眼睛看不见，最讨厌换地方，在这里住了一个冬天了，不想离开。而且，把来援救的人丢下，我可没有这种习惯。”斯塔博恩的固执是出了名的，他说了不走就是不走，谁劝也没用。

　　来援救的人……尼奥的指尖擦了擦额角，他是来救这个老头儿的，可最终，这老头儿却因为他而没有脱离险境……这算什么？多么奇怪的悖论……

　　“你说有两个问题。”斯塔博恩似乎并不觉得这有多奇怪，淡然道。

　　“哦……”尼奥忽然有些犹豫，长长地“哦”了一声，还是问道，“斯塔博恩，你是，怎么会知道我的……”

　　斯塔博恩好像“哼”了一声：“二十八年前，你在上面受洗的时候，是我托着你的摇篮，等主教举行仪式，洗礼结束以后，也是我把你送走的。夫人直到死都恨我，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也对不起你。夫人死的那天，我弄了点石灰，抹在眼睛里，装聋作哑十五年，我想我怎么样也要活到那个魔鬼死的那天，我不能用眼睛看见，用心，我也一样能看得清楚！”说到后来，斯塔博恩已是咬牙切齿，十五年不见天日的痛苦，这是怎样的恨……

　　尼奥不说话，只是沉默着，他能够理解斯塔博恩的恨，可他自己，却好像有些恨不起来了，这些年，他恨得太累了……

　　“怎么不说话？”斯塔博恩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往尼奥的方向看了看，然而，无论他看向哪里，都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别以为你什么都没有了，没有父亲、母亲，甚至没有姓氏，更别说是财产和身份，你该想，至少，你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你有可以回忆的过去，而这些，留在城堡的大人，什么都没有。究竟什么才是最重要的，那个魔鬼到死也不明白，大人倒是从小就懂了，希望你也能明白。”

　　“我明白。”尼奥低声道。

　　“明白就好。”斯塔博恩顿了顿，再开口时已又是那种淡漠刻板的语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