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感》菠萝火山

1、第 1 章

　　无感
　　——太宰自白，织田作死去的夜晚

　　好冷。

　　好像四面灌风，绵绵密密透过我的皮肤，吹进这具躯壳的空洞。

　　好像赤身裸体，心脏被剖开露在外面，下一秒不知名的角落里有什么猛然袭来。

　　——世界上根本没有永恒，一切得到的结局只有失去。

　　我会这样想并非我本性悲观，而是残酷冷漠的现实这样教导我。

　　就像盛放的玫瑰总会让人联想到凋零的悲哀，啼哭的婴儿会让人联想到死亡的沉寂，所谓物极必反，乐极生悲，极致的快乐必然伴随着极致的痛苦——我铭记着这一点，渴望摆脱毫无意义的内心的脆弱不安，却无法从感情中抽身而去。

　　依然是从前三人聚会的Lupin，熟悉的老板站在吧台前擦试着酒杯向我点头示意，橙色的猫咪老师在看到我来后乖巧一跃让座。

　　依然是熟悉的蓝调旋律，微醺的酒香与木质香调共舞，昏黄的灯光下六棱玻璃杯中的球状冰块起起伏伏 ，冰杯相撞间拥抱着清响，泛起波澜的琥珀色酒液微光闪烁，指尖传来的冰凉冷到了我心头。

　　一切都没变，似乎下一刻织田作就会扶着木梯步下，身后跟着一丝不苟扶着金丝眼镜的安吾。他们会说笑着一左一右坐在我身边，织田作会点杯蒸馏酒，安吾会解释说要开车并点杯番茄汁。我们三人会一同干杯一如之前无数次一样，清脆的碰杯声会在空气中回旋。

　　不，一切都变了，没有织田作了，没有安吾了，再也不会有了。

　　织田作已经死在了我怀里，安吾已经确认是来自特务科的卧底。

　　所以不要再抱有期待了啊，我的大脑，我的灵魂，我那不知从何而起的虚妄卑微的祈求。

　　织田作已经死了。

　　死了是什么意思呢？

　　就是那双茶褐色的眼睛永远无法再被黎明的曙光轻吻，永远不会有一个穿着米色风衣的人突然出现在Lupin对着蒸馏酒默默抽烟，永远没有人认真地接过我看似玩笑的话题，是永远不会有人关心我嬉笑灵魂下的痛苦，永远不会有有人在意我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是那个“在可以看见大海的房子里写作”的梦想，永远地失去了它的主人。

　　织田作死了啊。死了吗？又好像没有。明明我的大脑还清晰地记得他身边弥漫淡淡的烟草香，他的带着胡茬的硬朗容貌，他的平淡的令人心安的语调，在他身边的宁静的感觉，我都还清晰地记得啊——只要闭上眼，是不是就可以当做织田作并没有离开？

　　闭上眼睛就可以欺骗自己织田作还在，他就坐在我身边——他正手握着酒杯，朦胧的灯光为他的脸打下阴影，他会略低头沉思，发现我在盯着他后，他会转头露出一个疑惑的表情，他会说:太宰……

　　……

　　他为什么没有出声呢？你为什么不说话呢织田作？

　　好吧，那就算是我失去了听觉、视觉、嗅觉吧。织田作还在的，只是我再也感觉不到了他的存在而已。

　　是吧，织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