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同人）纪年之海》井海

72、Chapter 47 - e

　　不对，怎么会是这样？
　　纪海看三井走得是头也不回，微微一愣就跟了上去。
　　男生的步子开始变快，女生本就是刚刚才跑过，个子也不及三井高，跟着很是吃力。
　　他是知道的，知道我跟在后面，也不回头，
　　纪海不知道自己满怀盼着的期望，迫切想见到三井的念头，怎么就成了这样。
　　已经近了日谷公园，女生也快越来越跟不上三井的步子，纪海终是忍不住，跑了两步，拉住了男生的后衣襟。
　　三井并没有料到女生的拉扯，慢停了一步，纪海就被带着撞到了男生的后背――和那天一样，只是他没有转身，没有怀抱，甚至连一句话都没有。
　　两个人就这么僵直着――正值正午时分，纪海看到脚下两人的影子形成一小团黑色的不规则形状，天空上大块的云朵流动，忽地掩住了阳光，这一团黑色也就没进去了。
　　女生微微站定，离开男生半步距离，三井仍是保持着背对着女生。

　　天气闷热。
　　纪海觉得嘴唇干得厉害，舔了舔，“我，”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喉咙也干得疼，“是不是，，”
　　路边的蝉鸣突然大声了起来，把女生本来就小声的话语湮没了进去。
　　小心翼翼的问句被截了一半，纪海也不知三井听到自己的话没有，却是突然动了心思，去抓三井的左手。
　　男生手紧成拳，女生的手不大，刚刚只能握住男生捏成圈的手指，却发现那手是在微微颤抖，不由得伸了另一手过去，把男生的左手包在两只手心里。
　　三井终是转过身来，纪海看男生的鞋子掉了方向，朝着自己，却不敢抬头看。

　　这一路追赶，是从未有的事情。
　　三井几时让纪海这般辛苦的，几步跌撞的跟在自己后面。
　　男生总是那般耐心又好脾气的陪在纪海身边。
　　女生尚记得那次在奶奶家门前，男生第一次从自己身边跑了开去，站在家门前的路灯下。
　　路灯投下斑驳的影子映着三井的脸，那样深刻的笑脸：“如果纪海跑得快的话，我就在前方，这个样子等着你。”――那时张开的双臂，如果奔过去的话，是会被紧紧的拥入怀里的。
　　无论何时同男生在一起，自己的手总是会被紧紧的牵着的――那日里笑着跟三岛大叔说“再也放不开了”的那个三井，此刻到哪里去了？
　　女生心里忐忑着，觉得这一路，像是走了好久。
　　虽然是此刻能站在三井面前，握着他的手，可是纪海觉得自己并没有追上――那被女生握住的手在一点点抽离，并没有用很大的劲儿，所以女生在坚持，在努力的抓住；男生的头低着扭向一边，像是专注的盯着马路的沥青地面。
　　那个明亮的，令人心安的三井，到哪里去了？
　　我这样辛苦的追来，
　　满怀着想要给你说的话，
　　你知不知道？

　　女生已经抓得指节泛白，两只手力只剩下男生的三根指头。
　　而三井，一直在沉默。
　　纪海在等着三井开口，她不知道怎样去应付现在的状况。
　　女生心想：只要他肯说出来，我便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好；只要他开口，我便知道自己是哪里伤了他。
　　那知男生突然一用力，反手抽出自己被女生抱在掌心的手。
　　纪海感到手里快速摩擦过的灼热，然后是一阵空荡。
　　还来不及愣神，就觉得手腕被抓住了。然后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抓住自己的那只手向前走。

　　男生拐弯进了日谷公园。
　　虽是正午，但由于是周日，公园里小孩子很多，跑跑跳跳的。
　　三井仍是一声不吭，牵着纪海就往深处的林荫道走去。
　　人开始越来越少，林荫道将近，男生转进了一边的小树林，走了几步，终于停了步子。
　　女生一只手捂着胸，另一手撑着膝盖，不明白男生为何这样赶着到这里来，加上几乎是小跑着跟着三井，此刻正在大口的喘气。
　　低着的头，刚好见到男生手里装外套的袋子滑落，就要俯身去捡，却被大力的扳直了身体――是三井。
　　男生双手扳着纪海的肩，身体微低，女生刚好可以直视着三井的脸，就听见男生的声音：
　　“纪海，你有没有，喜欢过我？”
　　喜欢？
　　喜欢？！

　　树林里光线很差，只有些许透过层层枝叶漫进来的阳光斑驳的落在两人的身上。这里是意外的静谧，吵嚷的知了声好像是都被挡在外面的林荫道上，因此，男生的话是再也清晰不过的传进纪海的耳朵里，泛起回响。女生对着三井的眼――刚好有一丝光线射进男生黑色的瞳，纪海清楚的看见那漂亮的眼睛里自己的影子
　　――三井眼里的自己会是怎样？
　　――是否也可以在自己眼里看到他的影子？

　　时间流逝太快，还是走得太慢。
　　心扑扑的跳着，感觉都可以听到声音。
　　喜欢？
　　是啊，我喜欢你的手，牵着我的手的时候；
　　我喜欢你背着我的时候，短发蹭着我的脸；
　　我喜欢你买了柠檬茶，为我打开；
　　我喜欢你在包里翻出帽子，闷不吭声按到我的头上；
　　我喜欢你吃我吃不完的章鱼烧，津津有味；
　　我喜欢你低下身，为我系鞋带；
　　我喜欢你的笑，喜欢你对着我的笑，每一次都是。
　　心里从来都没有被谁戳到“喜欢”这个字眼的点上――一直以来，是你说着喜欢我
　　小美，洋平，由纪姐，甚至连安西夫人都看出来了么？
　　周围的人一直说着：他喜欢你。
　　而从来没有人告诉我，对你，我又是怎样的感情。
　　眼前有影子快速的划过，
　　每一个里都包含着面前的男生，
　　那是每一次的相遇、相处、相待。

　　“我，”纪海开口，眼前的男生便是眼里一亮，看着三井忍不住的神情，女生倒是退却了――喜欢这两个字，哪里是那么容易说出来的。
　　不是随便的喜欢，是很喜欢，是喜欢到不知道还会不会更加喜欢，是带着责任的喜欢――正是因为在你的问句之下，突然意识到这份感情的强烈，心都快要迸裂开来，但是嘴巴，却是被涂了言语梗塞的药水，说不出来了。
　　越是喜欢，越是害怕。
　　“我，，我，，”不断出来的只有这一个字，说得嘴唇都快麻木了，可是下面的话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三井眼里的光一点一点的消失，树林里的阳光也阴暗下来，昏到暗淡。
　　天空里炸起一个雷，下雨了。
　　“哗哗”泼下来的大雨，连外面的知了也住了声，树林固然茂密，可雨打叶声也分外的大。
　　一会儿，纪海就觉得被这雨压得连“我”字也说不出来了。

　　三井已然松开握住女生肩的手，纪海以为他要离开，却看见三井从躺在一边地上的纸袋里，拿出外套，笼在自己头上。
　　男生蹲下身来，看女生被雨打得头发湿透，样子狼狈。伸手拨开搭在纪海耳边的发，细细归到耳后，又见女生嘴角不知什么时候含了一小缕头发，便用食指挑开，认真将其别到耳后。
　　纪海只觉得的手指在自己脸上温吞的摩擦，有点痒，看三井的神情，已恢复平淡，但却看不清他的眼睛了。
　　男生低着头，终是再也看不到任何表情，纪海只听到声音传递过来：
　　“纪海，我原来以为只要我喜欢你，什么都可以解决。”
　　“但是，我错了。”
　　“我或许给了你并不想要的东西，强迫塞了太多给你。”
　　“你从来都不拒绝，我也从来都以为你的接受是，，喜欢的。”
　　“我想了很多，你说的‘再也不见’到了现在，我大概是能理解了。”
　　“给你的，却造成了你的痛苦，我也不能分担，更是没有顾及。”
　　“我想，”三井慢慢站起来，吐得最后一句话很是艰辛，“我会遂了你的愿――再也不见。”
　　男生再次伸手，拢了拢搭在纪海头上的衣服。
　　女生看那双手停留了很久，没有一丝颤抖，手指坚定，但终是放开。
　　纪海抬起头，看男生已经转身迈步，伸出手去就要拉三井的体恤，可这次，连手也空了，什么都没拉到。
　　“你病刚好，最好快点回家，”男生一步一步走得头也不回，“再见，纪，，矢崎。”
　　纪海明白：这便是失去了。

　　看那个身影消失，完全迷失在雨里，纪海晓得：这次是真正回到原点了。
　　回到了什么都没有的日子了。
　　地上都找不到男生走过的脚印，自己的也看不到。
　　原来是相交的两条直线，短暂交会之后，剩下的便是离得越来越远。
　　或许说不说出口也不那么重要，因为最后也有可能是失去。
　　前几日里的美好，只是美好，被称为美好的原因大概就是因为无法长久。
　　花开时的期待，是体会不到花落时的失意的。
　　只有真正看到一树空枝，才能领会到那样的寂寞吧。
　　只是那些记忆，虽说洒的遍地都是，此去经年，也会渐渐变浅褪色，不用那么费力的包裹。
　　摊在地上的纸袋，在雨里、泥泞里慢慢的扭曲，变形，终成了一滩看不出原物的白色污浊。
　　自己太坚强，可以忍受；
　　自己太脆弱，经不起折磨。
　　并非要到开始的地方才能结束。
　　浸湿的衣裳，冰凉凉的贴着身体，心里很明白：
　　在我知道自己喜欢你的下一刻，就失去你了，三井寿。
　　如我所愿，回到原点。

作者有话说

　　想看悲剧结尾的看到这里就可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