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折冬

12、第12章

　　心里的失落感横生，路南乔没有勇气邀请纪明修和她一起吃饭。

　　躺在床上，仰面看着天花板，眨巴眨巴眼睛，脑袋里像是安装了一台收音机一样，重复着纪明修跟她说的话。

　　她抬手扶额，遮挡住透过轻纱般的帘穿进来盈动的光。轻叹了叹气后慢条斯理的从床上坐起来，她依旧看着纪明修的微博私信界面，手指轻轻向上滑，一条条信息浮现，弯了弯唇角。

　　虽然这些信息都不是她本人发的，不过，也正因为有了这些信息，她总感觉和他的距离在慢慢靠近。

　　指尖定格在那一串数字上，下面还附了一条文字：想请我吃饭，就打这个电话。

　　不知为何，心里溢动着小小的幸福感，从指尖流出。

　　长按那串文字，切换页面，点进了电话薄里，新建联系人，一系列信息填完后，路南乔按下保存键。

　　她将手里埋在胸口，垂下眼睫，害羞般肆意的小幸福涌来，融一层暖意，裹住她的整个身体。

　　“叮咚。”

　　微信提示音响起。

　　路南乔点开微信的图标，是唐楠发来的信息：

　　【巫女楠】：乔乔，早上走的太快忘了跟你说，小白的粮食不够了，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去商场里给小白买点粮食吧。

　　路南乔看了看时间，灭掉手机的光，翻身下床，走到衣柜前随手从里面拿了件衣服，一边拢拢头发，一边趿拉着拖鞋向外走。

　　换好衣服，路南乔闲懒似的走到小白的小窝前蹲下，小白飞快的从窝里跑出来，停在路南乔的脚边，撒娇似的蹭了蹭，还懒懒的“喵呜”一声。

　　小白乖巧撒娇的模样逗笑了路南乔，弯着眉用手捂捂嘴，“小不点就喜欢撒娇。”

　　“喵呜～”

　　小白细细柔柔的声音又一次响起。

　　路南乔顺了顺它的软毛，机灵的朝它吐了吐舌头，“你吃的可真多，小懒猫！”

　　“喵呜～”

　　疑似反抗，小白抓着路南乔的裤脚，小爪子摩擦裤脚发出细微的呲裂声。

　　“怎么？”路南乔歪头，一侧的发丝垂落下来，拢住她的大半边脸，细长睫毛轻颤颤，“你想跟我一起去？”

　　“喵呜～”

　　纠结一番后，路南乔伸手抱起小白，揽进自己的怀里，“好吧，带你出去转转。”

　　*

　　今天的天气格外的阴沉，纪明修站在落地窗前，单手插兜看着窗外低飞的鸟儿掠过。

　　不多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紧接着，助理小王从外面走了进来，来到了他身边，“纪总，车已备好，可以出发了。”

　　纪明修不语，硬朗眉骨下深邃的眼瞳微闪了闪，颔首示意。

　　车内。

　　助理平稳驾驶着车子，瞄了瞄车前方镜子里的那个男人。

　　男人倚靠在车椅上，脑袋微仰着，脖颈线条分明，中间稍凸起，上下滑动随之滚了滚，性感撩人。

　　疏离眉眼轻阖，薄唇轻抿着，饶见一副清冷模样。

　　小王收回视线，看向前方。他突然明白了圈里的那些红颜祸水，为什么这么喜欢纪明修了。

　　如果说疏离清冷是他的外壳，那么，来自男人的性感撩人，才是他最真实的内在。

　　意识到自己想的太过深切，小王连忙摇摇脑袋，努力将自己的思绪从纪明修身上掰回来。

　　他现在可是真懂了外面那群女人的疯狂了。

　　越过红绿灯，车子平稳的驶在马路上。窗外的景象倒着飞快离去，窗户外壁，忽然出现的那抹倩影一瞬而逝。

　　纪明修半眯着眼，并未看清。

　　今天天气阴凉，路南乔没坐公交车，抱着小白走去商场。

　　这个时节，洛城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说变天就变天。

　　路南乔穿着一件简单的白T，一条牛仔裤，长又卷的头发披散开来，被风卷起，飘飘摇摇。

　　她垂着眼睫，一边走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小白，小白喵呜喵呜几声，似在抗议，又似在回应路南乔。

　　“小白，不许再叫了，不然就不给你买猫罐头了。”

　　小白滴流转着眼睛，张张嘴，却未发出声音，窝在路南乔的怀里乖顺的摇了摇尾巴。

　　路南乔弯唇，腾出一只手拢了拢发，并一边往前走。

　　没什么事情，路南乔就抱着小白在动物中心商场里多逛了一会儿。期间唐楠打来电话，说今天可以提前下班。

　　路南乔满心欢喜的应下。
　　逛到黄昏，路南乔才抱着猫喜滋滋的从商场里出来。

　　只不过，外面下了雨。
　　可她，却又忘记了带伞。

　　夏天的雨又细又密，卷着燥热袭来，拍打在翠绿枝头上，滴落于地。宽阔马路上的汽车飞驰而过，地上水花飞溅，淋湿小姑娘裙摆下的白鞋。

　　天色有些暗，空气中湿气重，阴濡味道浓厚，雨丝裹挟着一丝凉冷，伴随着密而透的冷风，直直吹来。街道的路灯被点亮，亮光洒落在沙沙的雨丝上，点点明晰亮眼。

　　被风吹来的冷，让路南乔不禁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缩了缩手，将小白抱得更紧一些。

　　小白轻“喵呜”一声，身体发颤，极力的向路南乔的怀里缩着，想要找寻一丝温暖。

　　雨势不小，路南乔停在商场中心门口，看着周围的人都从包里拿出一把伞，撑开离去。

　　檐上落下的水珠啪嗒掉在地上，溅起小小的水花，弹起落在路南乔的裤脚上，沾上一层污渍。

　　她后退一步，不料却撞上了正从商场里出来的一位女士。她不好意思的跟她道着歉，不过对方也没多说什么，只白白的看她两眼，便快速撑伞离去。

　　大雨冲刷着地面，想要将这城市里的热全部席卷而去。

　　路南乔仰头看了看被浓浓乌云盖住的天，带着一丝凉意的风吹来，越过路南乔的脸颊，像是利刃的尖儿划过。

　　趁雨势减小，路南乔一手抱着小白，一手提着从商场里采购的猫粮，飞快的跑去了附近的车站。

　　发丝在空中飞舞，被雨水打湿，额间的碎发湿答答的贴在脸上，细细密密的雨丝落在她的身上，没过多久，衣服就濡湿了，黏黏腻腻，极不好受。

　　真冷啊。
　　路南乔不禁打了个哆嗦，猛眨了眨眼。

　　猛觉有一束光打过来，因为过亮，路南乔闭上眼，好久过后才睁开。

　　自己面前出现了一辆黑色的轿车，车前雨刷器不停的刮痧着车窗上的雨渍。

　　车窗摇下，隔着细密的雨丝，路南乔隐隐约约可见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定定的看着她。

　　男人一身矜贵，白衬衫领口扣子开了一颗，敞露开来，露出明晰的锁骨。腕间佩戴的镶着金边的手表，在车内暖灯的照耀下，锃亮十分。

　　他微侧着脸，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有几许，不过路南乔却隐隐觉得，他今天心情不错。

　　两人对视一秒，路南乔抹了抹脸上紧贴着的发丝，话里携带着不可思议：“纪总，你怎么在这里？”

　　怀里的小猫听见路南乔的声音，“喵呜”一声，转过头来，望向纪明修。

　　男人混在车内明暗昏黄的暖光里，在看到那张湿透的小脸以及女孩怀里湿答答且不停颤抖的小猫时，不经意轻蹙了蹙眉。

　　“上车。”
　　两个字简短而有力，不由分说般，路南乔的心重重的震了一下。

　　路南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双眼目视着车内的他，脚下迟迟没有动作。

　　“上车。”
　　质地清冽的声音再一次响起。

　　路南乔瞳孔微怔，仿若听到了什么不应该听到的话一样。顷刻之间，路南乔觉得自己的心跳慢了半拍。

　　天边小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雨刷器一次又一次的擦着前车窗，水渍顺流而下，滴落于地，溅起小小的水花。

　　在这一刻，车水马龙的声音显得格外安静，来往的人化作背景板，自动模糊一瞬。

　　她与他之间，那么近又那么远。

　　“纪总，您开玩笑了呢吧。”路南乔回过神来，笑得有些过于牵强。虽然纪明修刚说出口的话，有些让她过于惊喜的开心，可她终究还是选择了现实。

　　他怎么会冒出想送她回家的想法呢。

　　她内心有不明的情绪波动，提着塑料袋的手下意识加重了些。

　　纪明修抿抿唇，看着车窗外挺拔站立的路南乔，绷直了唇线。他眉心一挑，盯着路南乔的双眸中晦涩暗涌。

　　噤默一阵，纪明修似是意想不到，抬手按了按额角，重新抬起眼皮，看向她，“我从不开玩笑。”

　　他扫视她周身一圈，身上没几块儿干处，意有所指道：“这雨会下很久，你想就这么湿答答的站在这里？你要知道，你生病了会耽搁工作，万盛娱乐不养病人。”

　　心脏深处猝不及防被某种东西重重一击，甚至比刚刚更为猛烈。

　　顺带着袭来的，是莫名的暗伤。
　　一股风吹来，指尖蹿起一股瘠薄凉意。

　　他说生病了会耽搁工作。
　　万盛娱乐不养病人。
　　是这个意思啊。

　　收拾完眼底的情绪，路南乔抱着小白上前了几步，伸手拉开了后座车门，坐了进去。

　　车门“啪嗒”一声被关上。

　　纪明修怔然，微侧着脑袋，用余光撇了撇后座的人，未察觉有任何异样，才发动着车子离开。

　　车内开了暖气，没一会儿，路南乔全身上下都暖烘烘起来，小白掩不住开心，向路南乔“喵呜”几声。

　　路南乔垂着眼睫，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五味杂陈，竟不太好受。

　　这辆车对于路南乔来说，并不陌生。上次唐楠醉酒，她坐的，也是这辆车。

　　可为什么，又一次乘坐这辆车，她的心情却十分沉重呢。

　　车子忽的停下，路南乔抬起眼睫望向窗外，外面是一家餐厅，餐厅的名字赫然亮着白光，在路南乔的眼里微微闪烁。

　　“你带我来这里干嘛？”
　　路南乔回头，看向正从方向盘旁边取着钥匙的纪明修。

　　钥匙被他取下，骨节分明的手指穿进环里，钥匙因碰撞而发出细泠泠的声音。

　　“吃饭。”

　　他的干脆实在让她难以捉摸，手臂搭在车弦上，眼睛却侧望着他。

　　她似乎每次都这样，反应总是很迟缓。纪明修紧锁眉头，又撑开，微偏过头去，提醒着她，“下车吃饭。”

　　路南乔总喜欢听两遍来确定纪明修所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在她又一次听见“吃饭”这两个字的时候，才意识到，纪明修现在的态度和刚刚强制性让她上车一样。

　　睫端轻颤，像翩飞蝴蝶脆弱的翅膀一样，眸间的不明情绪暗涌着，她最终还是掩了掩，转头看了看窝在椅座上乖乖休憩的小白。

　　她抿了抿唇，最终还是打开了车门，下了车。

作者有话说

　　路南乔：我活在梦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