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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平平无奇与普普通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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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一D班果然人员稀少，总共也就四十出头。在这之中，还总有几个没来上课的。校长说：“D班的孩子们成绩不太好，按理说并不是转学生该去的地方……但是也就只剩这一个班人最少了，其他班都六七十多个呢……”
裴钰说：“学习成绩没事，就是别让这小孩被人给欺负了。”
校长说：“这不会，这不会，我交代了许老师。”
温言压了压棒球帽，用湿纸巾擦桌子，裴钰在一旁帮他拎着书包。温言擦桌子的时候动作格外温吞，虽然裴钰帮他挡住了大部分视线，但是他还是颇为紧张。裴钰慢悠悠地跟他说话：“给你买了游戏机，上课的时候可以玩。自己也可以看书，想听就听……玩手机也可以，戴耳机，不要影响老师讲课……”
温言乖乖地点头，把课本码到课桌里：“我知道了。”
“下课我过来接你，乖，有事给我打电话。”
温言说：“好的。”
他乖乖巧巧地目送着裴钰离开，立刻就紧张了起来，周遭的视线终于全都落到了他身上，隐隐还有小声的议论。温言把棒球帽压得更低，从书包里找出来了耳机戴头上。他听力卓越，所以也不能把声音开大。好一会儿，那些议论声才略略平息了。温言在心底舒了一口气，这口气还没舒完，旁边就坐下了一个人，面色不善地打量了他一遍，把书码在桌子上。
他应该也是一个转学生。
这个转学生似乎挺好学，坐下来后就开始在书上写名。他的字很漂亮，潦草且好看，端方整肃的“王慎尧”三个字，有种严谨郑重的感觉。
但是这个男生眉宇间满是吊儿郎当的桀骜。
温言翻了一页，老师进来了。许老师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刚从学校毕业没两年，励志要在教学事业上做出贡献，所以接手了D班。虽然校长交代过她，但是看见那个头上戴着耳机的男生时，她还是有些焦灼，直接叫道：“温言同学。”
温言慢慢地抬起了头。
许老师朝他做了个动作，示意他把耳机取下来：“上课时间到了哦。”
温言微微皱起了眉。
裴钰说他可以戴耳机，但不要影响老师讲课。
周围的学生都看了过来，温言轻轻地磨了磨牙，那种被人注视着的焦虑又上来了。他把耳机拿下来，低下了头，翻了一页书。
许老师温和地说：“在室内能不能不要戴帽子……如果没有什么问题的话口罩也……”
“不能。”
温言的声音有些淡，清清脆脆的，直接了断地拒绝了。他心想裴钰应该说过了的，怎么这个人还这样。
许老师被这样拒绝，立马觉得有些尴尬，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了校长的交代，找补道：“如果有什么个人问题那就算了，没关系的……”
身边的王慎尧看了他一眼，面色有些冷淡。
许老师教的是语文，一节课下来，王慎尧认认真真地在听课，温言一直在看手里的书。是《百年孤独》的英文原版，裴钰应该翻着看过，他在中间画了一朵花，有些丑丑的，但是格外可爱。温言摸了摸那朵小花，微微地就笑了。
屋子里有些闷，耳边是抑扬顿挫的读书声。温言犹豫了一小会儿，慢慢地把口罩摘下来。外面有很清淡的花香，还有轻微的泥土味。从窗户这边往外看，能看到好几只鸟落在外面的竹子上。叽叽喳喳地叫着，格外烦躁。温言的手无意识地在桌子上挠了两下，强迫自己把目光落到面前的书本上。
一下课，教室就躁动了。那边的几个男生嘀嘀咕咕一阵，一个个子很高的男生走过来，姿态有些嚣张，往他们前面一坐，声音很粗：“王慎尧是吧，还有你，温言。”
温言慢吞吞地从书包里摸出草莓味的棒棒糖，犹豫了一下，还是礼貌地向同桌发问：“你吃吗？”
同桌十分冷酷地说：“不了，谢谢。”
温言说：“哦。”
他慢慢地把棒棒糖送到嘴里，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面前这个不知为何有些气愤的少年，礼貌地说：“你好，你有事吗？”
这个人的出现给他带来了太多灼热的目光，温言微微往后缩了一下，皱起了眉：“没有事就回你的座位。”
王慎尧直接打开了数学练习题，摸了一根笔就开始做题。
诚然这模样是有些张狂了，但是他们两个谁都没想这么多。一个旁若无人地做自己的事，一个吃着棒棒糖皱着眉面色不善。那个男人简直像是被踩了尾巴似的，先是骂了一声操，重重地锤了一下他们的书桌，温言垂着眼眸，目光落在了他的手上，微微地眯了眯眼睛。
……好讨厌啊。
这个人。
紧接着老师就进来了，吼了一声：“干嘛呢！”那边有几个男生冲过来，拖着他往旁边走，口中说着“算了算了”，那个男生还不忘回过头狠狠地瞪他俩一眼，恶狠狠道：“你们两个给我等着！”
这躁动一直持续着，那边的男生团伙一直安静不下来。温言垂着眼眸，听着那边说话，忽然抬起眼眸，轻轻拍了拍前桌，礼貌地询问：“你好，请问晏哥是谁？”
前桌是个女生，微微瞪大了眼睛：“……晏哥？”
她的同桌也凑了过来：“你从哪儿知道的晏哥？”
温言说：“听到他们说等晏哥知道了我们就完了。”
前桌倒吸一口凉气，声音压低了：“晏哥，晏来，晏家的独子，几代单传的独苗苗。虽说他是在我们班上学，但是他家教什么的都有，平时也不经常来。他家的背景算是我们学校最好的，京城晏家呀！据说早些年还涉黑呢，近些年虽然开始做生意了，但是□□习气一直带着，晏来一来我们学校，打了几架，那些男生就把他当大哥了。”
前桌的同桌也凑了过来：“刚才过来的是晏来的跟班，叫程西坤，属于京城程家旁系。”
温言漂亮的绿眼睛里露出迷茫的神色，他眨了眨眼，忍不住看了一眼旁边的王慎尧。王慎尧没有在做题，他的目光落在空气中某个空茫的地方，像是在发呆。
前桌忽然轻轻吸了一口凉气：“你的眼睛是绿色的……是外国人吗？混血？好漂亮啊……”
温言抿着嘴唇笑了笑：“差不多是混血。”
前桌的同桌摇了摇头：“听说晏来杀过人，也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温言啊，你可要小心。”
温言瞪大了眼睛：“……他杀过人，他没被关进监狱里吗？”
王慎尧忽然冷笑一声，那声音太大了，引得老师都往这边看：“怎么了。”
王慎尧说：“没什么。”
很平很淡，仿佛方才的冷笑是人们的幻觉。他转了一下笔，终于望向温言，脸上带着凉薄的笑：“平凡的人必须听话，没有犯法的权利。你知道，他们是平凡的人。”
温言张了张嘴，有些怔然：“……不平凡的人却有权犯各种各样的罪。有权任意违法，为非作歹。这只是因为，他们是不平凡的人。”
前桌好奇道：“你俩嘀嘀咕咕什么呢？”
前桌同桌说：“说你没文化你还不信，《罪与罚》嘛。”
前桌说：“我又记不住。”
她微微往后靠了靠：“总之你们两个要小心啊。”
温言沉默片刻，问：“那你知道裴家吗？”
前桌再次倒抽一口凉气。
这时候，王慎尧也往前靠了靠，依旧是那种面无表情的样子：“那你知道唐家吗？”
前桌这次倒抽一口凉气的时候被自己呛到了，捂着胸口开始剧烈地咳嗽。咳嗽声太大了，她同桌拍着她的脊背帮她顺气，那边老师再次看过来，终于忍无可忍道：“你们那边干嘛呢！”
前桌的同桌说：“对不起老师，对不起，我们安静。”
前桌瞪大了眼：“我嘞个去！”
“我的妈呀！”
前桌的同桌说：“啥？裴家和唐家？那是什么？”
前桌说：“哎呀你不知道。”
她明显对这方面了解得颇深：“越牛逼的公众一般越不知道。”
她扳着指头：“商业圈，沾一点红色背景的，四大家族，沈裴唐洛。其他先按下不表，就说这裴家，上一辈有人是暗地里给国家做事的，是红色沾黑色，再沾一点铜臭色。来头那是相当大，普通人根本没机会了解这个。唐洛两家都是做生意的，那是相当有钱。唐家是各行各界都有人，资金雄厚……这四个家族，单拎出来哪一个都足以碾压刚才的两个，怎么，您两位跟这俩家族有牵扯？”
前桌的同桌喃喃道：“我瑞思拜啊航总……您也太牛逼了。”
温言瞪大了眼睛看王慎尧，格外迷茫地说：“我不知道。”
王慎尧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
温言开始纠结，他把嘴里的草莓棒棒糖咬碎，含混地说：“可是我哥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教授呀……”
王慎尧说：“我家长也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律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