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我把我的言言弄丢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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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烨骂了一句脏话，手忙脚乱地把温言扶起来，又问：“裴钰呢？”
温言说：“……不知道。”
唐烨把温言扶到了那边的小石凳上，刚打过去了个电话，就听见那边有电话响起的声音。裴钰一手握着手机，淡淡地望着这边。他看上去疲惫得要命，像是一晚上都没睡。他的目光落到了这边的温言身上，随即表情就丰富起来了。他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提着药箱就过去了：“怎么了这是……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温言的目光落到了他的手掌上。
裴钰明显没对他自己的伤口做什么应急处理措施，现在那里还是红黑色拧在一起，破掉的皮就这样跟血肉分离，上面还沾上了一些墙灰。唐烨看到这一副场面，说了一声卧槽：“你俩咋搞成这样一幅样子啊！”
裴钰给温言的胳膊上药，他只是虚虚地扫了一眼自己的伤口，一幅浑然不在意的样子，声音却格外沉凝：“是我的错，我没想到言言起得这么早。”
温言身上一片血迹淋漓，他垂着眼眸，他的眼瞳一直很淡，简直像是个毫无感情的兽类。尤其是在面对着裴钰的时候，不管心里怎么想，他的表情从来不会有太多的变化。他像是真正的一只猫，被裴钰养在家里，只是在固定时间要吃饭，剩余的时间不说话不干事，只是在那边晒太阳。要是下雨的话，他就会躲起来，有时候是杂物间，有时候是废弃的小屋子。别墅的房间很多，所以这个时候裴钰通常会找不找他。
但是裴钰也不怎么会去找。
他在努力地克制自己，他在努力地给温言创造出一个自由自在的生活空间。
温言的伤需要清洗，里面混杂了一些生了锈的碎铁片。邢医生过来给他打了一针破伤风，看着这俩人一顿叹息，顺手又把裴钰的手包扎起来。温言自始至终都是冷冷淡淡的，除了清洗伤口的时候他有些疼，眼眶里盈了一些水，抿着嘴唇格外不忍看。就算是这样的表情，那也是格外难得一见的。裴钰一边哄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他想起来了他们还在一块儿的时候，温言虽然木木怔怔，但是表情是很多变的。他会笑会恼会生气，然后总会凑到他跟前，带着笑跟他说，我原谅你了。
但是现在温言总不说话。
他明明饿极了，也不吭一声。他不想跟他说话，要不是裴钰想起来点了饭，兴许温言就这么饿过一个上午也说不一定。这样的情形只发生在他刚开始收养温言的时候，那时候小猫为了讨好他，不惹他的烦，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的，连饿了也不敢说，蹲在飘窗那边，努力地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裴钰轻声说：“言言。”
温言低着头，喝完最后一口汤。他不看裴钰，也不对他的呼叫做出什么反应。
裴钰显然是已经习惯了，他兀自说道：“我给你的手机上面有钱，还有几张卡，你是不是都没用过？你要是需要什么了，不想跟我说话的话，你就自己去买。大门钥匙我在你房间放了一把，想出去的话……好歹跟我说一声好不好？别让我着急。”
温言不说话，他垂着头想要收拾餐具。裴钰摁住了他，低声说：“我来吧，你去玩。”
温言的目光在他包裹严实的手上轻轻掠过。
他沉默着拒绝了裴钰的要求，拿开了他的手，自己端着餐盘进了厨房。
这样的冷暴力是格外难受的，温言只是单纯不想理他，但是裴钰却自然而然地认为这是温言在生气。那次温言没跟他说一声就出了门，裴钰咬着牙开车跟了上去。他发现温言还是去车站，他大约对人类的这些东西毫不精通，先前在那个小城市就这样去了一趟，买回来一张去隔壁旅游村的车票。这次他转悠了好一会儿，迷茫地盯着正在刷行车信息的显示屏，到底没看出个所以然。他随便往一个窗口走，走到一边，忽地被一个人拉住了。温言歪了歪头，发现那是裴钰。
裴钰的表情简直难看到了极点，他像是在努力平息自己心底的某种暴躁烦扰的情绪。然后他露出了一个笑，那个笑也并非单纯的笑，看起来让人毛骨悚然。裴钰轻声说：“出门怎么不跟我说？”
温言皱着眉，觉得裴钰这个人可真是太无理取闹了。
他还想往窗口那边走，但是裴钰截住了他，他甚至在没有经过他同意的时候，就强拉着他往外走。温言现在各方面的素质都不太好，轻而易举地被他拉上了车。他看着裴钰，说：“你好烦啊。”
他轻描淡写。
裴钰拉着他的衣服，几乎要把那团衣服都揉烂。
他把温言带回了家，警告他：“不准去车站。”
温言也不说话，看也不看他一眼。裴钰被他这样子激着了，恶狠狠地把他摁进自己怀里，捏着他的下巴直接亲了上去。温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挣扎也不挣扎一下，任由裴钰吮吸着他的舌头。裴钰应该是把他的腰掐青了，现在那里一片疼痛。温言觉得有些疼，他皱起了眉，有些厌恶地看着裴钰。熟料裴钰没有看他，这个男人一阵狂风扫荡之后，把头埋在了他的颈边，牙齿细细地在锁骨的那一点皮肉上噬咬。温言有些难过，他发现就算是人类叼住了它最致命的咽喉，他也很难对这个人类生出一些反抗殴打之心。这太奇怪了，这个人类之前明明就是要置他于死地的。
裴钰霍然抬起头。
这一下就吓到了温言，这人的眼眶全部都红了，眼中布满血丝，额上的青筋都露了出来。他的手放在他的脖颈上，但是没有用力，他像是在控制着自己的力气。温言心中大骇，却动弹不得，身体微微地颤抖着。
温言轻声说：“裴钰。”
裴钰骤然停下了举动。
这个人类忽然开始颤抖，他的精神像是在进行一个争斗，最后他疲惫而颓然地压在温言身上，慢慢地抱紧了他。
温言浑身僵硬，但是裴钰就只是这样抱着他。温言有些看不清他的脸，他的下巴陷进了裴钰微软的头发里，有些痒。这个人类的呼吸散在他颈下一片，热热烫烫的，随后便是温热的感觉，湿漉漉的，一滴一滴，滴在皮肤上，这似乎很烫。
温言能察觉到裴钰在微微颤抖，他也闻到了有些咸的海的味道。他听到裴钰闷闷地说：“我把我的言言弄丢了。”
“你把他还给我吧，好不好？”
温言觉得自己的心在一瞬间就揪了起来，他好像面对这样的人类没有办法，也许人类就强大在这个地方，他们为了达到某种目的，可以把自己的身段放得很低。所有表现出来的并非是他真心想这样做的，真正的裴钰可能在冷眼看着这一切，看着他这样的小猫被人类骗得晕头转向然后把命再搭进去一次。人类的恶趣味总是很奇怪的，兴许这样会让裴钰开心呢。
身为猫的那种恶意又上来了，他不好过，他也不想让裴钰好过。
温言推开了裴钰，他不去看裴钰的脸，自己钻进了猫爬架的小壳子里。他听到了裴钰絮絮叨叨的认错，一遍又一遍，他说他错了，他说他想让他原谅他，他说他爱他。
……谁知道有没有真话呢。
再说了，就算是真话，那也是很可怕的。裴钰的爱能要人命，他不敢再要了。
裴钰坐在沙发上，他还没有从方才的状态中走出来。他的衣服松松乱乱的，露出一大片如玉一般的胸膛。他的头发蓬松，眼中的红血丝还没有完全消退，目光有些怔然。事实上他的手还在颤抖，令他恐惧的是方才的所有情感都是真实的，他清醒地经历了一切，他也是真的想要咬死温言。他知道这会给他带来疼痛，但是他不在意。
……他完全不在意。
……温言也不推开他，这个小猫已经在上次的致命伤害中丧失了所有的自保能力，单打独斗的话他甚至打不过街上的任何一个人。
裴钰怔愣了一会儿，打了个电话。
温言的心里揪成了一个结，一直悬在他心头。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儿，那种似真若幻的梦境胧雾一样把他笼罩住。他忽然觉得自己恢复了一些，他能察觉到裴钰轻轻的呼吸，他能听到他的脚步声，他能听到茶水翻滚的声音，他能闻到鲜香的饭菜味，这种味道他浓郁了，让他分辨不出来别的味道。万事万物都像是形成了实质，浓郁的灵气像是丝绸一般在眼前流淌。
作者有话说
第83章 我把我的言言弄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