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共从容》payaki

21、第二十一章 空记省

　　三人回到洛阳城之时已是临近傍晚，城中依旧熙熙攘攘。楼澈在洛阳停留了已近一月，今日走在城中却和往日的感觉不尽相同。眼角余光瞥见身边的紫丞，不禁微微扯开嘴角笑了笑。
　　紫丞自从离开少林后一路都不曾多说什么。玄生大师所说的虽是陈年往事，但事关血亲，楼澈也知道紫丞此时心中必然是难以放下。想到此处，楼澈转过头看着紫丞，想逗他说话让他分分心：“弹琴的，你饿不饿？”
　　紫丞摇摇头。
　　“中午就没吃什么，都这个时候了还没饿，当真成仙了么？”
　　紫丞听楼澈这么说，微微沉吟了一下，还没说话琴瑚就先开了口：“我已经传信给容仙姐姐让他们给教主准备晚膳了，都是教主平时喜欢吃的东西。”
　　“这样啊？”楼澈挠了挠后脑勺，又转向紫丞，“本来还打算今天要回你欠我的一顿酒咧。”
　　“那不如我回去说一声，然后再与楼兄一同出来，楼兄想吃什么？”
　　楼澈看看紫丞，估计他是怕自己留在那里身份尴尬，点点头：“留客居怎么样？”
　　紫丞莞尔：“就依楼兄的意思。”
　　琴瑚在一边插不进话，气鼓鼓地嘟着腮帮子：“那教主也先回去休息一下，吃点点心再出门。”
　　三人说话间已经回到了神教据点，刚一进门就有人迎了上来：“教主你终于回来了。”
　　紫丞看那人一脸为难的模样，开口问道：“什么事情？”
　　“有人前来闹事。”琴瑚皱起了眉头：“闹事？这么点小事还要教主亲自来解决？”
　　“不是，来人是……”那人话还没说完就听到有人说：“是我。”几个人抬头，看见大厅门口站了个绿衣少年。
　　“阴沉脸的小子？”紫丞还没说话，倒是楼澈先开口了。
　　“绪？”紫丞走过去看着他，“昨日我收到消息说你去了雨苍山，可是要找我？”
　　“对，我特意来找你的。”刘绪的声音听起冷冷的，有些生份，楼澈在紫丞身后皱了皱眉头。
　　紫丞点点头，转身对众人说了声“失陪一下”就往后院花园走，刘绪也跟在他身后走了过去。
　　“教主！”琴瑚也想跟上去，却被楼澈拉住了：“小姑娘，你让他们兄弟俩单独谈谈吧。”
　　琴瑚看看楼澈的正经模样，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
　　“哎，不是说有点心，本大爷都饿死了。”看着一群人都看着那两人离开的方向不动，楼澈又恢复了平时嬉皮笑脸的模样打了个岔，“容仙姑娘，好久不见了。”
　　几人坐在厅中喝茶，可心思都明显不在这里，等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隔着门看见刘绪径直往大门那里走去。
　　“楼公子，要不你过去看看公子吧。”几人又等了一会也不见紫丞回来，容仙走到楼澈身前对他这么说。
　　难得琴瑚也没有争着要去，只是对着楼澈点点头。
　　紫丞一人站在树下抬头看着天，似乎正在出神，楼澈走到他身后不远处停住，本来想开口叫他，张了张嘴却没出声。
　　依然是一身紫色长衫，可楼澈此时才注意到这一身比他平日穿的要更深些，也让他整个人多了几分凝重的气质。
　　“楼兄，绪可是已经走了？”紫丞没有回头。
　　“嗯，琴瑚说她会找两个人路上保护他的安全，另外也已经派人通知你爹了。”
　　紫丞点点头转过身来，楼澈看着他的模样心里叹了口气，但语调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你若不想出门便改日再说吧。”
　　“没事，我们走吧。”

　　楼澈带着紫丞没去留客居，而是停在了一间看来并不起眼的小酒家门口，进门前楼澈对紫丞道：“这是我在洛阳这些天的一大收获，看来不起眼可饭菜很不错。”
　　紫丞点点头跟着他进去，两人挑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此时虽正是晚膳时间，但店中人并不多，说话声无需太大也能让对方听见。
　　“他们家有款梅酒很不错，你可以尝尝看。”楼澈熟练地点了几道菜后看着紫丞一副献宝的口气说着。
　　紫丞听他吩咐的都还是清淡菜色，知道是照顾自己口味，不由笑了笑：“楼兄说要与紫某喝酒，难道就是喝梅酒这样的果酒？楼兄对酒的口味何时变得如此清淡了。”
　　楼澈等着小二走远才转回头对上紫丞视线：“今天这一顿不算喝酒，借酒浇愁这种事情我不会让你做的。”
　　紫丞苦笑了一下：“楼兄这话从何说起。”
　　“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为了刘绪的事情你不会开心。酒什么时候都能喝，今天好好吃饭。”
　　紫丞只是打量着旁边几桌的客人，楼澈看着他他也似乎浑然不觉，一直过了好一会才又开口道：“你说，这么做算不算一意孤行？”
　　话虽然问得莫名，但楼澈倒是明白了他的意思：“虽然我一开始也很生气很不明白，但后来想想，你并没做错什么。”
　　小二这时候走过来放下了两人点的菜，等再次只剩下他们俩时，楼澈继续说道：“我早说过，有什么事情你不能总是一个人放在心里。就像当时在雨苍山，你那么说也是为了骗我早点离开吧。”
　　紫丞脸上微微一红，没有否认，不等楼澈再开口就斟了一杯酒递给他，给自己也满上了一杯仰头一口气喝了下去：“确实不错。”
　　楼澈斜了他一眼无奈地摇摇头：“说了半天等于没说，算了，好好吃饭吧，这些都还算是你爱吃的东西。”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紫丞伸手又给楼澈倒了一杯酒，开口道：“我过去并未想过自己会当教主，走到今天只能说是种种机缘巧合。但是我知道这是我想做的，七曜神教众人并非大奸大恶之辈，加以引导或许真的能有所作为。”
　　楼澈嘴里正塞着片羊肉，听到这里一口吞了下去：“那就是了！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吧，本大爷会陪着你的。”
　　看到紫丞盯着他，楼澈自觉失言，又补了一句：“流影天殊和七曜神教向来如此不是嘛。”
　　紫丞没说话只是拿起杯子，却也不喝，只是端在手里挡住了自己半张脸。楼澈想了想又问了一句：“刘绪是在怪你当教主的事情是么？”
　　虽然知道紫丞并不愿意多谈，但一个人放在心中只会更加郁结。
　　紫丞迟疑了一下后点点头：“他还小，有些事情是没法解释的，更何况，也许连我自己都没有办法完全说清。”
　　楼澈想了想刘绪的性子，估计小孩子说话也口无遮拦，只能说道：“他以后会明白的。”
　　紫丞抿了抿嘴唇，还未来及说话，眼角余光却看见一个身穿粉色纱衣的姑娘正朝两人走来，抬头一看不禁微微皱了眉头。
　　楼澈看他模样也回过了头去，一看之下也是大皱眉头。
　　来人大大方方地在两人身边坐下，对着两人嫣然一笑：“紫丞教主，楼澈公子，好久不见。”
　　“璎珞姑娘，这么巧，真是有缘啊。”楼澈翻翻眼睛，故作熟络地说道。
　　璎珞掩口笑道：“哪里，小女子为了寻得二位行踪可是花了一番功夫。”
　　“不知秋使找我们有何贵干？”
　　“小女子三番两次想请你二人都没有成功，今次难得有机会同桌共饮，怀音公子何必这么冷淡？”璎珞招呼小二再拿来一个杯子满上了酒，“不如小女子先干为敬，过去多有得罪还要请两位包涵。”说着就喝下了自己杯中的酒。
　　楼紫二人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互相看了一眼之后又都看着璎珞。
　　“璎珞姑娘大老远地跑来找我们只是为了喝酒？那个扇扇子的是不是又躲在什么地方筹划着什么事情了？”
　　“楼公子是说韩文星？今次之事与他绝无干系，两位无需多虑。”
　　璎珞看来似乎敌意全无，但两人也都知道面对着飞凰宫人不可大意，正所谓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璎珞看了看楼澈端起杯子迟迟不曾送到嘴边的模样又笑了：“楼公子可是怕我下毒？这使毒的功夫，过去也都是韩文星才想得出来，楼公子不放心，我先喝上一口就是。”
　　紫丞听到这里问道：“如此说来，韩文星与你们飞凰宫到底是何关系？”
　　“不过互相利用罢了。”
　　紫丞闻言没再开口，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楼澈终是没他那么好耐心：“璎珞姑娘，别再兜圈子了，到底什么事情。”
　　“喝酒当然也是一个方面，”璎珞放下了杯子，“另一件事情嘛，宫主有请，想让两位上一趟昆仑山。”
　　“飞凰宫宫主？”这次两人都有些惊讶。
　　“正是，宫主知道两位身份尊贵，特意着我前来请两位前去。”
　　“你们宫主又是为了什么要见我们？”
　　“这个宫主也不曾明说，只是说请两位上昆仑。若楼公子不愿意去，我也不勉强，”说着她转向紫丞，“但是怀音公子是宫主吩咐过一定要请去，这个我也不敢违背。”
　　“紫某若说不呢？”
　　“宫主说两位若是上过少林，便让我前来请两位上昆仑，想来怀音公子也一定很有兴趣对不对？”
　　楼澈听到此处明白了过来，既然离墨能分析出紫丞要上少林，别人自然也能分析出来。飞凰宫宫主如此命令，只怕也与当年紫狩之事有关。
　　果然紫丞点头道：“好，紫某随你去便是。”
　　璎珞点点头，看向楼澈：“那楼公子呢？”
　　“弹琴的既然要去，那我当然也要去。”
　　省得你们玩什么花样要他一个人应付——楼澈在心里加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