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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霹雳惊情(10) ...


  •   “你该不会……把小乖也带来了吧?”
      也许是听到他叫“小乖”这两个字,主屋侧门被无声地推开,一头全身漆黑,不见一根杂毛的黑豹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用金黄色的眼睛看了看樊安然的脸色,偎了过来,撒娇般地在他胸前蹭了蹭。
      “乖……”樊安然揉着那颗毛茸茸的大头,把手伸给他舔。
      “我很小心的,我都没带它出去过!”婷儿赶紧声明。
      “你是没带它出去,可你把它留在这里,连门都不锁,万一有人不小心进来了呢?”
      “小乖很乖的,你知道它不会随便咬人。”
      “它是不会咬,它最多把人家扑倒在地上压着,等你回来处理,正常的人都会被吓晕吧?”
      “它第一次见你时不也扑倒过你,也没见你被吓昏,难道你不是正常的人?”婷儿咕哝着。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我说以后我要加倍小心,出门绝对会记得上锁。”
      樊安然点点头,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向屋门口走去,少女和黑豹一左一右地跟着,来到院中。
      “你回房吧。”樊安然拍了拍小乖的头,对婷儿道。
      婷儿蹲身行了个礼,停下脚步,小乖却一直缠在樊安然脚边亦步亦趋地跟着,哄了很久才哄得它留在门内。
      离开小院后,樊安然在院门旁的树干上解下坐骑的缰绳,眼角有意无意地四处扫了扫,瞟到巷口转角处斜斜的一点人影,嘴角不自禁地微微上扬了一下,忙用力抿住,恢复成淡漠的表情,扳住马鞍翻身而上,拨转马头向自己的府邸奔去。
      一路上倒也没发生什么事,顺顺利利就进了府门,樊兴如蒙大赦般奔过来接住马缰,急急地禀道:“公子,今天……”
      “雷府有人来过吧?”
      “啊?您怎么知道?”樊兴吃了一惊,“是雷鸣将军来过。”
      “我不是吩咐过你,雷府要是来人就请他到药房坐坐?”
      “我请了,可是雷鸣将军在药房刚坐下就跳了起来,匆匆跑了出去,我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你不知道?”樊安然转过头来。
      “是啊……”
      “没关系,我知道。”
      “啊?”
      樊氏当家似乎心情很不错,丢下困惑中的仆人,自顾自地进了药房。出门时平平整整压在书桌上的那张写着婷儿地址的白纸现在已飘落在地上,显然是被人看到后慌张之间丢下来的。他弯下腰用指尖轻轻拈起薄薄的纸片,唇边慢慢浮起一抹浅浅的微笑。

      与樊安然的轻松自在相反,惊天大将军短暂外出回府后,却好象比出门时要更加的不高兴。
      雷鸣身为雷霆九斩之首,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他远远地躲在了角落处;
      雷风身为雷霆九斩之末,自然也有他的道理,所以他傻乎乎地凑过来问:“帅爷,您回来了?樊公子没事吧?”
      他得到的不是一个回答,而是一记满蕴暴烈怒气与凌厉杀气的刀锋般的眼神。被这样一眼当头劈下,雷风只觉得晕头转向,日月无光,呆站在院子里,几乎要被寒风中飞卷的枯叶淹没。
      雷鸣在安全的角落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身旁雷闪的头,道:“阿闪,你不是说这世上没有比你心情更不好的人了吗?恭喜你现在一下子就看见了两个。”

      旋风般回到房中的雷战,砰地一声将门甩上,板着脸到书桌旁坐下,顺手从旁边高垒的一叠文书上拿了一份,强迫自己翻看,结果凑巧又拿到了那个人写的下一步作战计划书,立即心烦意乱地丢到一边。
      在战场上时由于神经高度紧张,每日忙忙碌碌,还以为已经可以把两年前的那场过往安静地锁在记忆深处,谁知一回到京城,一看见他,心绪却依然激烈地不受控制。明明是他先开始,也明明是因为他的错而结束,可如今那人风清云淡,反而是自己怎么也放不下,一听到点风吹草动,就忍不住为他牵肠挂肚,实在是……实在是……太不象自己了!!
      深深地吸一口气,将手放在滚烫的额头让情绪降温,转过头,看见被丢在地板上的计划书,徐徐起身拣了起来翻开,他的字迹依然清瘦有力,看似纤细,却蕴含着无尽的风骨,就宛若当年的那个人,傲然地立在面前,冷冷地道:“雷将军,我是来当监军的,不是来做摆设的,请问您见过不上战场的监军吗?”
      闭上眼睛,将头仰放在椅背上,书房内空寂无人,可以放纵地回想那些清晰得有如昨天的片断,一幕一幕,每一个场景都象是烙印,似乎已被磨平,但一丁点的火星儿,就能让它们重新闪亮。
      ——密集的箭雨中,本以为应是娇贵无比的他纵马跃过壕沟,明亮的眼神仿佛是在说:“你能在最前线,我也能!”
      ——马踏敌营后,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中,他独自蹲在一片狼籍中翻找,用布满血口的纤长手指将破碎的纸片重新粘合成一张完整的敌军作战地图;
      ——烈日炎炎下,他仰着清凉的脸,带着从未见过的舒爽的笑容,坚定有力地说:“将军保重,您回来时,营盘一定还在。”
      ——月下并肩巡营,他侧过雪玉般的脸,轻轻地问:“江南,是什么样子的?”
      ——营帐昏暗的灯光中,他闪着愤怒的眼神说:“你是统帅,请不要在战场上时不时分心回头看我是否还坐在马上!我想你应该不至于害怕萧贵妃的弟弟死在自己营中有碍仕途吧?”
      ——夙夜未眠后,揉着发僵的脖子抬起头,却发现自己的贴身侍卫们不知为了什么抢成一团,正吃惊间,他递过热腾腾的一个碗,轻轻笑道:“尝尝我煮的面……”
      ——翻身下马,拨下胸前的箭簇,疼痛感遍布全身,他扑过来撑住自己摇晃的身子,颤着嘴唇,第一次没有称呼自己将军,而是用喑哑的嗓子叫道:“雷战……”
      ——大战前夕的夜里,没有月光,没有星光,他笑着说:“真是好天气。”
      ——第一次唇与唇轻轻地触吻,不知到底是谁接近了谁?
      ——血战后的疆场,他合上一个战士已无生机的双眼,潸然泪下。那天夜里,他说:“我们都活着,所以我要告诉你,我喜欢你。”
      ——枫林染色的山坡上,他欢笑着推出身旁的少女,得意地说:“这是我妹妹。”然后温柔地看着自己身旁的少女,轻声问:“你的未婚妻?”
      ——还有,还有,月华如水的那个夜,已吻过无数次的唇瓣褪去了血色,他冰凉的手指压在自己腕上,怔怔地说:“我承认那是真的,可是……”
      雷战猛地睁开了眼睛,可是……,可是之后是什么?他想要说什么?不知道……,因为自己已经愤然甩开了他的手掉头而去,留下的,只是一句绝情的话:“离开惊天军,我以后……永远也不要再看见你。”
      他曾经试图解释,但自己却拒绝去听,也许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就已经开始后悔,可为什么这份悔意,会被激烈燃烧着的愤怒所掩盖,直到已经结束之后,才被自己发现?
      那个被挡在营帐外的人,那个发着高烧连夜离开的人,那个直至今日依然被深爱着的人,也是一个异常骄傲的人。
      当他流着眼泪说出“可是”两个字却被粗暴地打断后,他可会再开口说第二次?
      决裂两年之后的乍然相逢,自己戴着面具,他的眼神也没有一丝波动,偶尔将视线投注过来,也是淡淡的,毫无起伏,就好象那曾经的爱恨纠缠,早已从记忆中被抹去。
      又或者,那刺人的真相自始至终没有变过,他从来未曾真正爱过自己,无论是当年,还是现在,从来都没有爱过。
      也许在他的心中,自己的份量还比不上雷雪,比不上婷儿,比不上死去的丽姬,当然更比不上他最心爱的姐姐与妹妹。
      到如今他与自己的联系,似乎也只剩下手中这份冷冰冰的计划书。

      不知坐了多久,门外有踟蹰的脚步声,犹豫着不敢进来,雷战镇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将手中的文书压回最底层,用平静的声音道:“小雪吗?进来吧。”
      脚步声一顿,半晌后,木门被缓缓推开,雷雪慢慢走进来,虽然表情紧张,但气色极佳。
      “参见帅爷。”
      “玩得好吗?”
      雷雪脸一红,低声道:“还好。”
      “去休息吧。”
      “是。”雷雪嗫嚅着应了一声,却迟迟不肯迈动脚步。
      “还有事?”
      “是……,属下今天,听到一件事情。”
      “什么事?”
      “乐安公主说,她想嫁给樊公子。”
      雷战下垂的目光微微一闪,冷冷道:“这关我们什么事?”
      “是属下多言了。”雷雪躬身行礼,悄无声息地退出房间,轻轻掩上门,来到外院。
      几个侍卫一下子围了过来,雷风急急地问:“怎么样?帅爷在意吗?”
      “废话!怎么可能不在意?”雷云白了他一眼。
      “什么叫废话?我们的目的本来就是想看一看帅爷的反应嘛,你快滚一边去!”
      “你敢叫我滚?”
      “叫了又怎么样?你打我啊?”
      “你以为我不敢打?”
      “敢打你就打打看!”
      “皮痒是吧?我这就打给你看!”
      “你们两个给我闭嘴!”雷鸣难得搬出老大的架子,一人头上敲了一下,喝道:“都听小雪说!”
      雷雪闷闷地道:“帅爷说,不关他的事。”
      “切,”雷雨冒出一句粗口,“不关他的事关谁的事?”
      雷鸣摸摸下巴,深沉地道:“我觉得帅爷这边烧的火已经够旺了,樊公子那边是不是也该加点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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