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我对他说 A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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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差不多快落山的时候，李彬虎着一张脸不满的坐在了我旁边的石阶上：“哎，有你这么待客的吗？把我一个人扔那里，你不知道那群拿着宣传单的人多恐怖，非要拉着我坐一圈……”
李彬喋喋不休的控诉我的罪行，我才呆滞的想起来自己把他一个人扔在那里好半天了，我万分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是忘了，还好你聪明找得回来，丢了可怎么办。”
李彬哼了一声别过头：“就知道你没那么好心要带我玩，还哥们儿叻。”
我推了他一把：“还真跟我生气了？我认错，今晚请你上我奶奶家吃饭。放心啦，我奶奶很开明爷爷也不是坏人，他们不会吃了你。”
李彬住的旅舍就在桥那头，他思忖片刻，决定换套衣服再去。
到奶奶家时爷爷外出打鱼还没回来，李彬显得很有礼貌，奶奶烧菜他也帮着打下手，我反而反主为客只等着吃。李彬和奶奶在厨房里不知聊些什么，笑声不断，我对着没有彩色的电视实在按耐不住好奇心，转头问：“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啊？”
李彬探出头：“奶奶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事儿。”
我砸了颗花生过去，不乐意的哼哼：“谁小时候不尿床啊，有什么好笑的。”
“可奶奶说你比较特别，尿床你不哭，不尿才哇哇大叫，奶奶不得不小心提放着，可帮你把你不尿，一放下尿床上了。”
我脸上有些挂不住，面红耳赤的看着奶奶：“我真有那么麻烦吗？”
奶奶端了菜出来，避而不谈：“你让客人帮忙自己倒悠闲，去，喊你爷爷回来吃饭。”
晚饭后陪爷爷看了会儿新闻联播，李彬打算回旅舍，我理解他的感受，这里实在太闷了，爷爷看新闻只顾自己，跟他说话他根本听不见，只会嗯嗯答着，这点我跟爷爷一样，奶奶则是纳鞋底，八点半俩人准时熄灯睡觉。
我借口送李彬回去溜了出来，居民房里灯光幽暗，收音机或电视机的播报内容或远或近的传过来，河对岸是个临时搭建的戏台，此时灯火通明乐鼓齐鸣，叫好声不断，清幽的水面自是另一幅飘渺的风景。
我上去坐了很长一会儿，霸占着房间里唯一一台彩色电视看《白眉大侠》，李彬由着我看，下楼买了瓜子和花生上来吃，我挺不好意思，一直都把他晾在一边，于是调小了电视机音量和他聊天，打戏开场眼睛又忍不住往屏幕上瞄，李彬说着说着，话题忽的扯到我和陈黎昕身上，我牵强的笑了笑，饶是大侠再被褐怀玉也看不下去，干脆关掉电视老老实实嗑瓜子。
李彬问：“你喜欢他什么？”
你喜欢他什么，这好像是许多人会问的话题，包括我，也曾问过陈谨她喜欢那男生什么，陈谨把一张纸折成两边，分别写上他的缺点和优点，当缺点越写越多的时候陈谨停住了笔，她皱着柳眉自言自语：“为什么他缺点那么多我还是喜欢他呢。”
我拿起瓜子和花生摆在两边，花生代表优点，瓜子代表缺点，放到后来瓜子的数量占了上风，我无力的托着腮看着手中那粒瓜子：“为什么缺点那么多还是喜欢，因为花生比较大呗，优点覆盖了所有缺点。”
“所以，”李彬慢慢的说，“不管别人多么优秀都不会喜欢吗？一点可能也没有？”
我郁闷的拍拍手，站了起来：“我说过了它不是比较级，我该回去了，明早八点桥头见。”
李彬那么的看着我：“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和他吵架了？”
我惨笑了一下：“我和他没有关系了……好了，哥们儿你别刺激我了，我回去舔伤口去。”
李彬怔了一下，咬着下唇低下了头。
次日早上八点我同李彬碰面，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疲倦，好像睡眠不足的样子。昨晚我也没睡好，东浦的夜晚过分安静，我反而失眠了，我带着私心提议下午再出来玩，他可以明后天再回去，李彬好似看穿我的想法猛摇头表示抗议，坐公交车的时候我一直强迫自己不要打瞌睡，熬的可真辛苦。
我带李彬到绍兴市区玩，湖东路那新开了一个市场，里面有吃的，有玩的，人山人海。街道两边一式二层建筑，底层为店家门户，上层多半为居室，路面一色是溪滩里运来的鹅卵石铺就，大小不一，四方八面汇聚而来的商人贩子肩夫过客，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讨价还价之声盈耳，我和他在人流中迂回穿行如梭，走马观花的看着，李彬一改之前昏沉的状态，精神重新回到脸上，他对一顶乌毡帽爱不释手：“这帽子我只在电视上看到过，我给外公买一顶回去，绍兴的三乌文化可是出了名的。”
我挤开身边的人上去摸了摸，底料粗糙，做工不好，戴头上不会舒服，我拉着他就走：“我带你到前面一家‘孔乙己’店，价格稍微高一点，但他质量好。”
李彬抿着嘴笑：“哎，你这么气势汹汹拖着我不知道的人以为你抢亲呢。”
我甩开他的手切了一声，李彬忍着笑把手往我手里放：“给你牵，给你牵。”
我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跨进店铺，李彬突然扳过我的肩膀推着我往来的方向走，我迫切的嚷嚷：“帽子啊帽子，这是回去的路！”
李彬嬉皮笑脸：“回去重新给你拖一遍，开玩笑，我刚才看到那边有把纸扇很漂亮，我们过去看看。”
我费劲的回过头，看到他有点儿怪异的眼神，我问：“你不是说那边没喜欢的吗？”
他简单的说：“看漏了。”
逛了将近半个小时，没有什么收获，那些东西对我来说太贵了，李彬的心思似乎也不在逛市场上，他说要买的乌毡帽没再听他提起。我蹲在乘乌篷船游绍兴的售票亭下休息，售票亭多出来的屋檐刚好可以遮蔽头上的太阳。李彬站了一下，看我有点儿口干舌燥的样子，跑到前面买水去了。
我把脑袋磕到胳膊上，无聊的看着过路人的鞋子发呆，我在想，为什么相同的鞋子穿在不同的人脚上有那么大的差别，有些人可以把鞋子穿的很得体，很漂亮，有些人根本衬不出那份气质，鞋子很漂亮，可惜她配错了衣服裤子，显得美中不足，想到最后我糊涂了，到底是人衬鞋子还是鞋子衬人，这问题跟先有鸡还是先有蛋有的一拼，迟早搞得人精神错乱。
我使劲摇着头，想早点摆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个硬币叮的一声赶走了我的思绪，丢在了脚边，我愣了一下，然后捡起那枚硬币面无表情的站起了身：“我说——”
下班句话被我吞回了肚子里，穿得花枝招展的三班女生惊讶的捂住了嘴：“哎呀，怎么是你，我以为哪个要饭的呢，你蹲着干嘛，很容易让人误会的，是不是师兄？”
她笑靥如花般偏过头去，陈黎昕没有什么表情的直视着我，我的心颤了一下，我努力装作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样子，假装看不到缠在陈黎昕胳膊上的那只手，忍痛从兜里摸出一元钱合着她刚刚扔到地上的五角放到她手上，极其虚伪的满脸堆笑：“这钱给你填肚子，千万别跟我客气。”
三班女生的脸色突地变了，看我的眼神变得忿然起来，但估计碍于陈黎昕在场迫于要保持淑女形象，她讪讪的没有发作，只是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
我痛快的出了口恶气，别人怎么待我我就怎么待人，他大爷的，不知道是我？她见过衣着整洁仪表端正的乞丐吗？我得意的昂了昂头，发出一声轻蔑的冷哼，转身就走。
回头的时候我看见李彬，他拿着两瓶水不知道站了多久。看到他我喘了口气，我过去拉着他就走，李彬不解的回头看了一眼，轻轻问：“怎么了，你不是还没逛够吗？”
我咬着牙：“没心情了，我要回家。”
李彬停下脚步挡在我面前：“因为他吗？”
我垂下眼睛：“你也看到了，他们现在已经在一起，你总得给我时间平复情绪。”
李彬一动也不动的盯着我，眼神中透着犹疑：“一段失去意义的感情是不是该不再留恋，彻底断了呢？”
我心里一惊，彻底吗？这是不是代表我和之间不再有任何联系，彼此回到自己的轨道？不然呢，我还想怎么样。
我寥落的看着李彬，听见自己说：“那就断了吧。”
李彬顿了一下，好像释然的笑了，他反应过来似的把水递给我：“可静，我要回去了。”
我愣磕磕的抬起头：“不是说下午的车吗？”
李彬把玩着瓶子：“我想早点回去陪外婆，外公也要从舅舅家回来了，我得去接他，老人家年纪大了。”
我挺羡慕李彬，他的外公外婆还健在人世，我的外婆在我读五年级时就因病去世了，那时她不到63岁，外公因过度思念外婆也与两年后去世。外婆去世时我在场，外公去世却是隔了几个月后才知道，因为他们住在南京，离绍兴远，我很少去探望他们，直到他们去世我才后悔。
我送李彬到客运中心上车，回来的时候坐车上心情有点低落，郁郁的提不起精神，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因为陈黎昕，也许是外公外婆的事，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郁闷的时候，事情应该很严重，没空再去注意其他的，但我敏感的觉察到了有人一路尾随我，从客运中心到我回奶奶家拿东西再回自己家的路上。我立刻像只随时准备战斗的公鸡把全身的毛都机警的竖了起来。
我走快，他走快，我走慢，他走慢，这不是跟踪是什么。
我不敢回头，深怕回过头的刹那有东西朝我头上狠狠砸来，它可能是板砖，可能是石块，可能是榔头，也可能是一把刀，我越想越怕，逐渐加快了脚步，到后面小跑起来，我感觉到身后的人朝我追了上来，他的手碰到我肩膀的时候，我紧紧闭着双眼迅速转过身去屈膝给了他一脚，我听到一声闷哼，打掉他的双手跑了出去。
经过陈家大门，和正出门的陈谨撞了满怀，我气喘不稳的和她道歉，琢磨那跟踪狂不会再追上来，停下来喘了口气。
陈谨纳闷的打量我，一阵好笑：“怎么了你，见鬼啦。”
我拍着胸口平复自己的呼吸，断断续续的说：“比，比鬼还可怕，是个跟踪狂，我没财，又没色，他，他就是想要命。”
陈谨抿嘴笑了，话没出口目光看向我身后，有些愣：“哥，你怎么了？”说完她迎了上去，我好奇的看着陈黎昕，他半弓着腰，脸上难耐痛苦的表情，他恨恨的看了我一眼，半晌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一句：“熊可静，你想让我断子绝孙吗？下手这么狠。”
他皱着眉头依旧保持虾米样的姿势进去，我眼尖的发现他脸红的像烧过似的。
陈谨忍俊不禁：“你竟然把我哥当跟踪狂，哈哈。”
我有点儿想不通的看着陈黎昕的背影：“我踢到他哪儿了啊他弓着腰走路，陈谨你知道吗？”
陈谨不大好意思的推了我一下：“自己琢磨去。”
我歪着脑袋细细想了想，突然醒悟过来，脸颊上顿时跟火烧一样，心里怪怪的。
陈谨拖着我进屋，替我斟了一杯茶，我局促不安的坐着，端起茶杯润了润有些干燥的喉咙，眼神四处移动，好让自己从这紧张的情绪里摆脱出来。
陈黎昕从洗手间出来，手里拿着一条干毛巾擦拭滴水的头发，他换了一套干净明朗的白色运动装，益发显得干净挺拔，像一株白杨树。
他的目光看向我，脸上有一抹难掩的红色，我含在口里的水“噗”全喷出来了，我慌乱的站起来：“那什么你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我逃也似的跑出了陈家，陈黎昕从后面追上来，抓住了我的手臂，我条件反射般的甩开了，他再一次抓住我，微微加重了力道。
陈黎昕直直盯着我，面色平静到找不出一丝波澜，他低沉的开口：“我有话问你。”
我别过头，只想抽出手：“我不想回答。”
“我们把话说清楚，喂，你干什么！”
掰不开他的手，我索性一口咬了下去，陈黎昕立刻抽回手，紧抿着嘴唇看我，我冷冷的看向他：“陈黎昕，我们已经结束了，这是你说的。”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我对他说 A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