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谁更自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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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的碗一滑，嘭的掉到水槽里变成了无数碎片，我感觉自己的意识嗡了一下，心突然揪在一起，钝钝的疼，我直愣愣走到电视机面前，看主播将车祸现场切换到直播间，画面混乱不堪，许许多多轿车计程车挤成了好几堆，歪歪斜斜排列着，120救护车和交警大队人员陆续赶往现场，担架上用白布蒙着三个人抬出了事故现场。
我惊恐地捂住了嘴，眼泪在眼眶里快速打着转，扑簌扑簌往下落。
不会的，不会是他，虽然他送陈谨去火车站，必须要经过那段路，时间上也和新闻里刚刚说的车祸吻合，但没那么巧不会是他，绝对不会！
我感觉自己太阳穴的位置猛烈跳着，心揪成了一团，疼的我喘不过气来。窗外阳光忽然变得过于明晃刺眼，亮得我眼睛无比疼痛，像被灼伤一般。
三男一女，红色出租……我试图说服自己这不过是不可靠的揣测，然而过于接近的相似度无法让我停止胡思乱想。我揪着胸口疯狂地扑向电话机，拨通林子俊的手机号，电话通了却始终处于无人接听的状态，我连续拨打了两三个，仍是一样，我看见自己不停打颤的手，听见牙齿发出恐惧的咯咯声，不可能的，怎么可能会是他们，陈谨的眼睛还没治好，林子俊还有话要回来和我说，陈黎昕，陈黎昕他，我还没来得及和他说，和他说，他怎么可以……我胡乱扣断电话，跌跌撞撞像个疯子冲了出去。
此时交通还没从混乱中疏通过来，交警队员围绕现场设了条防线，禁止行人踏入。四周全是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显得非常聒噪，我站在放线外无助地看着吊车将巴士和出租车拖走，有医务人员在阴凉处帮伤者清理伤口，防线内有人四处走动引导交通，人群中没有她们四个人的身影。
站我前面是两个中年男人，拿着扇子不停扇风的那个人频频摇头：“真是触霉头，这么发生在家门口，以后不晓得咋个做生意。”
另外一个微胖的拉起汗衫抹汗：“可惜那夺（duǒ）姑娘了（绍兴和南京方言里管大姑娘叫夺姑娘），活活被拖出十几米远，哎呦，那血浆和脑浆，可不敢看了……”
太阳毒辣辣的悬挂在头顶，我从来没有觉得时间这么漫长过，那些行动着的人在我眼里全成了慢动作播放，他们张张嘴嚷嚷什么，我一点儿也听不进去，心里仅存的一点希望完全磨灭了。
没了，全没了，全都，没了。
我几乎站不住脚，脑子蒙蒙的看到一片浓重的血红，在我的眼睛里面慢慢的旋转，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我觉得天空像是一个很大的地球仪。然后我好像抓到了谁的手，那只手真的很有力量，紧紧的拽住我下滑的身体，把我往回带着，我看见了林子俊焦急而模糊的脸，他的嘴形在动。
我茫然的看着他，死死揪住他衣服，感觉眼角有东西滑落下来：“你不能死……”
林子俊擦着我眼角：“可静，你怎么了？中暑了吗？”
我合上的眼皮渐渐睁开，林子俊近在眼前的脸庞清晰的有些不真实，他紧皱眉头，嘴巴一张一合，我却听不见他说的是什么。
光线直直刺下来，我不舒服的眯起眼，在他身后不远处，陈黎昕扶着陈谨冷眼看着我，我笑得眼泪都掉下来：“还好，还好你没事，我以为，我以为……”
林子俊有些发怔，紧皱的眉头没有丝毫松散，他抿抿干燥的嘴唇看着我：“你，你担心我？”
我感觉浑身力气被抽了个精光，我轻轻靠过去抱住了林子俊，一颗颗眼泪打湿了他的衣服。
陈黎昕，还好你没事。
陈谨她们还是赶上了火车，叶枫带着美和子专程过来送程，怕记错时间他们早早就在这儿等着了。
站台上人潮攒动，闹哄哄地挤成好几团，陈谨单独和他俩说了几分钟的话，接着陈黎昕，最后是我和林子俊。她抱着我贴着我耳朵，说：“能不能答应我，不管我哥对你做了什么，你都不要记恨他？我很想你们重新在一起，这回是真的。”
我闭上了眼睛：“陈谨，你不能这么自私地要求我。”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她怔怔地站直身体，喃喃：“我，我自私？我只是试图帮我哥挽回些什么……”
我吞了口口水，觉得喉咙干涩到发紧：“曾经我也试图挽回些什么，但是他给我机会了吗？而我能给他的机会他也已经用尽了，真的，陈谨，我现在希望自己像他所说的那样，我们一点儿关系也没有，最好回到最初的轨道，谁也不认识谁，他是他，我是我，兴许大家还能成为朋友，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让我恼火的关系。陈谨，不管我和你哥哥怎么样，我希望我们还是朋友。”
陈谨忧伤的“看”着我：“那我哥呢，他怎么办？”
我透过叠叠人群往陈黎昕的方向看了一眼，他帮陈谨安置好行李后就和陈叔叔一块儿说话，镜片反着光，我看不见他镜片后的眼神。
世上最凄绝的距离是两个人本来距离很远，互不相识，忽然有一天，他们相识、相爱，距离变得很近。然后有一天，不再相爱了，本来很近的两个人，变得很远，甚至比以前更远。缘起缘灭，缘浓缘淡，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我们能做到的，是在因缘际会的时侯好好的珍惜那短暂的时光。当时间过去，我们忘记了我们曾经义无反顾地爱过一个人，忘记了他的温柔，忘记了他为我做的一切，我对他再没有感觉，我不再爱他。为什么会这样？原来我们的爱情败给了岁月。首先是爱情使你忘记时间，然后是时间使你忘记爱。
以前，活的很小心，宁愿自己受伤，也不愿累及朋友，现在，活的很自我，伤了自己，也伤了朋友，却仍不愿在妥协。凡事皆有代价，快乐的代价便是痛苦，开始的时侯，我们就知道，总会有终结。
我淡淡地笑了：“说不定某一天他会是我们共同的哥哥。”
“你甘心吗？”
“我认命。”
送走了陈谨，我们往站台外走，站台上寥寥无几的人让我觉得有种空旷的感觉，她来的突然，去的也快，好像之前种种不过是场盛大的幻觉。
我闷闷地往外走，听到美和子和叶枫用日语交谈，我回过头望了一眼，叶枫似乎心不在焉，美和子转到他面前扮了几个鬼脸，叶枫宠溺地笑了笑，揉着她洋娃娃般的头发，牢牢握住了她细腻的小手。
他以前对陈谨也是这样的吗？为什么他能够毫无保留地将对一个人的爱意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还是说，所有人都有这种能力，夜深人静的时候，想起曾经为之付出过的人，他们会不会觉得落寞和空虚？
我叹了口气，林子俊问：“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了，就觉得有点儿茫然，很多事情想不通。对了，你早上说有事儿和我说，什么事儿啊？”
林子俊的神情又变得不自然起来，他干咳了一下：“你，你还记得昨天晚上的事吗？”
我心里咯噔一下，紧张起来，难道那时候他看到了我和陈黎昕？我心虚地看着他：“昨晚啊，什么时候啊？”
林子俊匆匆瞄了我一眼：“就，昨天傍晚我们喝酒的时候了。”
我舒了口气，笑：“记得不是很清楚，就好像记得喝了不少，我们怎么回去的啊？”
林子俊也缓了口气的样子，他拢拢头发，换上轻松自在的模样：“我也不是很清楚，叔叔说我们都醉了，是他和黎昕背我们回来的，那应该就是吧。”
我顿了顿脚步，扭头看了看走在最边上的陈黎昕，他双手插在裤兜里，低着头看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自嘲地笑了，管他想什么呢，反正跟我没关系。
叶枫看看手表：“就到中午了，大家一起去吃个饭吧。”
林子俊看向我，我歉意地摇头：“早上我慌慌张张就跑出门了，家里很多东西还没来得及收拾，我随便凑合点儿就回学校了。”我撇了林子俊一眼，“都是你，打电话不接，我还以为……真是的。”
林子俊微微笑着低下头：“可能太吵了没听见吧。叶枫，我也不去了，车子还放在昨晚吃饭的地方呢，我得过去取回来。”
叶枫没有再强求：“那好吧。可静，你跟我过来下，我有些话想和你说。”
叶枫带我走得离林子俊他们有一段距离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信封递给我：“你别怪我多事，陈叔叔说要是就那么交到你手上你肯定死活不接，所以才让我转给你的，他一点心意你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收下好了，如果你真的觉着心里有疙瘩，寄回去送人丢垃圾桶都是你的事，反正事我也办了。你妈妈和他的事，我多少也听说了一点儿……我觉着不管怎么样，你和黎昕就为这事放弃了太可惜了，又不是亲兄妹，有什么关系。”
曾经我也觉得自己可以，我告诉自己说：管它呢，只要我们在一起就好了，打人那些破事跟我们没半毛钱关系，我只是要跟他在一起。可结果呢，我要怎么告诉叶枫陈谨的眼睛是因为我而失明的？
我捏着那纯白到刺眼的信封，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儿石头。我开玩笑：“我可不想当小三，要是换做有个男的喜欢你们家美和子强势插入，你心里乐意吗？”
叶枫挑起眉毛，斜着眼神看着我：“我看谁那么大胆我给他泡福美林里去。”
我笑：“所以说啊，总之，你的好意我收到了，这钱我也收下，谢谢你了。”
叶枫还有话要说的样子：“可是……”
电话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起来，我慌忙掏出来，电话那头传来拉拉暴怒的声音：“你TM找抽是不是？？？”
我一下子愣住了，反应过来后赶紧揉耳朵，没一会儿我听到柯茗的声音：“可静可静，你在哪儿啊，快回学校这边来，拉拉跟人打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48章 谁更自私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