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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杭州之行 C ...

  •   早上我还在做梦的光景,听到擂鼓一样的敲门声,昨天晚上,确切的说是今早凌晨我好不容易让自己什么也别想的睡觉,躺下都四点半了,省去中间数次数羊过程,我能睡的也就那么两三个小时。
      我把头塞到枕头底下,催眠自己听到的一切都是假的,我在做梦。门外那人的毅力真出乎我意料,他手劲大的都快把门砸碎了,我恼火地甩开枕头,看了眼时钟,早晨六点都不到,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儿就是很想揍人,因为睡得太舒服了,我火气极大地拉开房门,萧平笑的万分雀跃,脸上堆成堆的肉都快把眼镜挤掉了:“快洗脸换衣服,放晴啦,我们出去玩。”他身后东倒西歪地站着一伙人,眼睛红红的,跟得了红眼病的兔子似的,全部严重睡眠不足的感觉,一看就知道是被唯一一个睡饱了撑的只知道玩乐的人强制拖起来的,我算败给他了。
      萧平问庄主借了一辆小面的和一张地图,拉着我们一车人朝市区前进。我总觉得他兴奋过度了,一个人嚷嚷就算了,非要把我们这群补觉的吵醒陪他一起疯,透过车窗折射进来的太阳光不停的变换着角度,我真担心路上会出什么事故,所以一只手紧抓着安全带。
      庄主说开到西湖边只消半个小时的车程,萧平东拐西弯地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看来不会看地图的人弄份最齐全的地图也是白搭,上面标注的路线看在萧平眼里跟没写一样,他全凭感觉开的。
      眼看太阳越升越高,我都有点儿欲哭无泪了,我晒黑了可得耗很长一段日子才能变回来。
      不知道是不是前几天连着下雨压抑了人们心性的缘故,就算今天是个高温天气西湖风景区里也聚拢了无数较多的游人,真是一群只惦记着玩不怕的。
      美和子下车前还昏昏欲睡,这会儿一下车就兴奋起来了,拉着叶枫叽里呱啦就是一通,我听不懂只觉得头痛,我把头转向一边,看到今天异常亲密的陈黎昕和嘉楠,陈黎昕脸上的笑容,是我这段日子以来见过的最灿烂和明媚的。
      萧平一个劲儿往前窜,我们这伙人只得在后头跟着,看他在几个租自行车的摊位左瞅瞅又看看,我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我们站在离他有一段距离的位置看他和老板打口水战,最后他打了个响指,搭着一辆自行车招呼我们过去:“哎,谈拢了,七辆车五十块钱,租一早上。”
      我想直接晕过去算了,这堆人里只有我一个不会骑自行车,我这二十多年真是白活了,更惨的是这车只有一个座位,后面连多出来的屁股都没有。
      摊主站在遮阳伞下笑:“就算有也不能坐晓得伐,前面每个十字路口有协警在那拦着,专门逮你们这种投机取巧的。”
      虽然不知道摊主是不是想多租一辆车出去而编造这种谎言,但不管怎么说,我想借某人的车搭坐一成的愿望算落空了。
      过分的是萧平不忘鄙视我,鄙视完滴溜溜踩着脚踏车走远了。
      我郁闷的啊,我今天到底出来干嘛,这西湖一圈那么大,难道让我顶着太阳走完它?我抬头看太阳,热辣辣的,感觉自己的头发都要被晒的着火了。我看着那辆专门为我留下的自行车觉得自己进了一个噩梦。
      他们前前后后地走光了,最后留下一个子俊,他从车上后备箱里找出一把皱巴巴的小雨伞,让我撑着它,叫我坐在自行车前的横杠上,看见有协警的地方就下来走一段。
      终于轮到我鄙视萧平了,不愧是比他年长的人,说话办事这么有头脑。
      子俊的呼吸喷在我耳朵边,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专注而认真的目光,唇畔是浅浅的笑意,他的发丝和呼吸敏感着我的脸颊,我觉得自己的心在咚咚的跳着。
      很久以后,我只要一看《浪漫满屋》,就会想起那一刻,甜蜜又酸涩。
      刚开始按照子俊的话来进行的还蛮顺利的,经过其中有一座桥梁的路口时前面多了几名协警把守,而且这一排下去每隔两分钟准能见着戴红袖章的志愿者,听周围人说在我们过去之前有两辆都带着人的自行车撞到了一起,其中一个女孩子脚扭伤了。
      这段路把关的很严,子俊也没敢带我,反正这片道路两旁都是遮天蔽日的大树,我索性自己走,我们说好在前面过了十字路口的酒家会合,但还是走散了。
      我也不知怎么搞的,莫名其妙走到了外面能看见马路的地方,靠近湖边的凉亭很多人在拍照,湖中是早已晒得干枯的荷叶,清一色无精打采的垂着脑门,像一位迟暮老人沉沉睡去。左侧一处树木繁多的假山下围满了人,看台上穿红戴绿的戏子正上演戏剧,依依呀呀的胡琴声盖过了一大片人语。
      我走到一边正要给子俊打电话,一个用橡皮圈儿扎着马尾辫的女孩儿跑到了我面前:“阿姨,能不能请你帮我和爸爸照张相?”
      我感觉自己被口水噎住了,这个比我还高的女孩子竟然叫我阿姨?我长的有那么成熟吗?她爸爸用方言叫她,她抿着嘴唇乖乖笑着把相机递给我,我发现自己不好意思拒绝,我瞄了伞外的天空一眼,无奈的收起雨伞放到了一边。
      女孩儿让我连续帮忙拍了好几张,我渐渐找到了拍照的感觉,也把要打电话找子俊的事抛到了脑后。
      我很羡慕这个女孩儿,她可以和她爸爸一块儿出来游山玩水,拍照纪念,彼此间像朋友一样相处,我和我爸别说一张像样的照片都没有,他除了结婚照压根就没照过其他的。像她这么大的时候,我被爸爸逼着做不喜欢做的事,躲在房间里听他和妈妈争吵,那时候日子那么苦他们都能熬过来,为什么偏要在一切步入正轨时他们选择破罐破摔?
      他们会后悔吗?
      有人会后悔吗?
      我被太阳晒的有些晕头转向,不知不觉失神,相机对准那对父女没有按下拍摄,脚步越来越往后退,在他们惊呼出声前,我撞到了一个人身上,摔落到台阶下,还好我知道护着相机。
      那天早上我一个人找回了租自行车的摊位,子俊的电话始终是无法接通,等他们全绕了一圈回来我觉得自己都要晕过去了。
      我委屈的站起来,感觉腿麻了,脑袋也晕了,我等了起码两个多小时,把我的耐心都用完了。
      嘉楠拍拍手,勾住陈黎昕的胳膊,卷翘的睫毛微扇了下:“他们还怕你丢了,我就说你能自己回来的。”
      萧平伤脑筋地蹙起眉头:“你能不能给我们省点事啊,自行车都不会骑,你说你还会做什么?”
      我象一个机器人一样脸上堆满笑容:“我以后一定学会,一定,一定。”
      子俊又是最后一个拖拉着自行车回来,萧平看着他啧个不停,把矛头对准了他:“多大的人了,那点路也能骑迷路。”
      子俊笑着给了萧平一拳,不大好意思的看向我:“有没有等很久?我,我不知道骑到哪儿了。”
      我汗颜无比,难怪手机打不通,都不知道去哪条小径饿,我也没好意思把自己走错路的事情说出来,萧平鄙视人的功力是十乘十的,就算他不鄙视,估计也要被人笑死了,我又不呆不傻,干嘛和自己过不去。
      一整天我们光在西湖和市区中心溜达了,萧平原想下午去宋城的计划泡汤该在了明天,今天实在是来不及了。我不禁产生了一个疑问,他们到底是来避暑的还是来玩的?
      去市中心前萧平拽着我们集体说是要合一张影,就是那种一分钟快照,照相的时候,陈黎昕站在我左边,然后是嘉楠、叶枫美和子,子俊萧平在右,按快门的时候,陈黎昕把手臂从我肩膀横过去放在了子俊的肩头。
      巧的是我在那家照相摊的模板上看到了那对父女的合影,是新贴上去不久的,上面潦草的签着名字,我隐约辨认出一个“向”字。我一时心血来潮问店主要了胶水,把我们那张合影要了复印件粘了上去,虔诚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和日期。
      我希望在我毕业的那一年,我们所有人还在一起,如果我来到这里还能看到这张照片。
      晚上我没有吃饭,实在是太累了,脚底板又酸又痛,浑身都像散了架,我扑到床上就起不来了,一觉睡到夜深,因为肚子饿才醒过来。
      那会儿已经快一点,我在床上翻来覆去将近半个多小时,想下楼找点儿什么东吃又想挨着吧,再睡一会儿天就亮了。
      可肚子饿不是病,饿起来要人命,最后我实在忍受不了肚子频频发出的饥饿讯号,打屋里找出一只古老的手电筒,尽量不发出声音的偷偷下了楼。
      也许是心理作用使然,经过陈黎昕和嘉楠房门口我停留了一下,里面当然是一丁点儿声音都没有,我摇摇头,嘲笑自己太做了点儿。
      整个西厢静悄悄的,我生怕自己动静大一点就会吵醒人,手电筒也不敢到处乱照,三更半夜的,万一真给我照到什么不该看到的,还不吓的半死,所以保持一直往前走绝不回头是对的。
      香港恐怖片里不都那样演的吗,主人公听到身后有什么声音就回过头,结果猛的凑上来一张恐怖的脸。
      我搓着手臂冒起的鸡皮疙瘩直打哆嗦,半夜出来找吃的已经够恐怖了,我干嘛还自己吓自己。
      餐厅的门没锁,我顺利钻进了厨房,找了半天却没找到任何一样可以填下肚子的东西,连剩菜剩饭都没有,冰箱里也只有半根黄瓜,其余都是不能吃的调料和生食,厨房干净的像被洗劫过!
      我只是想填下肚子,都没说填饱,怎么这么一点小愿望都满足不了?那群人也太不够意思了,竟然没给我留吃的!
      我踌躇了半天,最终选择打开冰箱接受那半根黄瓜,有的吃总比没有好,熊大娘不是老教育我要发扬先辈吃苦耐劳的精神品质吗,今天权当为家争光了,想想万里长征的叔叔爷爷们,有根黄瓜的我很幸福了。
      我很满足自己这副腔调,以非常自恋的神态咔嚓咬了一口黄瓜。
      我关上冰箱门,转身时手中的电筒扫到了一双脚,我倒抽了一口冷气,嘴巴里发不出声音,只是惊恐地睁圆了双眼。
      我撞鬼了?!
      手电筒和黄瓜从手中滚落,我怔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口,看着手电筒快速滚了几下,停在那双脚边上。
      我看见“他”慢慢蹲下身捡起手电筒,又往前跨了一步拾起黄瓜,一步一步朝我走过来。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夜太黑,逆着光,我完全看不到他的脸,我的手慌乱着朝后摸索,颤抖着紧紧抓住了一张凳子。
      “他”离我越来越近,我的身体也越往后靠,手也越抓越紧,等到双眼适应黑暗,能在黑暗中分辨白天桌椅物品的摆放位置时,他的眉目也如雕像般显现出来,就像我隔了三年又在陶老师婚礼上见到他一样。
      我的恐惧忽的全跑光了,变成了克制的怒火,你大爷的,大晚上不睡觉就算了干嘛跑出来吓人!
      陈黎昕一言不发地摊开放着手电筒和黄瓜的两只手,手电筒的光全照到了我脸上,我挡住刺眼的光线,用一只手接手电筒,他却不知道又发什么神经,将手电筒牢牢抓在了手里。
      我放下挡光线的手,目光生硬的看着他,冷笑了一下,不带任何表情从他身边穿了过去。
      大不了不要照明工具,我又不是摸不回去,黄瓜再给我吃我也不要了,我觉得脏。
      我凭着白天的记忆往楼梯的方向摸去,走了四五步时我听到身后有响动,然后手电筒从我脚边光芒乱射的滚了出去,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被从背后掼过来的一只手捂住了嘴巴,他的另一只钳着我胳膊,将我狠狠揪了过去。
      我的脑子都快要僵住了,他又想杀了我!
      我做出反抗,胳膊上感受到的力量也加大,我感觉呼吸不太顺畅了。
      陈黎昕的下巴死死抵着我颈窝,加大力气摁住我不让我动,说话的时候,他的脸靠的我的脸很近,我都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气息:“你的良心真的被狗吃掉了吗,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露出幸福的表情,我不是说过不会让你和子俊在一起吗,为什么你要那么不听话?不要动,不要挣扎,听我把话说完!我叫你不要动你没听见吗?!”
      陈黎昕粗暴地转过我的身体,堵住我嘴巴的手终于落了下去,我大口呼吸空气,竭力压制着眩晕感,他却仍然不放过我使劲摇晃着我的身体,他咬着嘴唇,眼神象冰一样没有温度,我听见他呼吸的粗重:“你怎么能这样心安理得,你怎么可以活的安心,你晚上都不会做噩梦吗?我会啊,可是我会啊,我一遍一遍在梦中重复那些可怕的情节,为什么你能够置身事外,你的心比钢铁还硬,小谨是因为你才瞎的……她因为你才要一辈子活在黑暗里,你一点都不自责愧疚吗,为什么你还要出现,为什么瞎的人不是你!不,我不允许,我不允许你有那么幸福的表情,你不能一点煎熬都没有!”
      陈黎昕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像外面那片湖水一样碎落的光芒,我再也受不了他濒临崩溃的情绪,我用力拨开受他钳制的身体:“你需要我怎么做,跪在你或陈谨面前痛哭流涕乞求你们原谅我?这个我做过了,你忘了吗,你忘了你是怎么回应我的吗?还是真的要我学阿紫那样把眼珠挖出来双手奉上送给陈谨,你要吗,我挖出来,你敢要吗?”
      餐厅的灯光突然被打开,一瞬间可见之处亮如白昼,我和陈黎昕不约而同抬起头了手,在阴暗交界的房门口看到了脸色苍白的叶枫和子俊。
      我害怕的一刻还是来临了,他们听到了我和陈黎昕的对话。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绷着一根琴弦,很快就会崩裂。
      叶枫紧握着拳头,脸色白的像是一张纸,他眼光呆滞,与之相配,举止也显迟钝,他极其缓慢地走过来,却是拉开我,伫立在陈黎昕面前:“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陈谨真的是因为热水瓶的碎片……为什么,为什么没人告诉我,我到底做了什么,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我到底在做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不告诉我?”
      陈黎昕冷漠的逼视:“你要我怎么告诉你,告诉你你会放弃她回到小谨身边吗?告诉你,你能让小谨重见光明?告诉你,你能守她一辈子?”
      叶枫哑口无言,有眼泪从他的眼睛里流出来,我站在那儿,看叶枫拿手无助的搓着脸,像看一场别人的戏,我心里多余的情感都没有,除了茫然,还是茫然。
      我迟钝的看着子俊走到我面前,象被人催眠了似的看着他的眼神。子俊拨开我被汗水黏在脸颊上的一小撮头发,露出温和的笑:“没事的,有我在。”
      没事的,有我在,多简单的六个字,我脑海中的弦猛地断了,眼泪积蓄在眼里迅速地落下来。
      他刚要和我说什么,我感到耳边有一阵拳风,等我反应过来,子俊已经被打的跌坐在一旁,搭在桌上的凳子椅子扑扑腾腾全砸到了地上,楼上响起了动静。
      陈黎昕瞪着眼睛,手指头颤抖着指向子俊:“要我说多少次你才明白,我让你离她远一点,你根本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离她远点!”
      叶枫跪在地上虚弱地开口:“够了。”
      楼上睡觉的一行人全跑了下来,声音很吵,我低着头,一点儿也听不进去他们说什么,这个世界好像与我无关。
      他们的喜怒哀乐,我都置身事外。
      最后嘈杂的声音退去,只剩下我和子俊,他揩去嘴角的血渍站起来朝我的方向走,我往后退着,软弱的看着他:“对不起,我骗了你,他不是我哥哥,我和他曾经在一起过,他是我喜欢的人,刚才你听到的,全部都是事实,陈谨因为我成了瞎子,我却依旧过我自己的好日子,一点儿悔改的心思也没有,我不是一个好人,对不起……”
      我跑回了房间,像一个失去思想的提线木偶,一直坐到东方泛起鱼肚白,黑暗被光明取代,阳光重新洒向大地,我望着那片恬静湛蓝的湖水,趁所有人还在睡梦中时,收拾行李逃离了这个地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杭州之行 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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