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将心比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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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人鱼吗？】
那天，在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后，青看向汪丹翎缓缓地摇头后，同时追问着写道：[人鱼是什么？]
“没什么，随便问问。”显而易见的推卸说辞，青将自己残破的记忆力搜肠刮肚，只能模糊想起一些半身人半身鱼尾的美丽女人模样，而她的下半身，那条蛇尾正盘踞着躲在长裙下。
这和自己有什么联系？凶手难道有什么收集癖，他们在收集人鱼？因为找不到，所以抓了自己做代替品？
但是对方不愿意，青也知道她问不出来。
【接下来，我们要做什么？】
“我要去调查一些事情，和城守有关的，你专心养伤，看看伤好后会不会再想起些什么。”
她听见汪丹翎的叹气声，似乎有些困扰：“现在，只能等我这边有新的收获了。”
青心里突然生出许多愧疚，汪丹翎救了她，也愿意和她合作报仇，可她现在什么用处都派不上，只能拖他的后腿。
随后，在汪丹翎询问她还有什么想问的，青犹豫了片刻，写下了一句：[你之前说这里是“yang”城，还有，你的名字“ling”，请问是哪两个字？怎么写？]
“三点水，海洋的'洋'。“看着青任然一头雾水的模样，汪丹翎站起身，站到了她的半臂远的位置，开口道：“麻烦把手伸出来，对，手心朝上。”
青照做了，一层绷带隔绝两人的体温，也弱化了一些触感的传达，汪丹翎不免要写的用力一点，因此他同时也托住了女孩的手背。
他的样貌停滞在人类青少年的时候，手掌也比成年男性的要单薄，但握住女孩皮包骨头的手时，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收拢用力，又不动声色地轻轻放开。
阳光从汪丹翎的后背切下，照亮了青一半的手心，汪丹翎低着头，在她的手掌心一笔一划地写下了一个“洋”字，随后，他的手指在半空略微停顿后，在女孩是手掌心写下自己的名字。
“令和羽毛”，好多笔画，青收手，微痒的感觉还停留在掌心，她单手握拳放置于膝盖上，举起来另一只手继续书写道：
[汪丹翎先生，我可以出去，去洋城里走走吗？]
她以为汪丹翎不会答应的，毕竟她现在这样的状况，放她单独出去行动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可以。”但出乎意料的，汪丹翎的回答很快速，而且是肯定句。
“我会给你找架轮椅，电动的，'叶子'会跟着你。”不仅如此，汪丹还提供了出行道具和随行人员，他难道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吗？
“不过，能告诉我你想去哪？要去做什么?”
[没有想具体去的地方，但是我想试试看到处走走，我能不能想起一点事情。]很好说话的救命恩人开口，青也诚实地回答道：[而且，如果看见我单独行动，对方说不定会有所行动。]
“你不怕他们动手吗？”
[怕。]青很干脆地承认了：[但是，我想试试看多去些地方，可能就会想起一些什么，而且有我做诱饵，也更容易刺激对方展开行动，这对我们两个来说都是有利的，呃，就是可能要麻烦您保护我一下。]
青写完这句话，又等来了汪丹翎漫长的沉默，她隐约捕捉到了一些汪丹翎的性格轮廓，比如，他其实很有耐心，什么问题都会尽量回答，这些话可能正确，也可能有所遮掩;但在面对不想回答的单向选择题时，汪丹翎的沉默，也是一种变相的“是”。
最好，对面的汪丹翎发出一声叹息。
“不要勉强自己。“
很多事情青还不清楚，但汪丹翎先生真的是一个好人，一个奇怪的好人。
他没有拿救命之恩要挟她，限制她的行动，很热心地和自己分享他掌握的情报，甚至还给她出行提供了帮手和代步工具...
青将帽檐压的更低了些，“叶子”藏在她的披肩下，通过把手上的按钮调整着轮椅的方向，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她为数不多还露在外的皮肤感受到了闷热，现在，她应该离开海边了。
[谢谢今天也带我来了这里。]在“叶子”上写下这么一行字后，青就觉得自己的手掌心被挠了挠，之后，轮椅的方向变了。
时间到了，现在该回去了。
这两天，她游荡在城市中的许多地方，医院，学校，小区，公园，她确实想起了一些事情，比如去医院要挂号，在学校要听到特殊的铃声后才能踏出校园…诸如此类，在人类生活中才用得到的知识。
她愈发怀疑自己是否是所谓的“妖精”，每每感受到那些落到自己身上的视线时，也会害怕是否有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尾巴。
但好在，青卓越的听力也能将他人的话语带到她的耳边。
有人惋惜她年纪轻轻就“断了腿”，有人嫌弃她都这样了还要出门碍人眼，有机车路过时会在她身边故意按响鸣笛，看她露出慌乱的表情后哈哈大笑着骑走，也有人在过马路时提醒她红绿灯的时间，亲切地和她指路。
但不管是好坏，那些人都只会陪她走完这短暂的一段路，预想中的敌人没有来袭，幻想中的亲人也没有找到她，她就像个漂泊无依的幽灵，和所有朝着目的地在奔走的人们擦肩而过。
孤独。
明明和那么多人擦肩而过，明明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可没有一个人和她有关。
她无法诉说自己的心境，却在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时，发现“叶子”把她推到了一个今日未曾拜访过的地方。
她听见了更辽阔的风吹过耳畔，鸟类的翅膀有力地拍打着空气，和海水拍打礁石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将一阵阵的咸涩气息吹到她的鼻尖。
天边而来的暗红和亮橘色的光晕退下她的裙角，墨镜的边角反射出的光点开始变得黯淡，海岸边，高高在上的路灯接二连三地亮起，即便无法看到这些，但飞鸟不再路过她的耳朵，鼻尖闻到了更多的湿重的咸味，海风也带上了更多的冷意和寂寥，此刻，凉爽为夏季带来了黑夜的前奏。
像是感受到她先前的情绪低落，“叶子”又牵上了她的小拇指，轻轻扯了扯，但是在吸引她的注意，等青真的低头看过去的时候，它又把自己引以为豪的宽大叶片卷成细长的一条，模拟着平常会它的表面爬过的爬虫，一拱一拱地在青的手背上爬行。
它看见这些一天天变得肥嘟嘟的小家伙总是会很高兴，它希望女孩也能高兴起来。
但很遗憾，它毕竟只是灵智初开，还理解不了青看不见了这件事。模仿了好一阵都没有收获反应，“叶子”一下陷入失望，软塌塌地用原型趴回了女孩的手背上。
青不明所以，只是微妙地感觉到了一点来自“叶子”的失落，她抬了抬手指，把“叶子”撑起来一点，又很快落下，重复几次，小小的“蹦极”让它又恢复了兴奋，亲昵地蹭在青的手边。
好像个小孩。
青无声地笑着，她用手指回应“叶子”的热情，任凭海风拂面，带走了跟随着她眼角的笑意流下的泪珠。
今天，同样是一无所获的一天，但再次吹过海风的青，倒也学会开解自己了。
其实，现在这个情况也不算坏，至少她还活着，而且，如果家人变成了袭击现在这副样子，青想，她一定会比自己受伤还要难过。
现在没有人会因为她而觉得痛苦，真是太好了。
无师自通着用地狱笑话消遣自己的青以为今天一天就会这么过去，却没想到，自己会在回去的路上出现意外。
从沙滩上下来后，“叶子”先生好像很累，青于是决定自己驾驶一会，她想着“叶子”先生会帮她指明方向，她只是按一下按键，应该没什么问题...
就这样想着，她就不小心撞了在路边站着的人，从痛呼来看，应该是一位女性。
虽然她在坚持着比划，想要表示对不起的意思，但对方始终没有给更多的回应，也没有离开的脚步声，不会是撞的很严重，疼得说不出话了？
怎么办？怎么办？
紧张之下，她伸手往前探去，拉住了对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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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对方身份后，瑶芯后背冷汗都冒出来看了，她没控制住自己的动作，立马回头往四周看去，可四周茫茫人海，无论她怎么看，都没有找到汪丹翎那张脸。
而就在这时，她察觉到有人在拉扯自己的裤脚，低下头去，她看见了一片青翠欲滴的叶子在和她打招呼。
好，原来有'蟑螂'跟着...不对！你派了个什么东西跟着！
这下，瑶芯只觉得自己的大脑小脑脑干都开始隐隐作痛，她的理智在和她说：走吧孩子快走吧，离这群脑子不正常的越远越好，但多年的从业道德在告诉她，眼前的蛇妖是脆弱的小可怜，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放任她一个人在这种人口密集的地方，只留个连眼珠子都没长出的叶子陪她，这不是把妖往火坑里推吗？
嘶，手心手背都是麻烦...
瑶芯还在思考着，自己手被抓住了，她的视线瞥过去，看见一双暗红色手套握住了她的手，她摸到触感极为舒适的绒面，脑子里的想法只有，这么热的天，不会给她捂出痱子来吧。
神游结束，瑶芯重新转过头去看向女孩，大概是自己先前长久没有做出其他举动，女孩淡色的睫毛以较快的频率眨动着，灰色的眼珠在闪烁着寻找她的方向。
这是...在担心她？
“...我没事。”瑶芯心里暖暖地，她抬手，把蛇妖的墨镜推了回去，又把她的披肩裹紧了些，重新遮掩了刚才在动作里露出的绷带，随后，她从后把住了那架轮椅：“你也要坐车，我帮你推吧。”
她装作没看见那像蟑螂一样神出鬼没的叶子抖掉不知道哪里来的沙砾，顺着两人的距离拉近爬进了她的包里。把她先前放在包里的几只药瓶裹住，又悄无声息地将东西带回了轮椅底下。
都这样还得让人家帮你做快递员，没良心的资本家...
“你坐哪边的路线？”
那双暗红手套下的手掌犹豫了一会，比了个“三”字，瑶芯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只有右边的路线需要坐三站，而自己要坐的路线在左边。
好了，这还不顺路。
人群像向前奔腾的溪流，偶尔有水滴迸溅出去，渐渐地，溪流干涸，人群四散，回归到了各自的生活里。
“我就送你这了，剩下的你自己可以吗？”瑶芯在目前闭合的右路线门口停下，她俯下身询问着女孩，看见女孩摇了摇头，她在心里莫名松了口气，但微微跳动的良心还是有些于心不忍，让她在离开前，开口对女孩嘱咐了一句。
“如果出什么问题别怕，工作人员会来帮你的，也可以找他们借手机给你认识的人打电话，不用怕麻烦人家，知道吗?”
呆着墨镜的女孩呆愣着看向她，随后，瑶芯看见另一只手那只暗红色的手套拉下了脸上的口罩，露出那张没有血色的单薄嘴唇，她嘴角弧度上扬，露出温和的微笑，大概是怕那条分岔的蛇信吓到别人，她无声地，小幅度地张合道：
[谢谢你。]
谢什么...有什么好谢的...
瑶芯不敢再看她，她重新站起，匆匆忙忙地登上自己的路线。
听着逐渐远去的脚步声，青将自己的口罩拉回，她觉得有什么东西戳了戳自己自己的胳膊，伸手摸过去，指尖触碰到了熟悉的小东西。
你看，世上还是好人比较多，对不对？嗯，她身上还有股好闻的花香味。
她没办法说话，于是在心里偷偷的高兴，她又摸了两把重新恢复精神的叶子先生，随后启动电动轮椅，踏上了自己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将心比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