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蒙》陆远山

7、秋

　　下了两场雨后，冷得厉害。不知道蒙用了什么办法，一觉醒来，念衡掀开马车的车帘入目的就是温泉周围的奇花异草。蒙就卧在车外的草地上，似乎还在睡着。
　　“要不要到车上来睡？”念衡小声的说，蒙抖了抖耳朵睁开眼睛，把蹄子上的碎叶跺掉就跳上了车。
　　念衡已经整理好衣服，走出了马车。
　　“你不睡了吗？”蒙在马车里问。
　　“嗯，睡足了。”
　　蒙又从车上跳了下来，在地上随意走了两步，转了半圈，似乎是有点尴尬。
　　“不睡了吗？”念衡蹲下身撩起温水洗脸，背对着蒙。
　　“我还以为你是要我陪你。”蒙凑到她身边，用身侧轻轻的碰了下她。
　　念衡轻笑了一下，擦干脸和手后，也帮蒙擦了擦眼睛。
　　“还没问，你怎么把车搬到这里了？”
　　“冬日将近，动物都换了厚的皮毛，山中没有炉子给你取暖，我担心你会离开。”
　　“我不会再走了。”生活用的东西会有人送上来的。
　　“当真？”蒙抖抖耳朵，抬起一只蹄子搭在念衡膝盖上。
　　“当真。”念衡很有耐心的回答。
　　“你不是在哄我吧？”
　　“不哄你。”
　　蒙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稍微用力的顶了一下念衡，把头埋在她怀里。
　　念衡抱着它的脖子，抚摸它才冒出一个尖的新角。
　　“嘿嘿。”

　　秋季果实成熟，动物们都抓紧时间储存食物，增加重量，换上厚的毛皮，蒙也是一样的，虽然没看到它吃除了炒豆子以外的东西，却长大了一圈，身上的毛发变得更加厚实，可以抵挡风雪，念衡靠在它身上，会微微陷进去。
　　蒙带着念衡收集了一些栗子和枣，往山里走，路过松鼠窝，蒙就把松鼠叫出来用栗子换了把松子。念衡找了块石头，砸碎外壳，包了一点点仁放在掌心，递到蒙面前。
　　它温顺地低头，舌头舔舐过念衡掌心卷走松仁。
　　“谢谢你，念衡。”蒙的声音又变回了雌雄莫辨的音色。声音像是有很多人同时开口，从树梢和地底传来。一阵风吹过，摇动树枝，许多黄绿相交的叶片飘落。
　　“为什么要谢我？”念衡拾起一片落叶擦去掌心湿润的感觉。
　　蒙摇头不肯说，念衡也不再追问。
　　到了夜幕降临，她们没回温泉山谷，而是找了一处山洞，把门口的干草清理出来一片，用枯枝生起火堆把栗子丢进去烤。蒙又去找了两个红薯埋在底下。
　　“怎么不见飞蛾之类的？”
　　“我给它们指了正确的路。”
　　“夏天的时候怎么就放任它们乱飞？”念衡还不小心吃到过围绕火光的飞虫。
　　“那个时候我还不懂飞蛾为什么迷路。我不是生下来就知晓一切的，不断观察，成长，我才能逐渐理解万物。”蒙的双眼盯着火堆，火焰在它的瞳孔里跳跃。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为难我。”念衡靠在它身上，慢悠悠的说。
　　“怎么可能？”蒙震惊的回头辩解。
　　“平时都是你欺负我……我有哪次和你计较！”对上念衡满脸笑意，蒙的声音逐渐柔软，意识到念衡是故意后刻意加重了语气，显得声厉色茬。
　　“你是这世间最宽容的山神了，是我狭隘，别生我气。”念衡抱住它的脖子，轻轻摇晃。
　　“我在生自己的气，一定是我以前对你不够好，你才会猜忌我。”
　　“哪有的事，你是这世上除了父母，对我最好的了。”
　　“你又欺负我。”故意用软刺戳我，又黏糊糊的贴过来。
　　“你不喜欢吗？”
　　“……喜欢的。”